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能讓人入眼

  雪輕盈定眼一看，閃身到眼前的人竟是蘇敬瑭。

  他先朝義慳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就目不轉晴地盯著雪輕盈，視線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個來回。

  

  看到蘇敬瑭這樣肆無忌憚地盯著雪輕盈看，義慳的眉頭微蹙：「你身上的傷還未全癒合，不在府里好好休息，立在這門口為何？」

  「我就是在門口等您二位。」蘇敬瑭的視線仍在雪輕盈身上：「你這女人，這樣一身打扮還算能讓人入眼」。

  蘇敬瑭這話可是極無禮，義慳的面色一沉：「不可無禮！」

  雪輕盈輕挑了一下眉梢，看著蘇敬瑭，臉上未顯不悅，反而微微一笑。

  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從義慳那裡得知，蘇敬瑭為何會叫義慳師父。

  雙十花燈節上和蘇敬瑭在一起的另一名少年叫樊子塵，他是二皇子宇文琛之妻賢王妃的弟弟，兩人可都算是豪門富二代，自小一起長大。

  兩年前兩人在馬場練習騎馬時，有匹受驚的馬差點將兩人踩死，當時義慳正好在場，是他出手救下了兩人。

  兩人對義慳的武功佩服得無體投地，當時就要拜義慳為師，義慳並未答應，但兩人之後再見到義慳就總是稱呼他為師父。

  這蘇敬瑭雖然玩劣，不過人到是長得面目清俊，器宇不凡，今日他身穿一身月白色蘇繡錦緞華服，腰間繫著棕黃色腰帶，腰側掛著一枚上好的羊脂玉佩，他身上的傷口應該還未完全癒合，不過面色已恢復紅潤，整個人也透著蓬勃之氣。

