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失敗還是勝利
2024-08-28 23:50:58
作者: 墜月
沈母知道閨女兒是覺著,娘家跟她見外了,心裡不舒服:「家裡一開始確實也是沒想太多,誰知道這買賣剛做沒多久,一下子就忙起來了,突然間的也不好找人,索性也沒忙幾天,好在沒耽誤你們中元節賣貨。」
「阿娘說什麼呢,什麼耽誤不耽誤的!家裡忙不過來,跟我們直說就是了。」
「這不就正跟你說呢,你兩個嫂子懷著孕,現在又做上這個生意了,家裡實在是忙不開,你跟女婿那可有什麼能接手的人選?」
沈鹿竹想了想,又看了眼褚義,搖搖頭:「暫時還沒有,阿娘方才想說的是誰家?」
沈母輕拍閨女兒的手,說著:「倒也不是外人,你和女婿覺著你大舅家如何?」
「大舅不是在莊子上給人做活兒嗎,一來一回的路程可不短,再說東家能同意嗎?」
沈母在娘家行二,上面有個兄長,下面還有個弟弟,沈鹿竹他大舅從年輕的時候,就一直在鎮郊外的莊子上做工,全家也都一同住在莊子上。
大舅一家沈鹿竹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從鎮郊的莊子到他們村子,路程可不短,每天來回往返的話,既費時又費力,有些划不來。
沈母擺擺手:「你們不知道,你大舅年紀越來越大了,莊子上的活做不太動了,求了東家把他那份工,給了你表姐夫。你大舅和舅母前陣子已經搬回村里了,還住在我娘家老宅那邊,左右你外公外婆去的早,那宅子空著也是空著。」
褚義和妻子大舅一家,雖沒怎麼接觸過,但也是見過兩次的,大舅一家看著都是本分人,又是自家親戚,沒什麼信不著的:「阿娘,那大舅家是什麼意思?」
「他們老兩口在莊子上這些年,雖然也攢下了不少家底,可你兩個表兄成家,再加上這次回村又置了幾畝地,手裡也不算寬裕。不過我倒是還沒問他們,想著這事兒總得先問過你們才成,你們要是覺著沒問題,我回頭就去問一問,這麼好的活兒,應該是沒問題的!」
沈鹿竹也覺著問題應該不大:「那就麻煩阿娘幫我們問問,大舅那要是同意,我們也好找個日子,去大舅家看看,順便和大舅說說怎麼做。」
「成,回頭有信兒了,再告訴你們。」
沈松傑在一旁聽了半天,總算找到插嘴的機會:「阿娘,你咋也不提前跟我說一下,不然方才在後院,我就直接說了,也省著妹妹總誤會,我把她當外人!」
沈母白了兒子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是誰為了顯擺,人還沒進屋坐會兒,就被你急哄哄地拉去後院了!我倒是想說,可也得找得到人啊!」
沈鹿竹看著吃癟的自家二兄,不由得發笑。從沈家歸來沒幾天,沈母就托人帶過來了好消息,大舅那同意接手銅錢燒紙的活了。
小兩口次日便提了些東西,去了趟張大舅家。沈母也跟著一同去了,順便把做銅錢燒紙的那兩套模具,也給拿了過去。
外甥女和外甥女婿頭一次登門,張家大舅特別高興:「你們來就來,還拿什麼東西啊?」
沈鹿竹和大舅雖不像和小舅那樣,接觸的多些,但還記得小時候,每次大舅回來,都會給她帶許多新鮮玩意,雖然這幾年見面越發少了些,但一見到,仍覺著親切得很:「我們早就該來的,大舅和舅母不要怪罪才是。」
舅母謝氏在一旁解釋道:「你們不也是才知道沒多久,這咋能怪你們,是你大舅特意跟你阿娘說的,知道你們忙,不想讓你們折騰!」
大舅笑呵呵地道:「現在不是正好,你們也閒了,還能在大舅這多待會兒!」
