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巨大因果
2024-08-29 01:26:27
作者: 一介白衣
連大富看了看謝青雲的背影,又看向自家的傻兒子,「兔崽子,你是不是修仙修傻了,你以前也不這樣啊,怎麼拜了個仙門就覺得自己能上天了?」
「父親……」連海怔怔地看著他。
連大富嚴厲道:「我告訴你,謝仙士是咱們家大恩人,你以後看到他放尊重點,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
謝青雲走後不久,本地縣令帶著被匪徒們打傷的衙役匆匆趕到,看到匪徒們頗有秩序地趴地抱頭,忍不住的頭皮發麻。雖然他也深恨這幫匪徒,但真要把他們抓住,莫說一時間拿不出那麼多賞銀,衙門大牢也關押不住啊。
連大富連忙向他說明了情況,縣令心裡直犯嘀咕:這些個凶人,現下迫於那人淫威不敢造次,誰知能安分多久?這不是給本官添麻煩麼?
這時從天上落下一道靈光,顯出一個衣著華貴的青年來。
連海看到他眼睛一亮:「宋師兄,你終於來了!」
那青年看了眼滿地的匪徒,又看了看兩具同門的屍體,淡淡點頭:「我路上有事耽擱了,怎麼你們連這群凡人匪賊也鬥不過,還死了兩個?」
楊師兄羞愧地低下頭去。他修為低弱,從門中選修的偏向於防禦的法術,都需要修為到了一定境界後才能發揮出奇效。
「罷了,我接了一樁師門任務,你二人隨我去吧。」青年說著轉身就要走,忽然停住,掃了眼眾匪徒,向那縣令招了招手。
縣令看他御器而來,身上氣息又淵深莫測,不敢怠慢,小跑過去道:「仙士有何吩咐。」
與歷國不同,留國鍊氣士數量眾多,經常在人間行走,凡人早已見怪不怪。
宋師兄高傲地抬著頭:「這些人是我十玄門的戰利品,你現在立刻派人押送著他們跟我走,我要帶他們去一個地方。」
「且慢!」
連大富忍不住站了出來,不滿地看著宋師兄,「這些匪徒可不是你們十玄門的戰利品。」
「他是誰?在說什麼?」宋師兄看了他一眼。
「宋師兄,這是我父親。」連海慌忙介紹。
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小子……宋師兄落地以來沒看連大富一眼,他心裡格外不爽,「我說,這些匪徒是謝青雲謝仙士抓的,跟你們十玄門一點關係也沒有。謝仙士已經吩咐了,讓府城派府兵下來接管。」
宋師兄詫異地看向連海,連海無奈點頭。
楊師兄在一旁小聲道:「好教宋師兄知道,若不是那位青雲道友,我和連海師弟恐怕已經身遭不測。」
「廢物。」宋師兄冷冷罵了一聲,然後對縣令道,「用不著等府兵了,這些匪徒現在由我接管,你對外就說他們跑了,是我宋滿庭重新抓回來的。」
連大富聽得又驚又怒:「你這是強搶功勞啊!虧謝仙士還說要把這些人的賞銀捐給你的同門做撫恤。」
「父親別說了,宋師兄要生氣了。」連海慌忙上去擋住連大富,將他向後推去。
連大富突然抬手一巴掌甩在連海臉上。
「父親,你,你打我?」連海難以置信地捂著臉。
連大富打完就有些後悔了,但為了人父威嚴,又怎肯低頭。他硬邦邦道:「十玄門如果是連實話都不讓說的仙門,你從今往後就不許再去了!」
宋師兄有些吃驚,這才仔細地看向連大富,看了會兒,他慢慢地笑起來:「原來是你啊。我知你和皇宮中那位貴人有些關係,也罷,今日你冒犯我的事情就此揭過。至於我這連海師弟嘛,十玄門不是客棧學堂,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哦,那個什麼謝青雲……」
他說到這裡,目中閃出狠辣的光,袖中一甩,一道青綠色的光芒激射而出,「唰」一聲響,其身後數列統共不少於二百個匪徒的首級,便無聲無息地掉了下去。
「如果對我的決定有異議,你不妨讓他自己來找我。」
院中霎時間血流成河。
還活著的匪徒駭然色變,紛紛摸向自己的脖子。
連大富臉色一白,「蹬蹬」退了幾步,癱坐在地,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了。
宋師兄冷笑一聲,身化遁光,卷了連海和楊師兄便沖天而去。
「連老爺,我兩個師弟的屍體,就托你運回十玄門了。縣令大人,把這些匪徒送到淮陰縣,怎麼說用不著我教你了,若是辦不好,我會回來找你的。」
他的聲音遠遠地傳回來,縣令冷汗直流,哪敢說半個「不」字。
……
謝青雲御器飛離上湯百里,感覺到一陣一陣的疲憊上涌,法力竟有再次枯竭的徵兆。回想起在船上的經歷,他連忙在野外無人處按下法器,尋了塊乾淨的石頭盤膝落座。
司南飄在一旁,一會兒看看新發芽的枝葉,一會兒逗逗搬家的螞蟻,忙得不亦樂乎。
過了會兒,謝青雲睜開眼睛看她,她疑惑道:「你不是要打坐恢復法力麼,看人家做什麼?」
謝青雲見她如此不識相,無奈道:「我肚子餓無法入定,你方才不是從連府順了不少糕點麼,拿來分分。」
「吃完了。」司南伸出空空的小手。
謝青雲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了地圖展開,按照上湯縣來定方位,意外發現附近也有個縣城,名喚淮陰。他一指點中:「去這裡找點吃的。」
他爬起來向官道走去,司南聽見吃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緊緊地跟上去。
謝青雲走著走著忽又停住,神色古怪地看著司南:我來留國最主要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解決寶鏡城的劫難麼?
