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你提意見,我很民主
2024-09-02 03:58:41
作者: 冉漂亮
君默躺在床上,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沒想到,沈淵說不走,竟然是真的不走。
這麼一個大活人就在旁邊,君默說什麼都沒辦法閉上眼睛。
總覺得但凡合眼,沈淵就會冷不丁的給她一冷刀子。
直到過了子時,實在是困得狠了,仔細聽著,感覺沈淵似乎睡著了,她才迷迷瞪瞪的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呼吸平穩了,偏殿小榻上,沈淵才緩緩的坐了起來。
那小榻狹窄擁擠,他沒想到君默居然這麼能熬,躺得身子都僵了。
放輕腳步走進偏殿裡,黑暗中能看見君默躺在被褥里,整個人似乎都只有薄薄的一片。
她前幾日漲起來的那二兩肉,一下就沒了,要是不仔細看,還以為床上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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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淵從沒見過得這麼瘦的人,明明山珍海味的餵養著,卻總像是沒吃飽飯。
他一個巴掌就能蓋住他整張臉,沈淵有種想要狠狠搓揉這張臉的衝動。
頂著這副尊榮撞了這麼久的男人卻從沒被人發現,也真是難為她了。
知道她大概沒睡得安穩,沈淵的腳步聲比賊還輕。
在床邊站了好半天,沒見她醒來,沈淵便在床沿坐下了。
君默的睡姿勢很規矩。
雙手交疊著放在腹部,在床上躺得板板正正,像是正在被誰規訓著一樣。
其實說來,這個人的人生真是無趣,活了小半輩子,似乎沒有半點自我。
就連景帝,稍微空閒時,也會下兩盤圍棋解解乏,但君默沒有任何除開國事以外的愛好,也不知道這樣無聊乏味的人生,她是如何過得這樣津津有味。
她其實是可憐的。
太子的稱呼並不是她的尊榮,而是束縛住她的枷鎖。
說白了,她只是一個為國家奉獻的工具。
看起來風光無限,實際上最為可憐。
沒有沒有自由,沒有自我。
極為可悲的是,她是始終甘之如飴,從未覺得有任何不妥,仿佛她天生就該是個勞模,甚至同別人一起,不斷消耗自己的健康,也從不因此怨懟。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沈淵蹬掉了鞋子,輕手輕腳躺在君默身邊,偶爾伸手感受一下她的鼻息,否則他甚至不太敢確定這個人是否還活著。
「蠢蛋。」
沈淵喃喃的罵了一句,伸手抱住了那個瘦弱的身影。
他沈淵從來堅信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些年效忠皇室,除了祖訓,另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君家能為他帶來權利、金錢、和榮耀,以及一些他想要的東西
君家是沈家的僱主,沈家賣力工作,君家給予報酬。
沒有任何人能給出這樣優厚的報酬,所以他工作得很賣力。
但仔細想想,他尚且還得到了些什麼,而君默除了那些個虛假的名頭,從未得到過任何實質性的好處。
猶記得幼年相見時,她尚且還有兩分機靈和活潑,如今卻像個已到暮年的老人,沒有半絲生機。
「你在幹什麼?」
沈淵正出神的想著,耳邊冷不丁得傳來一聲質問。
他一頓,只見君默的那雙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此時正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他本來想狡辯兩句。
但此時他正睡在君默身邊。
手正摟著君默的腰。
這種姿勢,壓根兒沒辦法解釋,他只好說:「在抱著你。」
「你給我滾出去!」
君默從床上彈跳起來,驀然的爆發出一聲大吼。
這聲音仿若驚雷,震耳欲聾。
還有些在外面昏昏欲睡堅持著的大臣一激靈,瞬間瞌睡都清醒了,紛紛瞪大了眼睛,看向君默的寢宮。
下一刻,大殿的門被一腳踹開,眾人看見他們向來矜貴的聖上暴跳如雷,此時正舉著一個碩大的花瓶,將攝政王大人從寢殿內砸了出來。
那花瓶的尺寸大得嚇人,有大半個成人那麼高,按照常理來說,以君默瘦弱的身軀,她是不可能把一個那麼大的花瓶揮舞得那麼虎虎生威。
