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貶官

  穆清歌提心弔膽的防備了許久，可一切平靜無比什麼都沒有發生。

  看來李丞相併沒有什麼後手留下，他大概是自信自己的計謀肯定可以成功吧。

  懸著的心松下去，因閒來無事，穆清歌便坐在榻上重新拿起放下了一段時間醫書出來看。

  

  聽若就跟連隱在一旁下棋，連隱雖然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可下起棋來卻是運籌帷幄。

  聽若一連輸了幾盤，不大高興道：「我是女子，你怎的不讓讓我！」

  連隱撓撓頭無辜道：「你一開始也沒說要我讓啊。」

  「我沒說你就不讓啦！」聽若叉著腰將頭轉到一邊氣呼呼的。

  連隱求助似的看向穆清歌，穆清歌便笑著搖搖頭解圍道：

  「好啦，下棋最重要的是過程與心境，不要太注重結果了，你瞧你將人家嚇得。」

  「小姐~」聽若依舊不服輸道：

  「你棋藝那麼好要不你同他下，也叫他知道知道我們穆府的厲害。」

  「別別別。」連隱連忙拒絕。

  「姑娘若是想切磋不如去找王爺，我這半吊子的水平哪裡拿得出手，也幸得是被王爺指點過一二才能勉強贏過聽若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半吊子都不如！」聽若一聽更生氣道。

  「不是，當然不是了。」

  連隱忙矢口否認，他從來沒覺得女人竟然這麼難伺候過。

  阿梨是那種好好哄兩句便能雨過天晴的，穆清歌則是那種大氣溫婉根本就不會同他見識的。

  可聽若就不那麼好對付了，女兒家的小嬌蠻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讓人頭疼。

  「哼。」

  聽若哼一聲，賭氣的不再說話。

  屋裡的炭火不時的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整個屋子暖烘烘的，與外邊行成了鮮明的對比。

  月明星稀，晚上的時候，穆清梵同顧子衿才回了府。

  聽若小跑出去幫著兩人取下披風掛到一旁。

  穆清歌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了？」

  「小妹，我們馬不停蹄的回來也讓我們先喝口水吧。」穆清梵打趣道。

  意識到自己失禮，穆清歌堪堪給顧子衿行了一個禮，將兩人請進去坐好泡了茶才道：「是我心急了。」

  「無妨。」顧子衿定定的坐好，目光似不經意般的看過去。

  穆清歌被看的有些面紅耳赤，轉而問向穆清梵道：「哥哥現在可以說了嗎？」

  「自然。」

  一想起今日的結果，穆清梵無比暢快道：「皇上得知李丞相欲勾結流寇後大發雷霆，可到底是皇親國戚，是太子的岳父，當今天齊國丈，所以皇上為了顧及皇家的顏面只當著眾人的面貶了他的官銜成了四品的通議大夫。」

  「可這已經無意中將丞相府的勢力消弱了許多，想來皇帝也一直在等這麼個機會，所以查都沒查就直接給李丞相定了罪。」

  李丞相…哦，不，現在是李通議。

  李通議本是不服，也陸陸續續的有很多人前去給李通議求情，可皇帝到底誰的面子也沒給，最後一道聖旨蓋棺定論。

  實在是解氣。

  想李丞相不可一世，如今被貶了職手裡失去了大部分權利。

  原先跟著他的人只怕也會慢慢的疏離，習慣了來自別人的阿諛奉承，他現在應該是不好受。

  想著，穆清歌趕緊衝著顧子衿感謝道：

  「這件事如此圓滿的結束還要多虧王爺和連隱呢，若不是你們，只怕整個穆府的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無妨。」顧子衿抬起茶喝一口沉沉道。

  穆清梵經歷了這件事明顯與顧子衿熟絡了許多，便也真誠的抱拳道：「王爺之恩，穆某沒齒難忘。」

  顧子衿淡淡的看過去一眼，表情不在乎道：「本王只需清清記著便可。」

  他本來就只是為了穆清歌才會出手。

  旁人的死活與他何干，嗯，不過這是她的穆府，好像還是可以有一點干係的，那便也當做順水人情吧。

  穆清歌聽著這一本正經的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忙乾乾的笑一笑。「民女當然也沒齒難忘，沒齒難忘。」

