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蛻變

  光線穿越雲層，跨過無盡高空抵達人間，成為她看向他的阻礙屏障。

  那屏障之上，竟浮現了這段時間來卓喚宇與許燦在一起的一幕幕。

  他與許燦的恩愛相擁、他對許燦的各種袒護、以及還沒離婚卓喚宇卻已經正大光明的陪同許燦出行，還有他對自己那兩年來的否定。

  一幕幕，都在讓孟尋的心在一寸寸的變的無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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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中，她從前的所有溫柔都隨著那段失敗可笑的婚姻，正在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不易察覺的灑脫。

  也是在這一刻，孟尋最後一縷膽怯終於被陽光打的無影無蹤，如同脫胎換骨一般。

  孟尋轉過了身，正對著江廷野。

  竟問了句，讓穿著睡衣的男人都沒有想到的話：「江廷野，你是對所有員工都這麼好嗎？」

  這個問題像是撕開了什麼一樣。

  秋風席捲，落葉飄蕩。

  讓僅隔著十幾米遠的兩人恍如隔世。

  有陽光屏障阻擋，孟尋看不真切他的臉，卻捕捉到他帶笑的話音：「你覺得呢？」

  他又把問題丟了回來。

  孟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被卓喚宇刺激的，扭捏青澀盡數消失，「我是在問你。」

  哪怕江廷野都沒想到孟尋居然還能這樣的大膽直白。

  後來，恍惚的晨光中，身影高大的男人徐徐靠近而來。

  縱然他僅穿著睡衣，姿態散漫，可還是讓孟尋的內心沒來由的一震。

  她沒有談過戀愛，哪怕是跟卓喚宇在一起，也是閃婚。

  兩人並沒有像男女朋友那樣接觸過，一開始就步入了婚姻，平淡如水，直至最後又到了如今這一步。

  所以現在的孟尋心思格外敏感，江廷野的一舉一動，都顯然超過了領導與員工的界限。

  她只是善良，不代表是傻子。

  這一次，江廷野直接面對她，不閃不躲，「問的我什麼？你再問一遍。」

  這時候，孟尋忽然想起一句話。

  真正的男人是勇於面對一切問題的，從不會選擇躲避。

  卓喚宇不是，但江廷野是。

  「你是對所有職員都這樣嗎？」

  「哪樣？」

  「關心，袒護，囑咐。」孟尋緩慢的說出了三個詞。

  此刻，她的目光也不再像平時那樣溫和無害，而是眼尾處，隱約浮現了一絲絲凌厲危險，充滿攻擊性。

  江廷野個子高，視線垂下凝視住她。

  大約過了三秒鐘，他答：「不是。」

  不是對每個職員都這樣。

  「為什麼是我？」

  孟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也許是這段時間的情緒還沒有找到消化的出口，她的心思無比的敏感。

  難道她對他有什麼用處嗎？

  就像是當初卓喚宇選擇她閃婚，是因為她看起來很適合過日子？

  孟尋眼中情緒的翻湧，全部落在了江廷野的視線里。

  他仿佛看見了一隻渾身帶刺的小獸，為了保護自己，被逼無奈釋放出利刃。

  當被面前的男人輕輕抱住的時候，孟尋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可還是沒能躲開他強勢的懷抱。

  江廷野的雙臂圈住她，一手扣著她的腰，一手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

  於是，他的聲音，是從她的左耳邊飄來的——

  「說實話我怕會嚇著你。如果你非要一個答案，那你也可以理解為我愛管閒事。但我能回答你的是，我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要是你不信，等你恢復訓練結束，我們聊一聊？」

  聊一聊？

  孟尋感受到了江廷野身上的溫度，炙熱，真誠，甚至帶了一絲小心翼翼。

  頭頂忽然被拍了拍，那樣的輕。

  男人輕笑：「要是堅持不住了，不想幹了，打電話告訴我。」

  「我去接你，風雨無阻。」

  因為這八個字，孟尋的眼底突然間浮現了眼淚。

  「別胡思亂想，我只是在告訴你，這個世界上你並不是一個人。有江總在什麼都不要怕。不想幹了就回家。」

  有我在什麼都不要怕；

  不想幹了就回家。

  江廷野鬆開她，把著她的雙肩將她轉動方向，推了推，「去追你的夢想吧。」

  也是在轉身之時，孟尋滾燙的眼淚，終於掉落，撲進了人間的懷抱。

  她邁出去的每一步，都有陽光與他的維護在做後盾。

  孟尋抬起頭，背對著晨光迎向遠方。

  江廷野一直沒動，原地看著她上車。

  白霖這才走來，望向遠處：「您喜歡她？」

  「喜歡什麼？」江廷野視線還沒收回。

  他只記得是孟尋曾經讓他撐了過來，那麼微不足道的幾句安慰，卻像是擁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所以當現在他有了能力，也想在泥坑裡拉她一把，讓她有勇氣走向遠方。

  江廷野轉身時，到底還是沒忍住囑咐了句：「訓練基地那邊你打個招呼，對她下手別太狠。」

  白霖挑挑眉。

  這還說不喜歡呢。

  為了孟小姐，一次次的在破規矩。

  -

  「訓練基地出現了女飛行員？」維薇聽到這個消息驚訝的不得了。

  不是說木野國際不接收女飛行員嗎？

  即便是女飛行員，也只能是軍飛退役的才行。

  而她就是從軍飛中途轉過來的，這才成為了木野國際唯一一位女飛行員。

  難道那位女飛行員也是軍飛過來的？

  維薇示意自己的第一副駕，「你去打聽打聽。」

  -

  訓練基地那邊。

  孟尋到這裡時，臉色有點不大對。因為在路上，她看到了一條新聞。

  就是那天紅毯的娛樂新聞。

  江廷野居然……

  居然是木野國際的董事長？

  他不是一個高管嗎？

  怎麼就成了董事長？

  孟尋是懵的。

  她怎麼也沒想到一直維護自己的人，居然大有來頭！

  「孟小姐嗎？」

  基地門口有人，看她站在那半天不動，這才上前詢問。

  孟尋堪堪回神，揮開所有雜七雜八的想法，應對眼前：「是的。」

  那人態度十分友好，「就差你了，來吧。」

  跟著那人一起進入訓練基地，孟尋先是拿到了木野國際飛行員的專用制服。

  當換上了那套飛行員制服後，孟尋站在鏡子前，心臟跳的飛快。

  時隔幾年，她終於再一次穿上了這套衣服。

  白襯衫黑西褲，領帶上與左側胸口上都印著木野國際的標誌。

  孟尋漸漸攥緊了手，眼底緩緩升起一抹耀眼的冰層。

  沒有人再可以阻擋她前行的步伐。

  誰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