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2024-08-29 00:08:02
作者: 墜月
這個寒衣節,褚家的三處鋪子都掙了個盆滿缽滿,鋪子裡剛一閒下來,褚秀秀就按著沈鹿竹教她的,拉著鄧南潯去街上逛了逛,不止給鄧家人,給褚家也都買了禮物。
沈鹿竹瞧見小兩口拎進院子的大包小裹,有些哭笑不得:「給三叔買就是了,咱們還一個不落地都買了,怎麼著是非要把這個寒衣節掙的都花出去才成?」
褚秀秀笑著道:「這鋪子都是堂嫂給的,我們給家裡買些東西怎麼了。」
鄧南潯也道:「吃了堂嫂那麼多頓好飯好菜,買些東西算什麼。」
鄧家爹娘見到小兩口拿回去的東西時,也是埋怨了一番:「買這些東西作甚,你們倆個辛苦掙的,這就全花了?」
鄧南潯忙阻攔鄧母繼續說下去:「阿娘,這是我娘子惦記著家裡,催著我去買的,您啊就開開心心地收著,說這些有的沒的,也不怕傷了您兒子和兒媳的心。」
鄧母伸手戳了下三兒子的額頭:「就你貧嘴。」
褚秀秀也道:「阿娘,相公說得對,都是自家人,買些東西怎麼了,再說了這家裡多虧了爹娘和幾位兄嫂,我跟相公只跟著享受,心裡也不舒坦不是。」
褚秀秀說著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鄧南潯,隨後道:「阿娘,我先把這些東西給兄嫂們送進去了。」
見褚秀秀進了後院,鄧南潯從懷裡掏出來個荷包遞到鄧母手裡:「阿娘,這也是我跟秀秀孝敬給您跟阿爹的,您收好了。」
鄧母一掂量,就知道裡面是碎銀子,皺著眉問道:「這是做啥,都買了東西了還給銀子,你小子發達了?」
鄧南潯打趣道:「這是秀秀那處壽衣鋪子掙來的,你兒媳婦不是個小老闆娘嘛,兒子自然是跟著沾光了。」
鄧母抬手就給了小兒子一下:「咋,你就這麼明目張胆地把你媳婦兒的嫁妝給自家老娘了,真是不要臉皮!」
「阿娘,你想哪去了,這是您兒媳婦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孝敬您跟阿爹的,她怕她給你們不肯收,這才叫我給的。
您兒媳婦是個孝順的,說自個兒沒在家裡幫上什麼忙,又整日在外面自己的鋪子忙活兒,心裡頭過意不去,又怕自己孝敬給你們,您多想覺得她是跟你們生分,這才又買東西,又是叫我給的,這麼用心,阿娘您可不能拒絕。」
褚秀秀私下裡和鄧南潯其實已經編了一套說辭的,不過事到臨頭,鄧南潯還是照實說了,心想著他家娘子這麼人美心善又孝順的,藏著掖著做什麼,自然是要叫他阿娘知曉才成。
鄧母聞言果然心裡舒坦得很,不過嘴上卻還是說了句:「這孩子。」
「阿娘您就偷著樂吧,這麼好的兒媳婦上哪找去!」
鄧南潯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後院,找他媳婦兒去了。
這個秋天,褚家的買賣格外紅火,沈家的中藥買賣也是收成頗豐,這幾年先是驅蚊藥丸,再是和首飾鋪子合作,眼下又包了好幾處山地種植中藥,辛苦是辛苦了些,可沈家的買賣卻也是越做越大。
早先褚家搬去縣城的時候,沈松節便動了也搬去縣城的想法,離沈鹿竹近些不說,也叫家裡人過過縣城裡的舒坦日子。
今年秋天山地里的最後一批中藥賣掉後,沈松節在心裡盤算了下,這些年掙來的,想來應該夠在縣城置辦一處大宅院,再給沈阿爺和沈川柏開一處藥鋪的了。
越合計心裡越火熱,這天吃過晚飯,沈松節便跟著沈母去了灶房,沈母見狀自是奇怪:「吃完飯不回屋歇著去,跟著我灶房作甚?」
沈松節瞧了瞧四周,悄聲問道:「阿娘,您手裡眼下存了多些銀子了?」
沈母見狀更是不解:「你這般鬼鬼祟祟的是作甚,可是買賣出問題了,要賠錢?」
「阿娘您想哪去了。」
沈松節湊到沈母耳邊道:「阿娘,我是想著咱家銀子要是存夠了,是不是也搬縣城去,離妹妹近些,然後再在縣城裡給阿爺和大兄開個要鋪子。」
沈母還以為是什麼事兒,這想法閨女兒一家剛搬去縣城的時候,兒子就曾提起過,自家人自是都願意的,於是有些埋怨道:「這事兒你做啥是這般做派?不是早也說過?」
沈松節卻道:「我這不是怕,大刺刺地說了,結果銀子不夠,或者事情沒辦成,叫家裡人白高興一場嘛。」
沈母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兒子的說法,隨後悄悄給兒子比劃了個數,告訴他家裡要下的存款。
「太好了阿娘,這事兒您先別和旁人說,等我先去看看宅院的,等一切有了眉目,再和家裡人商量下。」
沈母點點頭道:「成呢,要銀子就跟阿娘說就是了,我給你拿。」
母子兩個商量好,沈松節便走出了灶房,回了自己的屋子,初冬的傍晚,天色已經低沉了下去,絲毫沒注意到相反的一側,灶房的窗戶旁,瞧見沈松節進了灶房特意跟來的柳氏。
柳氏將母子倆在灶房裡悄聲說話的事兒,聽了個全程,可奈何沈松節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不少,她聽得並不清楚,可就算是這樣,沈母最後那句,要銀子阿娘給拿的話,還是被她聽了個清清楚楚。
仿佛知道了什麼驚天的秘密,柳氏獨自在窗外站立了很久,虧他們這麼信得過大伯娘張氏,瞧瞧這背著他們都幹了啥好事兒,難怪想從她手裡借點銀子這麼費勁,弄了半天全都中飽私囊了,揣進她自家兜里去了!