  「多謝蘇公子誇讚，今日蘇公子看著也讓人覺得順眼了不少。」雪輕盈輕笑道。

  聽雪輕盈如此說，蘇敬瑭也未生氣，反而眸色一亮：「真的嗎？是不是覺得我特別俊逸？」

  蘇敬瑭說著挺直了腰身，擺出一副沉穩之態。

  雪輕盈臉上的笑容加深，這個孩子有時候看著還真是挺……可愛！

  她輕點了一下頭：「恩，確實很俊逸，以後走在街上可別隨便斜視」。

  蘇敬瑭微怔：「為何不可隨便斜視？」

  「別去禍害人家好姑娘」。

  雪輕盈這話讓本是面色沉下去的義慳忍不住輕揚起了唇角。

  蘇敬瑭這才聽出來她是促揶自己，他瞪向雪輕盈，冷哼一聲：「這京城裡還沒有一個女子能入本少爺的眼呢！」

  說完，昂著頭，轉身大步朝府里走去，義慳拉著雪輕盈，跟在他身後也走了進去。

  這蘇府與將軍府比起來，不只面積要大，也更顯精緻奢華。

  在古代，八十已是高壽，蘇老夫人的這場壽宴的規模可與皇家之宴比擬。

  而此次壽宴，不只她的孫女，當朝皇后蘇敬嫻回府來親賀，連當朝皇帝桓帝也親臨蘇府。

  府內熱鬧非凡，而府外更是守衛森嚴。

  賀壽之禮過後，宴席便開始了，按禮規，這樣的場合，男女不可同席。

  男人們自然是以皇帝為上，在府里的正廳擺宴，而女人的宴席設在了蘇老夫人所住的雲意苑。

  這苑內除了花園假山，亭台樓榭，還特意搭了個戲台。

  蘇老夫人愛聽戲，平時里隔山岔五就會請那梨園的伶人來唱戲，今日更是將宮裡的梨園班子請了來為老夫人賀壽。

  宴席就設在戲台的正前方，今日受邀之人在這京城都是身份顯赫之人，但顯赫中仍有高低之分，這入宴所坐的位次也是按身份高低而坐的。

  正位當然是今日的壽星蘇老夫人，今日從宮裡來的除了皇后蘇敬嫻，還有二皇子宇文琛之母江貴嬪，兩人在女眷賓客中身份最尊貴，自然坐在了蘇老夫人左右兩側的首位。

  宇文婧不只是大將軍夫人，還是公主身份，她坐在了江貴嬪的旁邊，她之所以坐這個位置，是因為江貴嬪也是她的母后。

  其他人依次也按位尊排列落了座，只有雪輕盈發現，除了蘇敬嫻旁邊有個空位，再無多餘之位。

  按禮今日雪輕盈是沒有資格參加的，她雖被人稱為二夫人，但總歸是側室，而她的娘家雪明德官職只是個少府監的少監，在今日在座的這些人眼裡，就算是雪明德跪地磕頭想入這蘇府的大門，蘇府都一定會理睬。

  今日這些人，雪輕盈雖幾乎都不認識，不過這些人的來頭都不小她還是知道的，見大家都落了座，只有她站著，她還是覺得有點尷尬。

  而她雖不認識這些人，可這些人卻都知道她。

  不管是在古代還是現代，有錢有地位的很多人可能都有個通病，就是瞧不起比自己身份低的人。

  看到雪輕盈一人站著，席上的人神情雖各異，不過很多人看向雪輕盈的眼神里都帶著鄙夷和不屑。

  宇文婧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那裡面露尷尬的雪輕盈，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解氣之色，而坐在宇文婧下首相隔兩人之位的王氏，也只是淡漠地瞥了雪輕盈一眼，臉上甚至閃過一絲冷意。

  「丫頭，怎麼還站著，趕緊坐！」蘇老夫人這時朝雪輕盈發了話，邊說著邊伸手指了指蘇敬嫻旁邊的那個空位。

  老夫人這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是讓雪輕盈坐在蘇敬嫻的旁邊，這不只讓席間所有人都面露意外，連雪輕盈自己也有些驚訝。

  蘇老夫人讓她坐這個位置正好和宇文婧相對，而古代是以左為上，右為次，同是第二位，但左二比右二就高出一位，也就是雪輕盈若坐這個位置，位次不只比宇文婧高，更比義慳的母親王氏還要高出幾位。

  「雪大夫，祖母讓你坐，你就坐吧。」蘇敬嫻這時開了口，她面露淺笑，語氣也異常溫和。

  蘇敬嫻的態度和她對雪輕盈的稱呼讓其他人的臉上再次露出驚異之色。

  她不稱呼雪輕盈為二夫人，反而稱她為雪大夫，這意思很明白，今日讓雪輕盈坐在這個位置，並不是以她是義慳二夫人的身份，而是蘇敬瑭的救命恩人的身份。

  雪輕盈將已瀕死的蘇敬瑭救治活了這件事現在整個京城都已傳遍，蘇敬嫻這聲「雪大夫」稱呼得很高明，雪輕盈若坐了這位子，是表示蘇家在重待蘇敬瑭的救命恩人，另一層暗含之意也眾人了悟。

  原來大家覺得蘇老夫人將義慳的兩位夫人同時邀請來參加壽宴有些不合禮規，現在大家總算是明白過來，雪輕盈被邀，並不是因為她是義慳的二夫人，而是因為她救了蘇敬瑭。

  蘇良夫並非只娶了一位夫人，而是另有兩位側室，可是卻只有蘇敬瑭這一個兒子，蘇敬瑭就像是蘇家的命根子，這事眾人皆知，今日蘇老夫人如此重待蘇敬瑭的救命恩人，大家也能理解。

  因未將雪輕盈待做義慳的夫人，那也就不算不合禮規，也並不算是蘇家故意想要給宇文婧難堪了。

  在坐之人個個肚裡的心思都是千迴百轉的，只一轉念，便都想明白了，大家望著雪輕盈的眼神均出現了複雜之色。

  雪輕盈卻沒心思去揣摩這些人的心理，聽到蘇敬嫻都如此說，她也沒推脫，走到蘇敬嫻身側坐了下來。

  宇文婧瞥了一眼雪輕盈，眼裡的那抹解氣之色早散去，雖明白了蘇老夫人的用意，但她的心裡還是極不舒服，眸底閃過一絲冷色。

  大家都落了座，戲台上的戲也開了場，蘇老夫人剛命人開席，蘇敬瑭突然出現了。

  「你這混小子不在前廳，怎麼跑這裡來了？」蘇老夫人看到他，面色微微一沉。

  「那裡的菜一點都不好吃，我到祖母這裡來吃。」蘇敬瑭邊說著邊快步走到了蘇老夫人身邊。

  「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能讓人省心，我這把老骨頭也就能安心閉眼了。」蘇老夫人嘴裡雖噌責著，可還是命旁邊的婢女加了一把椅子和一副碗筷。

