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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下不為例

2024-05-04 03:23:00 作者: 花弄

  這戲劇般的變化叫一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只有李欣兒面如土色的靠在柱子上眼神呆滯的看著前方。

  完了,一切都完了,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李丞相氣的鬍子都抖起來,反應倒是極快。

  直接磕頭道:「皇上恕罪,微臣管教無方,竟叫小女釀下如此大錯,願聽皇上發落。」

  皇上看了看李丞相,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李欣兒做出這等事來。

  只按耐下心底的不舒服道:「太子一介男兒倒也沒什麼,只是欣兒本與元城……」

  「皇上。」陶元城鐵青著一張臉,似乎還沒接受是李欣兒去買合歡散的消息。

  

  良久,閉上眼睛沉沉道:「即是欣兒移愛太子,元城願意退出,祝福他二人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咬碎了牙齒說出來的,出了這樣的事,他無疑是最丟臉的那個。

  「元城……」李欣兒淚眼朦朧低低的喚著。

  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為什麼!

  都怪穆清歌,若不是她,再過不久她就會是元城的新娘了。

  前所未有的恨意從眼中迸發,她一定不會讓穆清歌好過的。

  「那我呢!」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早已偏離了軌道,李妍兒再也繃不住了站出來道。

  若是姐姐嫁給顧天煜,那她怎麼辦,她才是皇上欽點的太子妃啊!

  「妍兒!」李丞相忙將李妍兒拖到身後。

  「妍兒與太子八字不合,倒是欣兒與太子良緣夙締,陶大人成人之美,欣兒不日便會嫁給太子殿下。」

  「爹!」李妍兒瞬間抓狂,太子妃之位是她的,皇后之位也是她的!

  「退下!」李丞相怒喝。

  心底也止不住的苦澀,明明幾個時辰以前他還是大女兒要嫁給護國公二女兒要嫁給太子一時最風光無限的人。

  誰知變數來的這般猛烈,這兩個女兒做的事,糊塗啊!

  「我不。」李妍兒期期艾艾的看向顧天煜。

  卻發現對方連正眼都懶得給她,心底更是難受的無以復加。

  穆清歌默不作聲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一絲同情。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不是她提前防範,只怕下場比這慘多了。

  李欣兒雙目毫無神采,有的,只有無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靈魂一樣。

  嘴唇下意識的蠕動了兩下,卻又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陶元城失望透頂的看一眼李欣兒,終是再也待不下去大步離開。

  皇上揉了揉發疼的額頭,對著一旁噤若寒蟬的老鴇道:「將這婆子拉下去打三十大板放回相思苑。」

  穆清歌本想阻攔,因為她還想讓老鴇將李丞相收買她的事和盤托出呢。

  不防脖頸處一痛,一句話堵在喉頭。

  奇怪的向後看去,顧子衿沖她再次搖頭。

  穆清歌有些憋屈,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半晌終於還是沉住氣沒有開口。

  老鴇悽慘的叫喊聲在殿外響起。

  皇上乏了般的道:「今日之事誰都不許再提,夜深了,大家各自回去吧。」

  「是。」眾人行禮告退。

  皇上都發話了,穆清歌也跟著轉身離去不再看身後幾人憤恨的眼光。

  來的時候是坐的陶元城的馬車,走的時候陶元城卻先走了。

  穆清歌嘆一口氣,有些無計可施。

  站在長長的甬道處正憂慮自己該怎麼出宮時,一道暗紅的身影在不遠處冷聲道:「過來。」

  「嗯?」是顧子衿。

  「本王送你一程。」

  「有勞王爺。」穆清歌這時不敢再矯情,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連隱坐在前邊駕車,車內靜的可怕,穆清歌能清楚的聽見顧子衿的呼吸聲。

  她覺得自己畢竟蹭了人家的車,不好做出太冷淡的模樣,便開口道:「王爺給我的藥我已經給李欣兒吃下了。」

  「嗯。」聲音淡漠,似乎一切都瞭然於心。

  「既然如此,王爺是不是可以把解藥給我了呢?」

  是的,那天為了表明自己願意與顧子衿在同一條船上,穆清歌主動提出要幫他給李欣兒下藥,條件是必須將她的解藥給她。

  「待梨兒的解藥拿到,我自然會為你解毒。」

  「你騙我,你明明答應我只要我將藥給李欣兒吃了就給我解藥的!」穆清歌激動道。

  「可如今這般變數,你覺得陶元城還會為了李欣兒換梨兒的毒藥?」

  「那也與我無關,反正我答應的事情做到了,還請王爺也說話算數!」

  情緒起伏有些大導致血氣上涌,穆清歌剛說完,渾身忽然一熱,身體出現一股異樣的感覺。

  糟糕,怎麼忘記自己還中著合歡散了!

