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起看日出

  白霖當做沒看見，繼續道：「不是獨生子，有個妹妹，現在在做空姐。他大學時期交往了個女朋友，名叫許燦。兩人在一起三年半，後來因為一些矛盾各奔東西。據調查，在許燦與卓喚宇當初還沒分手的時候，她外面其實早就有人了，就是她現在準備離婚的丈夫，也是周渠的堂弟。而卓喚宇的父母從一開始就不接受許燦，因為她職業是演員的關係，花邊緋聞又多，這才是導致兩個人最終發生矛盾的原因。」

  「後來許燦嫁給了出軌的那個男人，而卓喚宇也找了……找了孟小姐閃婚。只是後來許燦過得並不好，周渠的堂弟太老實內向，根本拿捏不住許燦那種明里暗裡都充滿騷氣的女人，而且她野心不小，卓喚宇背地裡瞞著孟小姐幫了她不少。」

  「現在孟小姐已經沒有親人在世了，名下資產除了一些存款以外，沒有其他。」

  隨著白霖的話音結束，江廷野也翻看完了所有的資料。

  「白霖。」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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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神情陰翳得懾人，「你覺不覺得，所有背信棄義的人，都該死。」

  白霖瞳仁一震，忽然想起了那位江老先生，低下頭：「的確該死。」

  「知道怎麼做嗎？」

  白霖很果斷：「明白。」

  …

  「什麼？」

  家中正在摟著許燦溫存的卓喚宇驚坐而起，「不是說好的下個月簽合同的嗎？」

  「不是……咱們都談好了的，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

  「抱歉，卓總，這也是我們董事會複議後的結果，況且只是推遲了一些時間而已，希望您能理解。」

  居然讓他理解？！可他不理解又能怎樣？

  他的環美航空是民航中的中等航空公司，規模根本無法跟木野國際媲美，所以在今年年初木野國際發來收購請求，並開出了令人心動的利益分配意向時，卓喚宇毫不猶豫地表示願意成為木野國際的子公司。

  有大公司帶領，自然比他單打獨鬥要強得多。

  如今國內外來往的人們非常多，航空界利益的風向很好，所以陸續出現了許多競爭對手。

  眼下想要成功，當然要找尋可靠強大的合作夥伴，其中就以已經大權獨攬的木野國際為首位。

  以至於在與木野國際基本談好了一切細節後，卓喚宇心氣變高，在很多場合都得罪了一些同行，只想著抱住木野國際這棵大樹後一飛沖天，碾壓那些之前跟他競爭的企業。

  可如今木野國際居然推遲了收購時間，還沒有給他準確的簽約日期。

  最重要的是，他之前已經對公司里那些飛行員承諾了今年八月份就會給他們加薪，要是遲遲沒有得到木野國際的支持，他要怎麼辦？

  要知道，一位可以獨當一面的機長，年薪最低百萬起，還有各種補貼。他的公司雖然規模不大，但林林總總也有十幾位飛行員，這還不算那些一副、二副呢。

  這些錢從哪來？

  卓喚宇一時間有點心煩。

  連許燦想要找他繼續溫存，卓喚宇都沒什麼心情。

  他不輕不重地推開許燦，一邊打電話一邊走了出去。

  許燦咬著牙看著卓喚宇的背影。

  …

  翌日。

  四點鐘，天還沒亮。

  孟尋很久都沒有這個時間起來了。

  從前做副駕的時候，她常常一宿一宿地在天上，無數次面對那些美好的景色，她卻沒有珍惜地去欣賞。

  「這麼早？」江廷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孟尋愕然回眸：「您也醒得這麼早？」

  「一會兒飛海蘇城。」

  江廷野穿著睡衣走來，身子彎曲，兩隻胳膊倚著陽台欄杆，注視著遠處日出升起的方向。

  孟尋就站在他右後方，身體靠著玻璃門。

  他們一前一後站著。

  十分鐘後，日出出現，希望的光盡數鋪在了他們的臉上。

  「孟尋。」

  「嗯？」

  男人抽了口煙，「跟別人看過日出嗎？」

  孟尋的目光掠過他寬厚的背，「沒有。」

  這是她第一次，跟別的人看。

  …

  螺旋槳在五點十五分開始轉動，捲動了附近的氣流與樹葉。

  孟尋比昨天少了許多緊張，她很是鎮定地控制著直升機起飛。

  江廷野像是沒休息好，今天沒有坐在副駕，而是在後排。

  起飛的那一刻，女人說：「休息一下吧，我會把你安全送到。」

  江廷野看了她一眼，「要是死了呢？」

  直升機就這點不太好，太吵，好在江廷野戴了耳麥，能聽見她的聲音。

  後來，他聽見孟尋說：「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江廷野眼瞼僵得很微弱。

  罷了，他不著痕跡地笑了笑，於是閉上眼睛補眠。

  等直升機進入海蘇城上空的時候，江廷野醒了。

  注意到他醒來，孟尋抽空看了眼直升機下方的城市景色，「之前我聽人說，海蘇城是國內最浪漫的城市。它特別適合求婚，因為一年四季都有風，總是能把花瓣吹到有情人面前。」

  江廷野眯起眸：「我怎麼就沒聽說過，騙人的你也信。」

  孟尋也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笑問了句：「那騙到你了嗎？」

  這話的確很意外，讓江廷野抬頭看向了她的側影。

  這個女人消失了兩年多，與當年遇見的她截然不同。

  那時候他還在國外，國內卻傳來他母親因為得知父親在外有私生子的事情而自殺的消息，當時國外處於後半夜，直升機根本飛行不了那麼遠的距離。

  他便連夜包機回國，在飛機上他翻看著母親的照片，傷神擔憂的期間，一個穿著飛行員服飾的女人就那麼出現了。

  那是江廷野第一次覺得女人穿飛行服如此耀眼，原來也可以那麼英姿颯爽，跟他母親當年一樣的奪目。

  當時，是她跟自己說生活還有希望，也是她說熬一熬都會過去的。

  後來她送來的那一杯牛奶與一顆糖，好像甜到了他從那之後接下來的整整半年。

  再之後去打聽，國航的人就說那位女飛行員已經離職了。

  他們說她叫孟尋，曾畢業於第一飛行學院。

  那時候的江廷野就在思考，為什麼這兩個女人都會栽進同樣的坑裡？

  為了一個男人葬送了自己的夢想與時光，甚至是付出了生命。

  但母親的事他已經無法挽回，只希望……

  他能看見孟尋熬出頭的那天，當年他還沒太多能力維護住母親，如今他卻能保住那個傻姑娘。

  思緒飄回來，眼下的孟尋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點無禮，準備裝作聾啞人。

  但江廷野沒給她這個機會：「你希望我被騙嗎？」

  換言之——

  你希望我相信這是一座浪漫的城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