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誤入綁匪窩
2024-08-29 01:34:41
作者: 一介白衣
餘杭帶著謝青雲來到了一個隱蔽的長巷,巷子裡頭有個屋子突然開門,裡頭有人在招手,二人進去,門就緊緊合上。
跟著那雙手的主人一直往裡走,地上是散亂的茅草,兩邊也是一捆一捆的茅草,看起來像個以編織為生的人家。轉角有個樓梯,登上去,就看到一個開闊的角形廳,天光從半傾斜的天窗投下來,地上鋪著毛氈,四五個裝束奇特的男子或坐或站,看到二人上來,略過引路人,目光銳利地透射在他們身上。
其中一個下頷蓄著長須,刻意塗黑眼圈的中年男子冷冷道:「余道友帶個人來什麼意思?」
謝青雲從這些人身上都感受到了三階以上的靈壓,尤以中年男子為最。從這些人的裝束上看,應是中土世界周邊草原的遊牧民族,但中年男子的口語字正腔圓,手指修長細膩,根本不像是常年飽受風霜的樣子,應該是刻意裝扮成這副模樣掩人耳目,很可能是道院的通緝犯。
「這是我的一個外甥,帶他出來長長見識,放心,不多算他一份。」餘杭淡淡掃視一圈,逕自往一張椅子坐下,「你諸位都聚起來,想必是一樁大買賣。」
「他最好是你真外甥,要是賞銀捕手,我必生撕了你。」中年男子道。
「哼,這樣年輕的賞銀捕手,來了也不過是送死,你怕個什麼?」餘杭不耐煩地道。他表面上這樣說著,暗地裡卻向謝青雲傳音,「小子,不想死就乖乖配合,不然被這些通緝犯生吞活剝,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誰生吞活剝誰,還不知道呢……可惜我現在還不是賞銀捕手,要不然就是現成的道勛啊……謝青雲裝作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像個晚輩似的在他旁邊站定。
從他們的交談之中,謝青雲慢慢發現了蓄長須的中年男子名叫游松,給他們帶路的是游松的手下,一個引玉境的鍊氣士。另外三個分別是三階的高個子童虎、三階的陰柔男子賈佘以及另外一個四階神臨豪豬王。
豪豬王接近兩米的身高,死魚眼大鼻頭,頭纏緞帶,胸口別一朵白花,一身肌肉如同鐵疙瘩似的非常誇張,顯然經過艱苦的鍛鍊。他不以真名示人,交談時也很少開口,並時時刻刻有兩分神識鎖定在謝青雲身上。
「哥幾個塞外扯大旗,日子照樣過得滋潤,但都被這筆買賣吸引過來了,余道友可知為何?」
不咸不淡的交談過後,游松首先切入正題。
餘杭道:「首先告訴我買賣的內容。」
游松道:「綁一個人。」
「誰?」餘杭道。
「花魁明姬。」游松道。
「綁她作甚?」餘杭道。
「僱主吩咐。」游松道。
「僱主是誰?」餘杭道。
「無可奉告。」游松道。
「那這筆買賣不做也罷。」餘杭立刻站起來。
「余老弟,」游松眯眼,「我知你素來謹小慎微,但這回的僱主你我都得罪不起。」
「哦?」餘杭冷冷道。
「我知你在無盡海有些勢力,還結識了好幾個島主,但我告訴你,即便整個無盡海加起來,也開罪不了這個人背後的勢力。」游松微笑著說,「現在你已知道了計劃的一部分,倘若中途退出,遭了殺身之禍可莫要怪做哥哥的沒有事先提醒。」
餘杭打了個哈哈,重新坐了回去,「開個玩笑罷了,瞧把游老兄激動的。說罷,僱主給咱們許下了什麼報酬?」
「燕山石窟的線索。」游松道。
餘杭瞳孔一縮,「古麟族的燕山石窟?傳聞裡面藏著亞聖秘藏……但為什麼要綁花魁明姬?」
謝青雲心裡一動,古麟族,他好像聽沈曼青說起過,那是留國麟族的前身,很久很久以前侍奉亞聖李卓吾,稱李卓吾為聖主。但是這個族群有一些古古怪怪的禁忌和規矩,有些聳人聽聞,有些慘無人道,最為古怪的是他們的對自然氣象的解讀,甚至以此形成了陣法。
他豎起耳朵繼續聽。
游松道:「這就是僱主的事了。除了燕山石窟的線索,他答應給我們每人五百篆玉,就算你對燕山石窟不感興趣,總不能把錢拒之門外吧?」
餘杭道:「在京都劫走花魁,考慮到所能動用的法術有限,且在白雲觀眼皮子底下,風險價值五百篆玉,只能說對等罷了。加上燕山石窟的線索,倒是頗為令人心動。相信游道友已經做了詳細的計劃。」
游松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圖,在桌子上鋪開,然後捏了個微光術,更清晰地照出圖上的情景,「明日辰時,花魁照例遊街,要從朱雀街經過,往沁園去,我們在這個位置動手。」
謝青雲定睛一看,這是一張地圖。來時他已丈量過京都里街道的寬度,約一百二十步,大概就是一百三十多米。這已非常直觀了,再加上地圖,一個宏偉巨大的京都城池在他腦海中緩緩勾勒成形。
地圖上各處都有標註,這張圖大概就只有四分之一,囊括了白雲觀、皇城、煙花柳巷、沁園等地。謝青雲迅速把地圖記在心裡。
餘杭聽罷了計劃,意味莫名地笑著道:「聽說這一屆的花魁更勝往屆,到手之後你我兄弟幾個不妨先享用享用。」
游松道:「玩玩可以,但不可破了她陰元,僱主特意交代要完璧之身。諸位今日便都在此將就過夜,明日辰時動手,誰也不許離開。」
謝青雲眉頭暗皺,綁匪心思齷齪倒可以理解,但他們同時都是修為不弱的鍊氣士,難道這些心思於道心無礙?看來修行鍊氣,也還是要以辯證的眼光看待,要認為自己在做錯事才會心中負疚,道心終於有虧……若不認為自己在做錯事,也就百無禁忌?