  這股燥熱來勢洶洶讓她完全把控不住,內心不斷的有一個聲音慫恿著自己撲向一旁的男子。

  顧子衿坐的端正,忽然感覺一陣獨屬女兒家的芳香撲如懷中,低頭時,正好對上穆清歌迷離的眸子。

  截然相反的行為不難讓人看出她此時是迫不得已的,顧子衿很快猜出了原由:「你也種了合歡散?!」

  他向來不喜歡別人碰自己,更何況還是個快嫁人的女人。

  正要將她推開,只聽女子用帶著情慾的聲音保證道:「王爺放心,民女斷不會對你圖謀不軌的。」

  「嗯?」他一個大男人,還怕她圖謀不軌不成。

  淡淡的女兒香不停的從鼻尖湧入,顧子衿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對眼前女子的親近產生反感。

  「民女現在已經無力,還望王爺大發慈悲將民女移到池塘處。」

  女子的聲音是極力忍耐的,顧子衿默了默,忽然一把將她抱起從馬車飛身而下。

  月色如水,有清冷的梅花香繚繞左右,穆清歌貼在他的胸口,仿佛能聽到對方的心跳,撲通,撲通。

  那樣有力,叫她忍不住紅了臉,這亦是她第一次與男子這麼親密的接觸。

  忽而,頭頂傳來冷冷的聲音道:「下不為例。」

  「是是是。」穆清歌答應的爽快,雙眸卻透露出一絲寒意,不會再有下次了。

  身體越來越燥熱,由內而外的渴望讓她腦子一片混沌。

  就在最後一絲理智快要失去時,只感覺身體忽然一空,接著啪的一聲被扔了出去。

  刺骨的涼意猛然襲來,一個寒顫叫穆清歌立時清醒。

  她果然被移到了池塘里,答應她的事,顧子衿辦的很一絲不苟……

  穆清歌凍得全身僵硬,看著岸上負手而立的男子打了個噴嚏道:「謝了啊。」

  顧子衿不語,眯著眸子打量起穆清歌來。

  中了合歡散這麼久還能保持清醒,這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能有的毅力嗎?

  穆清歌站在池塘里全心全意的抵抗著合歡散的藥力。

  濕掉的衣衫跟發梢已經結起了冰,但體內的那股勁兒依舊在亂竄著。

  許久。

  「出來。」清冷的聲音響起。

  「不。」女子倔強的站在水中,嘴唇一片烏紫。

  「你的小命不想要了?!」

  「我體內毒素未清完。」

  「蠢。」再次吐出一個字。

  顧子衿腳下一踏,飛向池中將渾身已經凍的沒有知覺的穆清歌撈起。

  穆清歌一離開水面,體內立馬狂躁起來。

  冰火兩重天的境地叫她有些難以招架,望著顧子衿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熱烈。

  生怕眼前的女子做出個什麼事來,顧子衿迅速的伸出手用力砍在她的脖頸上,女子便幽幽的倒在了懷裡。

  濕透的衣衫不停地滴著水,甚至也將顧子衿原本乾燥的衣物浸濕。

  可他似乎並不在意,冷著一張臉快速的在城內移動著。

  穆府,一道黑影落在穆清歌的院中,緊接著一腳將門踢開走了進去。

  仔細看時,黑影懷裡還抱著個人。

  顧子衿先將穆清歌放到床上坐好,自己則坐到穆清歌背後想用內力將她體內剩餘的合歡散清除。

  一陣暖意自手心暈開,隨著這暖意,兩人的衣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干,穆清歌皺起的眉頭也慢慢的平緩開來。

  半晌,顧子衿收起內力,神色複雜的將她放了躺好。

  正要離開,不防穆清歌的一隻胳膊從床上滑落,借著皎潔的月色,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上面有幾道猙獰的傷口。