  接著轉移話題道：「對了，李欣兒不是也跟去了，最後怎麼樣？」

  「她啊。」穆清梵幸災樂禍道：「我不是上一次還給你說太子有休妻之心嘛，結果今日太子就趁機提出了這個事。」

  「皇上肯定沒答應吧。」穆清歌像是知道結果般的道。

  「是沒有，不過此舉似乎對李欣兒打擊很大，她整個人都嚇傻了癱坐到地上，太子厭煩的緊，最後還是跟著李通議回了李府。」

  「罪有應得，怪不了別人。」穆清歌對他們父女絲毫的同情都生不出，說不定人家兩個回府就開始商量怎麼陷害她呢。

  「就是。」穆清梵贊同道。

  而此時，李欣兒跟李通議也回到了府邸。

  李通議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皇帝竟然不分青紅皂白便治我的罪，實在令人心寒！」

  「爹爹。」李欣兒此時無暇再想別的，她滿腦子都是顧天煜要休她的話語。

  「我不能被休，那樣的話我就再也沒臉見人了。」

  「你也是。」

  李通議瞪眼道：「當初早便讓你討好顧天煜，你非放不下陶元城，如今可好，兩頭都落不到好，若是你當初聽了我的話讓今日太子站我們這邊便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爹爹，女兒錯了，可是女兒也不想啊，我該怎麼辦。」李欣兒掩面痛哭起來。

  李通議本就心裡不快，加之李欣兒的哭聲擾的心煩意亂。

  有些暴躁道：「別哭了，為今之計還是趕緊想想補救的辦法吧。」

  「還能補救嗎？」

  李欣兒抬起頭露出希翼的神色。

  「試試吧。」

  久居朝堂，李通議如何不知道這裡向來是樹倒猢猻散的地方。

  可他仍然懷有一絲希望，總歸他在上位時對一些人還不錯，也提拔了不少的人，總會有給他說話的吧。

  只要聯合大部分官員來彈劾這件事，那麼一切還有迴旋的餘地。

  李通議立刻提筆寫信，末了派人送到各個官員手中。

  李欣兒本來想去找陶元城，被李通議及時的制止：「糊塗，太子明明對此耿耿於懷，你還敢去找陶元城！」

  況且，前幾天他手底下來情報說最近有人告訴皇帝陶元城竟在背地裡屯兵，他眼下估計正為了澄清此事忙的焦頭爛額，自顧都不暇哪裡會管他們這件事。

  不多時，陸陸續續的有回信傳來，。

  李通議將這些回信捏在手裡，越看臉色越沉。

  最後，幾乎是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了一般。

  「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不幫便不幫，跟我扯什麼家國道義！枉我當初對他們那麼好！」

  「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為我們說話嗎？」李欣兒面露絕望。

  「還有幾個回信還沒到，再等等吧。」一時之間，李通議忽然像老了幾歲疲憊的坐回凳子上。

  從高高在上的一品丞相到四品通議，一切發生的太快，明明昨天這個時候那些狗屁官員們還對著他大獻殷勤的，不想今日知道他落難後說翻臉不認人就不認人。

  怪他太自信了，明明請的是邑都頂級功夫的人去穆府放那些罪證，本以為萬無一失，不想還是被穆清歌發現甚至反放回了李府。

  早知道，他就不該弄這些彎彎繞繞應該直接賞金去取她性命的！李丞相後悔不迭。

  他沒想到穆清歌不曾中計，更沒想到皇帝早有動他的心思。

  可天底下哪裡有後悔藥可賣，一切已經發生。

  坐在凳子上等了許久，隨後剩下的幾封回信才悠哉悠哉的送回手裡。

  李通議慢慢打開信封，裡邊的回信也都是大同小異，全部都拒絕替他發聲。

  也是，皇上明確的表現出了在制衡他，欣兒也被太子當眾說出要休妻的話。

  如此不明朗的前途，但凡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為了他們同皇上做對的。

  李通議握緊拳頭，面上結起寒霜。

  「爹爹，還是沒人願意幫我們嗎？」

  李欣兒看著自己的爹爹臉色十分不好看，一顆心瞬間跌到谷底。

  「只是時間特殊。」

  李通議陰沉的開口道：「看來這官是貶定了，沒想到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要背上這莫須有的罪名。」