而「禁足」則讓他感到有些麻煩,他本想暗地裡通知白雲觀,但從地圖上判斷,此地距白雲觀超出了兩千米,鏡像分身根本達不到如此距離,看來只能見機行事了。
這時游松的手下端來一盤熱騰騰的手撕羊肉和幾壺酒。游松便招呼著道:「來來來,不用客氣,今兒隨便吃點,明日花魁得手,咱們就去沁園好好放鬆放鬆。」
那羊肉腥臊得慌,謝青雲有些嫌棄,便就沒有動手。游松淡淡看著他,「還未請教小友怎麼稱呼。」
「謝子云。」謝青雲不欲多語。
餘杭瞪了他一眼,「小子,叫前輩,客氣點,懂點禮貌。」
「小孩子都這樣。」游松淡淡擺手,打了圓場。然後笑道,「謝小友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吧,明晚帶你去沁園開個葷,保管你食髓知味。」
「哈哈,是要帶他去上一回沁園。」餘杭立刻道。
瘦高瘦高的童虎立刻叫了起來:「這事我在行,我有相熟的給你安排。你第一回,我跟你說,必須找個經驗豐富的引導你,你若是找個雛……」
「女色毀修行,小子,這些人早已放棄了長生大道,活著只為了享受,你若聽了他們的,日後必然悔恨。」那陰柔男子賈佘陰惻惻地說道,他不吃羊肉,只喝酒。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餘杭大笑,然後若有所思地看向豪豬王,「豬王呢,倒是從未看過你玩女人呢。」
「我倒是聽說余道友洞府里養著十來個美妾,」豪豬王啃著一隻羊腿,「怕是修了什麼採補之法。聽說還是你家傳的,怎麼,你的外甥難道就是個門外漢?」
這位鐵塔似的漢子輕易不開口,一開口就見血,角度端的是犀利。眾人皆眯眼,眼縫裡透出危險的光。
謝青雲暗罵餘杭多嘴,心思急轉:「晚輩自然是有些功底的,只不過這些年都在閉關而生疏了,正巧此次出關,要跟隨舅舅好好學習學習,沁園之行,晚輩十分期待。」
餘杭微笑道:「家姐管教很嚴,成年之前不讓碰女色。今年剛巧及冠出來闖蕩,就托我照看照看了。」
二人不動聲色地配合之下,仿佛真有這麼一重關係,也就打消了幾個匪賊的疑慮。唯有豪豬王還是有幾分神識鎖定在謝青雲身上,看來他要麼疑心很重,要麼就是看破而不說破。
很快入夜,各自歇下。
謝青雲一面假寐,一面思考著明日的行動。耳邊忽有傳音,卻是餘杭:「明日你的任務是點燃狼煙,製造混亂。但我要額外給你一個任務,你點完狼煙之後,就到旁邊去接應,我會把花魁送到你的位置。記住,帶著花魁藏起來,我會找到你的,別耍花樣。」
傳音至此結束,餘杭已打起了鼾聲。
謝青雲心中斷定,餘杭一定在他身上做了手腳,不只是記住他的法力氣息那麼簡單。他心中想道:這傢伙要麼另有所圖,要麼就是打算坐地起價。既如此……
他的心中慢慢浮現出一個簡單的計劃。
……
這個夜晚很長。
時已至八月中秋,秋意寒涼,沁園卻仍是燈火通明。
在這園中別有一個角,靜謐而悠揚,琴聲涓涓如流水,樹影婆娑,湖面吹皺千波濾……此等種種,李見魚卻無心欣賞。
她在院中靜坐,房內便是明日要遊街的花魁。但這花魁還別有另一重身份,便是這一重身份,使得她不得不做些她不想做的事情。
比如說聽花魁的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