第439章 妥協，假意順從他

  毒師一噎，「這些還不夠麼？你還想要什麼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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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告訴你。」李氏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然後你會被唾棄，被全天下人恥笑，說你的成就，靠的是傷害一個無辜的嬰孩，說你為了成就，連孩子都不放過，比起你的成就，你的狠心與無情，更能引起他們的注意，因為那是惡，是為人所不恥的。」

  「你說什麼？」嘭的一聲，毒師將手裡的藥碗，狠狠的砸落至地。

  李氏倔強的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這一刻，憤怒給了她毫不畏懼的底氣。

  「我知道你口中所說的塵曲是誰，他是天底下最令人信服的神醫，他治民不治官，造福了萬萬千的百姓，所有人都信他，服他，尊敬他，而你呢，你一心想要與他比，是想比他做得更好，想比他得到更多的關注，更多的名聲吧？可在我看來，你連與他比較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你所認為的成就，根本得不到別人的認可，那你想達成的這些成就，又有何意義呢？」

  毒師只覺得腦子裡嗡嗡的響著，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重複：不管你怎麼努力，你永遠都比不過塵曲。

  他仿佛看到了幼時，他與塵曲一同拜於師父門下，塵曲喜歡醫道，他喜歡毒道。

  塵曲每一次救人，師父都會誇他。

  而自己每一次研製出能毒藥，師父都會用嫌棄的目光冷冷的看著自己，那眼神，仿佛是在看著一個怪物。

  可製毒怎麼了？他的毒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

  師父卻從來不管這些，無數次的想讓自己棄了毒道，與塵曲一同入醫道，他偏要犟著性子不答應，偏要在心底發狠發誓，一定要在師父不認可的毒道中，得到比塵曲更大的名聲成就。

  現在，他覺得自己快要做到了。

  可為什麼李氏告訴他，他所認為的成就，其實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她是在說謊騙他吧？

  她是在無所不用其極的想將孩子搶回去吧？

  她是在擊垮他的內心，像塵曲一般，將他踩入泥塘吧？

  「這都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毒師一把掐住李氏的脖子，往日的溫柔消失殆盡，「那我就把你留在這裡，讓你看到我是如何成功的，讓你看到旁人是如何尊敬我的，讓你看到，我是如何將塵曲那些成就踩在腳下的！」

  說完，他鬆開李氏的同時，將她用力朝屋內一推。

  李氏嘭的一聲坐倒在地，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房門已然被關上，只聽咔嚓的聲音響起，男人已然在外面落了鎖。

  她四下張望，想尋找可以逃出去的窗戶，原本她是想勸說男人回頭是岸的，可男人的行為讓她清楚的認識到，她的想法有多麼的天真。

  只能想法子逃出去，找到白柒柒，讓她來救下這個無辜的孩子。

  可她看了一圈，這間裡屋四面是牆，除了一扇門之外，再沒有別的出口可供她逃走。

  她只能頹然的看向那扇緊閉的門，後悔為什麼要惹怒男人，早知如此，她就該果斷的離開報信的。

  一連兩天。

  李氏都被關在裡間，男人除了定時投放吃食外，再沒有打開過房門。

  這兩日。

  小嬰孩一直在沉睡，原本胖乎乎的臉蛋，眼見著瘦下去了一大圈。

  男人卻跟個沒事人一般，一點都不擔心小嬰孩會出現什麼問題。

  這日。

  小嬰孩終於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啼哭聲。

  還沒等李氏撲到床邊，房門便被男人從外面打開。

  男人的手裡，又端著一碗翠綠翠綠的藥汁。

  李氏的心尖一顫，「她需要喝羊奶，這藥就算要餵她喝，是不是也要等她喝完羊奶之後？」

  男人好似聽不見她說話一般，在經過她身邊時，如上次那般，抬手一揚，用藥粉控制著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李氏好不容易才熬到他餵完嬰孩藥，被去除藥性後，她順勢抓住他的袖子，換上一副溫順的模樣乞求道，「這幾日我想了又想，或許你是對的。」

  男人沒有作聲，也沒有邁步離開。

  他盯了李氏好一會，確定李氏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後，他才終於緩和了陰沉的臉色，「想通了？」

  李氏乖巧的點點頭，「想通了，你研究這個孩子，其實是想用毒道告訴世人，你可以以毒為藥，使這個孩子變得更為厲害，那自然的，你也能以毒入藥，治好塵曲能治好的人，或許還能治好塵曲治不好的人，是不是？」

  毒師的眼睛亮了，似是找到了懂自己的人，他整個人都眉飛色舞了起來。

  「正是如此，我要以毒入道，告訴所有人，毒道比醫道更強，我比塵曲更厲害。」

  「那……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麼？」李氏小心翼翼的尋問。

  毒師的視線落到不遠處的床榻上，小嬰孩喝了第二種藥材，又重新沉睡了過去，「你繼續留在屋子裡，照看好她即可。」

  「我能不能外出買些食材回來，替你好好做一頓飯吃？」

  「不能。」毒師斬釘截鐵的反對，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原本緩和了幾分的神色，再度冷沉下去，「你最好別騙我，若你的順從只是想要逃走報信，我定會讓你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李氏的眼圈一紅，不是委屈，而是想到了小嬰孩的遭遇，想到了自己曾經失去孩子的痛苦，傷心淚頓從心起，變成了毒師眼中的委屈。

  「好了。」毒師抬手遞給她一方手帕，「我只是將醜話說在前頭，只要你好好聽話，不與我違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李氏接過手帕，自然的擦了擦眼睛，「你將門鎖上吧，我會照看好她的。」

  毒師想了想，終究還是轉身將房門鎖上。

  一扇門，將兩人隔絕在了兩個世界。

  李氏的表情瞬間變回悲憤，她撲到小嬰孩的身邊，想伸手撫摸一下她瘦下去的小臉，又怕嬰孩的體質，會使自己受傷，從而引來男人。

  她只能眼含熱淚的看著小嬰孩，不停的在心底祈禱：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住啊！

  許多年以前，她沒能救回自己的孩子。

  許多年後的現在，她想救下眼前的這個嬰孩，她能從嬰孩的身上，看到自己孩子的影子。

  或許救下了嬰孩，就是換了一種方式，救下了自己的孩子。

  困住她半生的心鎖會打開，她會從泥潭中掙脫出來，放自己自由，也放被她困在回憶中的孩子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