  「祖母，您一定能活個兩百歲，孫兒過來就是想沾沾您的光，到時也活個一百歲。」蘇敬瑭笑著直接伸手從距離最近的一碟蜜餞桂圓里拈了一顆桂圓扔進了嘴裡。

  「怎麼直接用手呢？一點規矩也沒有，還不趕緊坐下！」

  蘇老夫人拉著蘇敬瑭就要落座，可蘇敬瑭卻讓人將椅子和碗筷移到了蘇敬嫻和雪輕盈的當中。

  「我要坐在我姐身邊。」蘇敬瑭大刺刺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原本席位之間空有些距離，可蘇敬瑭這樣擠進來，三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雪輕盈只好往旁邊移了移，而蘇敬瑭側著身面朝向蘇敬嫻，背對著雪輕盈，像根本就沒看到雪輕盈一樣。

  「姐，我可是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你了，今日你難得回府來，一定要多吃點兒。」蘇敬瑭一邊說著，一邊殷情地夾了不少菜到蘇敬嫻面前的碗碟里。

  蘇敬嫻也沒拒絕，任由他夾。

  座席上的人都知道不管是蘇老夫人還是蘇敬嫻，對蘇敬瑭都極是寵愛，而且蘇敬瑭年紀還小，與女眷同席，也沒覺得有什麼彆扭。

  在蘇老夫人的招呼下，大家紛紛一邊動起了筷，一邊聽著戲。

  雪輕盈的另一側坐著的便是蘇敬瑭的母親蘇夫人，因雪輕盈救了蘇敬瑭，蘇夫人對她的態度倒是極和善，與蘇夫人低聲客氣了兩句後，她便開始悶聲吃起來，眼角偶爾瞥到旁邊，看到蘇敬嫻與蘇敬瑭小聲說著話，從兩人的神情中可以看出，這姐弟兩人的感情應該挺好。

  「身上的傷可都好了嗎？」蘇敬嫻抬手輕輕撫向蘇敬瑭的頭臉上滿臉的疼惜。

  「嗯，姐，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就說明我的傷已經全好了，就是最近都沒有好好吃東西，我要好好補補」。

  蘇敬瑭邊說著邊伸手開始往自己的碗碟里夾菜。

  他就緊挨著自己坐，雪輕盈想忽視他都不行，看到他夾了幾樣菜後，雪輕盈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滿桌的菜，雪輕盈叫不出菜名，不過她粗略地看了一眼，葷腥之味居多，而且有不少菜還都是辣味。

  在蘇敬瑭夾的幾樣菜全是較油膩的葷肉，在他盛了一碗飄著一片紅的酸辣羹時，雪輕盈實在忍不住開了口。

  「蘇公子，你身上的傷口現在還沒有完全癒合，飲食還需要清淡些，過於油膩和辛辣的食物會影響傷口的恢復」。

  「噢？」蘇敬瑭側過頭看向她，臉上的表情像是剛發現旁邊坐的人竟是她：「你的意思是我夾的這幾樣菜都不能吃？」

  雪輕盈點了點頭：「對，傷口恢復期這些最好先別吃」。

  「那這個菜呢？」蘇敬瑭將手裡的筷子夾向了一盤油攢大蝦

  雪輕盈搖了搖頭：「這個最好也別吃」。

  「那這個呢？」他的筷子又點向了一盤雪月羊肉。

  雪輕盈再次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她若再看不出這小子是成心的，那她還真是弱智了。

  果然見蘇敬瑭的眼裡閃地一絲狡獪，突然將自己碗碟里已夾的菜一下倒入旁邊的一隻空碟里，然後將碗碟遞到了雪輕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