現下這「劫難」跟個牛皮糖似的粘著我,我為何不從她口中探聽探聽呢?
謝青雲想到這裡,暗罵自己糊塗蛋,面上露出一個微笑:「司南啊。」他又走了回去,客氣地指著乾淨石頭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坐會?」
司南雙手抱胸,警惕地看著他:「你為何露出這種表情?」
謝青雲一愣:「我的表情怎麼了?」
司南害羞道:「你那天抓著人家的胸衣,就是這種表情。」
我有嗎?
謝青雲登時陷入反省之中,鬱悶地收了笑容,板著臉道:「我問你,那『九字真言大陣』里的可是你的本體?」
「是啊。」司南道。
謝青雲道:「那你這具身體又是怎麼回事?」
「這是『種子』。」司南道。
「什麼種子?」謝青雲道。
「種子就是種子。」司南道。
「你這樣說我怎麼聽得懂?」謝青雲道。
「你聽不懂人家有什麼辦法?」司南無辜地看著他。
「好吧,我換個問法。」謝青雲嘆了口氣,「你為什麼會被封印在那裡?」
「不知道。」司南道。
「你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謝青雲道。
「不知道。」司南道。
「封印你的人是誰?」謝青雲道。
「不知道。」司南道。
眼看她一問三不知,謝青雲氣得臉色發青:「你就說你知道什麼吧!」
司南露出茫然的神色:「我只知道我要去南方。」
「所以你才叫司南?」謝青雲道。
話音方落,天機傘突然從他背後掙脫,自主撐開傘葉旋轉起來,並從司南身上吸取著什麼。
謝青雲臉色一變,下意識握住傘,注入法力的那一瞬間,他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天機傘輔助之下,他看見無窮的紫氣從司南身上洶湧而出,如參天之柱般直通穹蒼,在無盡深空鋪成一個巨大的樹冠……
因果!
巨大的因果!
謝青雲渾身顫抖起來,方希直的因果讓他惹上了神都教,段玉樓的因果則惹上了雲雷宗,而他們兩個的氣數,跟眼前的比較起來,猶若螢火與皓月之差。
突然,他醒過神來,抓了天機傘與司南御器遁走。
……
半個時辰之後,謝青雲尋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找了些乾柴堆成篝火,洞中頓時明亮起來。
司南不滿道:「謝青雲,不是說要去找吃的嗎,這地方好壓抑,我不喜歡。」
謝青雲沒有理她,而是埋頭在天機傘里,細細梳理著方才發生的事情。
首先,這是天機傘第一次脫離他這個宿主自己行動。相比起另外兩個:方希直在那幾個神都教眾自殺身亡後,其陰魂釋放了一部分氣數給予天機傘,這屬於被動接受因果;段玉樓的因果則是在他決意干涉,以己手中刃代替律法之職,並成功斬殺雲琪夫婦後,變相完成的。這從性質上屬於主動。假如那天他沒有行動,那麼這段因果就會不了了之。
而天機傘主動從司南身上吸取了氣數,一方面是因為某個契機觸發了因果,一方面是天機傘主動接下了這樁因果。至於是什麼契機,他猜測與「司南」的名字有關。
其次,司南身上背負的因果,恐怕超乎想像的複雜,這應該與她被鎮壓在寶鏡城地底有很大的關係,一旦參與進去,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謝青雲看著手中的天機傘,神思也有些複雜。但片刻後他突然想通了:「天機傘的第一個能力並無懲罰機制,我能完成就完成,不能完成就躲得遠遠的,有什麼好糾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