  李通議已經比方才冷靜了許多。

  那個時候他也是氣急了，現在想想，別說這些人。

  換做是他，他也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為別人去求情的。

  這個時候去，很可能會惹禍上身被皇上遷怒。

  這段時間，他必須忍下來，待風頭過去再托人去上奏恢復自己丞相的位置。

  至于欣兒。

  李通議安撫道：「你別怕，總歸今天皇上並沒有同意太子想要休妻的念頭。」

  「可是………」

  「不要可是，欣兒，你現在最好不要再跟陶大人有任何瓜葛了，你需要儘快的改變太子對你的看法。」李通議正色道。

  「爹爹……」

  李欣兒撲到李通議懷中，哭的傷心。

  「別怕，不會有問題的。」李通議輕輕拍著李欣兒的背。

  待李欣兒平靜下來，便道：「你先回太子府，我得去找一個人。」

  「誰？」李欣兒擦乾眼淚啜泣道。

  「林安啟。」李通議目光飽含深意。

  「他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紅人，說的話也有了一定的份量，雖然品階還未提升，但是深得皇上信任，我現在就過去看看，他與妍兒的親事到底何時操辦。」

  「爹爹打算………」

  「是，這算是我們的一張底牌，如今為了穩固一下自己的形勢，只能讓妍兒提前出嫁了。」

  「妹妹不會同意的。」

  本來做不成太子妃還要讓她嫁給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員她就一直心存不滿對自己和爹爹疏遠了不少。

  如今還要讓她不顧女兒家的名聲上趕著似的提前出嫁，她如何受得了。

  「這是為了穆府，她不同意也得同意。」李通議不快道。

  「爹爹，這會不會對妹妹太不公平了。」李欣兒有些不忍。

  「不公平！不公平那也是你引起的，若不是你陰差陽錯的上了太子的床會發生這些事？」

  李通議氣極，話也是脫口而出未經過思考。

  李欣兒從未被自己的爹爹這般凶過，驚嚇的呆在原地心底一澀，默默流淚。

  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說重了，李通議嘆一口氣：「今時不同往日，妍兒也是我的親生女兒，我當然也希望她好，去把妍兒叫來吧，我同她商量商量。」

  「是。」

  李欣兒收起淚水，輕輕的走了出去。

  李欣兒走後，李通議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屋子裡出神，他倒還不信他連一個小丫頭都鬥不過！

  不多時，李妍兒就被李欣兒帶了過來。

  李妍兒知道叫她來所為何事後十分不客氣道：「因姐姐而起的事，又要我替她犧牲是不是？」

  「你這是什麼話！」李通議不悅道。

  「爹爹聽不懂？難道不是你為了姐姐出氣才導致如今的場景？」

  李妍兒陰陽怪氣道：「爹爹偏心也該有個度，否則我就是同李府斷絕關係也不會再承受不屬於自己的後果，這李府的二小姐，不當也罷。」

  「妹妹，你別這樣。」李欣兒痛苦道。

  李妍兒冷笑一聲。「別這樣，不這樣難道要我低聲下氣的去找林安啟求他娶我？」

  想當初那可是她百般看不上的人，甚至聘禮都是被她散給了百姓，如今卻要上趕著嫁，這個人她可丟不起。

  「是我的錯，你別怪爹爹。」

  李欣兒紅了眼眶自責無比，同時心裡對穆清歌的恨意越積越深。

  「妍兒。」

  最後，李通議沉重道：「並非我偏心，只是事情既然已出，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才是要緊啊。」

  「那你們度過就是了，老把我算進去做甚。」李妍兒將頭轉到一旁執拗道。

  「混帳！」李通議猛地拍一下桌子。「難道你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任你們好事輪不到我不好的卻全是我的話，我寧願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李妍兒也是心裡堵得慌。

  「反了，反了！」李通議氣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旁人氣我也就罷了，你也來氣我嗎？」

  「沖我吼什麼。」李妍兒再也忍不住了般的吼了回去。「這事你跟姐姐捅出來的，你們自己收場！」說罷，哭著跑了出去。

  「妹妹！」李欣兒說著就準備追出去。

  「站住！」

  李通議黑著臉道：「由著她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還能翻天不成。」

  「爹爹。」李欣兒停在原地，眼裡盛滿了苦楚道：「是我對不起你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