大舅夫妻倆之前一直在莊子上,和兩個兒子,三家生活在一起,人口多也熱鬧,現在兒子們還有女婿,都留在了莊子上做活兒,老兩口獨自搬回村里生活,一時半會兒,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你阿娘把紙錢的事兒,和我們說了,其實早先見她們做那活兒,我就想問問來著,後來聽說是你跟外甥女婿的活兒,就沒好意思張嘴,這回倒是趕巧了!你放心,大舅和舅母幹活可都是一把好手!」
「大舅和舅母我們當然信得過了!這也是幫了我們忙,不然這一時半會兒的,我們也找不到信得著的人!」
沈母陪著在大舅家吃過午飯就走了,小兩口倒是待了一小天,下午教過模具怎麼用之後,才在晚飯前回了家。
去年因著王氏和褚阿奶生事,鋪子自從中元節前關了門,一直到了九月多,才又重新開門營業。今年家裡倒是沒生什麼事,過了八月初五,沈鹿竹的生辰,褚家門前的鋪子,就又開了張。
剛過了中元節不久,鋪子裡的活清閒不少,沈鹿竹几個,沒事兒就湊在鋪子裡打打牌,聊聊天。
褚平在被他阿娘壓著相看了幾個姑娘後,終於又重獲了自由。
沈鹿竹時隔多日,又見褚平晃進了自家鋪子,不免有些意外,她看向一旁的褚義:「褚平這是相看成功,被嬸子放出來了?」
褚義看向臉上寫滿好奇的妻子,想起昨天在後院做棺材,三叔過來跟他閒聊時,說起的事兒,清了清嗓子:「失敗了。」
沈鹿竹瞄了眼褚平,一臉不解:「不應該啊,堂弟這外在條件還成啊!」
「堂兄堂嫂,我還在這呢,你們倆就當著我的面說悄悄話兒,我聽得見!」
沈鹿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那麼多小姑娘,怎麼還失敗了?」
褚平左右看了看,往前湊了幾步,小聲對坐在櫃檯後的二人說:「堂兄堂嫂,這怎麼能叫失敗呢,我這是小小的勝利了一把才是!」
說完,褚平自己先得意的笑上了,他倒也不是不想成親,就是不想被這麼趕鴨子上架般的。
褚義看他這樣,眉尾輕輕挑起:「你就不怕我去告狀?」
「堂兄你淨嚇唬人,小時候你哪次都說要告發我,你哪次最後不都幫我瞞著了!」
「那是小時候。」
褚平盯著褚義看了半晌,又轉向沈鹿竹:「堂嫂,最近我沒過來,是發生啥我不知道的好事了嗎?」
「沒有啊。」沈鹿竹搖了搖頭。
「那堂兄怎能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上次也是,都開始跟我開玩笑了!堂兄你都好些年不跟著我們鬧了!」
沈鹿竹扭頭看向褚義:「是嗎?」好像這段時間,確實是話變多了些,表情也多了些,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卻有點想不起來了。
褚義伸手幫妻子順了順頭髮,隨後又朝著褚平淡淡道:「說你呢,別轉移話題。」
他堂兄對堂嫂的膩歪勁兒了,褚平早就習慣了,絲毫不在意:「要說這事兒沒成,真跟我沒關係!堂兄你想啊,都知道咱家掙錢了,那媒婆子也一樣,覺著要是把我這親事說成了,酬金肯定多!上門的那些媒婆子,大多數都是連哪家姑娘都沒想好,就衝著酬金來了的。
剩下的那些,要不我爹娘沒看上人家,要不人家爹娘剛沒看上我,還有個他爹娘倒是同意,可人家姑娘不乾的。我阿爺說了,越趕上這檔口越相不到好的,左右我現在比以前懂事多了,慢慢總能碰上好的。我阿娘這才饒了我一命!」
沈鹿竹想了想,覺著堂爺爺說的有道理,這波湧上來給褚平相看的,怕是多多少少都存了些旁的心思,倒不是說不對,只是堂爺爺一家也不傻罷了。
褚義和褚平正聊著,突然聽見有人敲了敲門。
「請問這是褚家的紙錢鋪子嗎?」
來的這人有些奇怪,是個中年男人,穿著打扮一看就不是附近村裡的人,明明鋪子的門是敞開的,卻還敲了門,再說鋪子開了一年多了,現在來買燒紙的人,都是熟門熟路的,已經很少有生面孔了!