柳氏越想越氣,正要衝進灶房去質問,卻見沈母已經收拾好了碗筷,熄了灶房的燭火,從裡面走了出來。
不等柳氏反應,沈母便已經快步走回了屋子裡,柳氏錯失了質問的機會,最後只能氣悶地回了屋子。
沈松節正在屋子裡陪著自家兒子,就見妻子柳氏怒氣沖沖地推門走了進來。
「幹啥去了,誰又惹到你了?」
柳氏正在氣頭上,又想起前幾天自己借錢不成,還被沈澤漆訓斥的事兒,更是憤憤不平:「哼,還不是你那好伯娘和好堂兄,真真是叫人開了眼了,我柳紅蓮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沈澤漆騰得一下站起了身:「你沒完沒了了是吧,不就是沒借你娘家阿兄銀錢,我那天就跟你說過了,不可能的,就算伯娘現在同意了,我也不可能讓你拿錢給你阿兄,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要一百兩,當家裡的銀子是大風颳來的不成!」
「要?誰跟你要了,我都說了是借的,又不是不還,家裡這買賣咱們又不是沒出力,我憑啥就不能借給我阿兄,沈澤漆你就是個沒腦子的,成天只知道賣力氣,讓人家玩了都不知道,你掙的那些錢,都進了人家口袋,人家吃香的喝辣的,還要背地裡罵你是個蠢貨,活該一輩子窩囊吃苦!」
「嘭」的一聲,沈澤漆被激得失了理智,直接順手抄起炕上的木枕甩了出去,木枕擦過柳氏的肩膀,直接摔在了對面的牆壁上。
柳氏被沈澤漆的暴怒嚇得不輕,僵著身子站在那動都不敢動,直到聽見動靜的沈家人跑進屋子,許是見到有旁人在了,也許是終於反應了過來,柳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隨後整個人直接癱坐在了地上,號哭不止。
沈家二嬸兒忙上前把人拉了起來,扶著在炕邊坐下:「咋了這是,你倆大晚上的鬧啥呢!」
柳氏許是被嚇得很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裡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見兒媳婦這得不到答案,沈二嬸兒又轉向自家兒子道:「沈澤漆你說,到底是咋了,讓你媳婦哭成這樣!」
沈澤漆將頭轉向另一側,不肯說話,柳氏倒總算是說出了幾個字:「嗚嗚嗚……他,他打我,嗚嗚嗚……」
沈二叔見狀怒道:「沈澤漆你長本事了,還敢打媳婦,你阿娘跟你說話呢,吱聲。」
沈澤漆就像被施了咒語一般,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就是不肯說話,沈川柏走過去拍了下堂弟的肩膀道:「小兩口哪有不拌嘴的,別嚇到三七了,跟堂兄出來說說。」
說罷,沈川柏和沈松節兄弟倆,便將人給拉出了屋子,
沈松節攀著自家堂弟的肩膀,晃了晃道:「到底咋了,吃晚飯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前後腳的功夫咋就吵起來了,你還動手了?」
「我沒想真打她,一時氣急了,摔了個木枕,她成日琢磨些個有的沒的,誰都不是好人,誰都對不住她劉紅蓮。」
沈川柏聞言勸道:「小兩口再吵也不能動手,雖說你不是有意的,可想來弟妹也是嚇壞了,等下給她賠個不是,有啥事兒好好說。」
沈松節也道:「可不咱大老爺們兒,不跟她們計較,她說啥你就當耳旁風,一邊進一邊出就是,何苦氣成這樣,三七在屋裡都被你倆嚇到了。」
屋裡沈二嬸兒兩口子,還有沈母和兩個兒媳婦,也在勸著:「到底是咋回事,你跟阿娘說,要真是澤漆那小子不對,阿娘現在就揪他過來給你賠不是,你光哭有啥用?」
柳氏瞧了瞧正抱著三七輕哄著的沈母,還有圍在自己身邊的大堂嫂周氏和二堂嫂趙氏,這話她眼下實在是說不出,當時若是當場進去對峙也就罷了,眼下怕是誰都不會承認的,說出來反倒顯得好似她因為沒借到銀錢,在這造謠生事兒一般。
沈二叔見問不出啥,直接道:「柳氏,你就說澤漆是不是跟你動手了,不管因為啥,動了手就是不對,我這就讓他進來給你賠不是。」
見柳氏還是止不住地哭,就是不肯說出個子丑寅卯來,趙氏覺得有些不對,照柳氏的性子,若是自己占理,怕是早就嚷的人盡皆知了,哪裡會像現在這般。
隨即給自家大嫂周氏試了個眼色,然後道:「二叔您別急,堂弟不像是個會打媳婦兒的,我想著這裡是不是有啥誤會,興許是不小心的也說不準。」
周氏也道:「是啊,弟妹快擦擦眼淚,你跟我們好生學學,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堂弟怎麼動得手,都打你哪了?若是真受了傷,也得抓緊處理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