  原來她是靠這個方法堅持不讓合歡散發作。

  顧子衿漆黑的眸子沉了沉。

  這個女人,還真是對自己下的去手。

  從懷裡掏出兩瓶上好的金瘡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這才伴著黑夜離去。

  出了穆府,一輛馬車停在轉角處。

  顧子衿走進馬車沉沉道:「去查一查穆清歌,本王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是。」隔著車簾,連隱答到,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得稟報導:

  「王爺,那個送茶的宮女已經自盡了,想來應該是李丞相怕再節外生枝做的。」

  「無妨。」顧子衿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繼續盯著陶元城。」

  「是。」連隱答完,猛的一揚鞭,馬車頓時飛奔起來。

  一夜無夢,穆清歌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自重生以來她好像還從未睡得如此香甜。

  聽若從外邊進來時嚇了一跳:「小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穆清歌愣在原地,對啊,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明明記得昨夜她泡在池子裡,然後顧子衿好像將她撈了出來,再然後後腦勺一痛,接著就失去知覺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末了穆清歌乾笑一聲:「昨夜回來的晚,就沒吵醒你了。」

  「原來是這樣。」聽若點點頭:「我跟公子還以為你要在皇宮留宿呢。」

  「怎麼會。」穆清歌從床上坐起來,忽然發現自己整個人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沒道理啊,昨夜她在冷水裡泡了那麼久,她以為出來後怎麼都是要丟掉半條命的。

  可她現在好像什麼事都沒有,連風寒都沒有得。

  莫非是顧子衿?

  昨夜應該也是他送自己回來的吧,可當時自己渾身濕透……

  穆清歌猛然低下頭有些後知後覺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還好,還是原來那件,也妥帖的穿在身上。

  「咦,這是什麼?」聽若拿起一旁的瓷瓶打開聞了聞。

  「是上好的金瘡藥唉,小姐,你怎麼會有這個啊,你受傷了嗎?」

  「金瘡藥?」穆清歌上前接過聽若手裡的瓷瓶,顧子衿也看到她的傷口了?

  眸光閃了閃,穆清歌將瓷瓶收好道:「好了,我沒事,你去拿件衣服來我換上。」

  「是。」

  換好衣服,又梳洗了一番。

  穆清歌覺得還是有必要去給顧子衿道一聲謝的,畢竟人家不僅在皇宮及時的提醒了她,又好心的載了她一程,最後還給了她金瘡藥。

  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登門道謝。

  哪知剛走到門口,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攔在了前邊。

  「陶大人。」聽若極不待見的行了個禮道。

  「嗯。」陶元城看起來比昨日憔悴了不少,許是一夜未眠,所以眼圈有些發黑。

  他就這樣沉著臉看著穆清歌,久久才用沙啞的聲音道:「穆清歌,現在你滿意了嗎?」

  「陶大人此話怎講。」穆清歌心平氣和道。

  「你的計謀成功了,欣兒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你搶我了。」

  「陶大人您多慮了,您從哪裡看出來我現在要搶您的?」穆清歌覺得好笑。

  「好,不說這個,欣兒身上的毒藥是你給她下的?」陶元城語氣凝重。

  「什麼毒藥,民女不知道。」

  穆清歌揶揄的揚起下巴:「民女還以為陶大人一大早過來堵在門口是因為擔心昨夜被你扔在皇宮裡的未婚妻呢。」

  「你別裝蒜!」陶元城不耐煩道:「欣兒她已經過來告訴我了,就是你昨夜餵她吃了毒藥。」

  「若說到毒藥,拜大人所賜,民女現在身上也重著毒呢。」穆清歌像是漫不經心道。

  「穆清歌,我再問你一次,欣兒身上的毒藥是不是你下的!」

  陶元城眼裡已然盛滿了怒意,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是又怎麼樣。」穆清歌緊了緊手指,挑釁般的看過去。

  「真的是你!」陶元城眼中怒意更甚,一隻手牢牢地捏到她的喉嚨處:「解藥呢?」

  喉頭一窒,穆清歌猛的皺起眉頭。

  「陶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快放開小姐!」

  聽若在一旁焦急的大喊,剛想上前阻止,卻被陶元城一掌推開。

  陶元城的手在發抖。

  眼前的女子,明明柔弱的他只要稍一用力就會香消玉殞,可她眼裡卻沒有半分害怕的意思。

  她穆清歌就不能服軟一次?為什麼總是這般傲氣。

  他最見不得的,就是她的這股傲氣,無端叫人討厭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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