「這就是,要買燒紙嗎?」褚平說著,把人迎了進來。
「對對對,你們家都有什麼樣的燒紙啊?」
褚平站在櫃檯外面,指著那些紙錢,就這麼著給介紹上了:「這可就多了,普通的黃燒紙、白撒錢,還有不一樣一點的,這個是銅錢燒紙,這個是銀票紙錢,還有這個賣的相當好的紙元寶,金的銀的都有,大叔您想買那個?」
中年男子看著後幾樣紙錢,上手摸了摸:「銅錢燒紙,這個叫銀票紙錢的,你別說還真挺像。這個是叫紙元寶?誒呦,這是怎麼做的,也太像了!你們家這紙錢樣子可真稀奇,之前在別的地方,還從來沒見過,鎮上的鋪子可都沒有,你們是在哪進來貨的?」
「你來這,是有別的事?」
男子見櫃檯里的男人站起了身,臉色冷冷的,連忙擺手笑道:「沒有,沒有,我就是閒聊幾句,閒聊!」
褚平拍了下那人的肩膀:「我說大叔,哪有閒聊問人家這事兒的!你還想直接去進貨的地買不成?人家也不能賣給你這散戶啊,就算賣你,也省不了幾文錢是不是!」
「是是是,小兄弟說的對,我這人就是沒事閒的,好瞎聊兩句,各位別介意!」
「那你到底買不買啊?」
「買,前面那兩種就不要了,其他的一樣一份吧?」
「一樣一份?」沈鹿竹和那中年男子確認了一遍。
這人一上來就問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問題,結果最該問的卻不問!不問問是怎麼賣的,也不問問價錢,直接就一樣來一份了,真不像是個來買紙錢的!
「對,一樣一份,怎麼了,有問題嗎?」
褚平也覺著這人太不對勁,可也沒有送上門的買賣不做的,想了想說道:「沒問題,沒問題。」
說完背過身朝著褚義擠了擠眼:「堂兄愣著幹嘛,快給這大叔拿啊,五刀銅錢燒紙,五十張銀票紙錢,還有五十個紙元寶!」
「一份這麼多?」男子聽聞瞪大了雙眼!
褚義轉身笑嘻嘻地,對著那中年男子說:「我們家賣貨呢,便宜,所以買的量就得多點!再一個這村里都是大家族,你買少了它不夠分的啊!一份就是這麼多,都是這麼賣的,大叔您要是嫌多,那不行就去別家看看?」
中年男子擦了擦額上的汗:「……不嫌,拿吧!」
褚平點點頭:「成,銅錢燒紙一刀三十文,銀票紙錢一張兩文,紙元寶一個五文,一共是……堂嫂一共多少?」
沈鹿竹默算了下:「正好五百文!」
褚平一臉真誠的建議道:「這麼巧啊,大叔,好事成雙,十全十美,要不您買兩份,湊個一兩銀子得了!」
「不,不,不用了,不用了!」男子連連擺手!
褚義把紙錢數好,示意那男子上前,然後借著身高優勢,在櫃檯里,把這些紙錢一一碼放到他手上,放完最後一包紙元寶,紙錢堆的高度,都超過了男子的頭頂!
中年男人視線被蓋的嚴嚴實實,雙腳探著,晃晃悠悠往出走。
褚平在他身後跟著,送那人走出了鋪子門口,自己則倚在門框上,衝著那人的背影嚷道:「大叔,你下次大方點!再這麼扣,小心今天晚上燒完紙,你家祖宗上來罵你這不肖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