這根本不科學。
但這種事就是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大花瓶『咚』的一聲,砸在了沈淵的後腦勺,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悶響。
眾人回憶起了白日時,沈淵支配周丞相時的恐懼。
可讓人震驚的是,花瓶竟然絲毫無損。
不僅是花瓶,還有沈淵的腦殼,也並沒有出現一絲裂縫。
沈淵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身子,扶著門框便站穩了。
顯然,攝政王大人的腦殼,比周丞相要硬實許多。
君默就知道沈淵不會老實,但沒想到此人竟然猖獗至此,砸了一下覺得不解氣,又掄起花瓶想要再砸一下,沈淵錯身一閃,就躲了過去。
君默見他被重錘一下,反應竟然還這麼靈敏,就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沒辦法拿他如何了,便將花瓶重重往地上一擱,反手將門一甩,嘭的一聲甩上了。
沈淵不防君默摔門,扶著門框的手沒來得及收回,直接被門狠狠的夾住。
「操!」
下意識脫口而出的罵聲根本不用經過大腦。
他閃電般的縮回手,本來是想甩手緩解疼痛,可一轉頭就看到旁邊那麼多雙閃爍著八卦光芒的眼睛,全都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硬生生要面子的忍住了。
四個手指頭迅速的充血紅腫了起來,那鑽心的堪比萬蟻噬心。
他此刻該慶幸,剛才睡覺的時候並沒有脫衣服,否則現在衣衫不整的被趕出來。
門夾了手,還沒有衣袖掩飾,眾位大人就能清晰的看到他抖得跟發了雞爪瘋一樣的手。
那才是里子面子都丟完了。
至少現在寬大的袖袍遮掩了手,雖然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但好在,他還能忍住不跳腳。
總之,勉勉強強,還算體面。
他娘的。
他發誓,被門夾了手的痛感,絕對比被捅得腸子橫流來得更加劇烈。
別問他為什麼。
因為從這一刻起,這兩種傷他都受過了。
這小兔崽子,狠毒是真狠毒。
站著緩了好久他,才勉強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轉過身去的凝視眾人:「諸位大臣半夜不睡覺,看來是閒得很。」
眾人趕緊謙虛:「哪有哪有。」
沈淵跟聾了一樣,繼續道:「既然大家都這麼閒,那不如同我一起去御花園逛逛?」
眾人一愣:「不用了吧?」
御花園的景觀再好,他們也是經常在這紫禁城中進出的人,這般風景,早就看膩了。
而且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能看得清什麼?
「用,怎麼不用?」沈淵率先走前面,見眾人沒有跟來,他轉過頭來,臉色比鍋底還黑:「怎麼?諸位不給我沈某人面子?」
眾人還是猶豫。
沈淵道:「剛才聖上砸我的那花瓶還沒碎,眾位也想嘗嘗滋味?」
眾人想到剛才沈淵腦袋上發出的巨響,不由得渾身一抖,兩相一權衡,覺得這瘋子是真的敢拿他們的腦袋當蒜杵搗,嚇得趕緊跟上腳步。
這幾日天氣炎熱,御花園中草木多,空氣又悶熱又濕,大臣們的身子不如沈淵耐造,沒走兩圈,就出了一身濕噠噠的汗。
身上的布料黏黏糊糊的貼在身上,半點都不透氣,實在難受極了。
再走兩圈,一些人的腳步就已經十分沉重了的。
可看著沈淵的臉色,就知道他剛才被君默一頓打罵的氣還沒撒出來。
雖然大家都很好奇,攝政王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把溫潤儒雅的聖上氣成了這樣。
但這種節骨眼兒上,也沒有誰敢開口詢問。
天快亮的時候,小豐子親自去御膳房巡視君默的早膳,路過御花園的時候,就看到沈淵健步如飛,領著一溜兒大臣子在御花園裡暴走。
大臣們滿臉菜色,臉難看得比大病了十幾日還難看,她們互相攙扶著,腳步沉重至極。
這場景,直接把小豐子給看愣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這畫面還十分有趣。
轉念一想,就知道沈淵這是因為昨天半夜的事情,在拿大臣們撒氣。
他才不敢在這時候去觸沈淵的霉頭,於是趕緊躲在了轉角避避風頭,打算等沈淵離開之後再出去。
可偏偏,沈淵卻在此時停了下來。
那殺神一樣的男人停在了鯉魚池前,目光直直看入水中,好半天沒有動彈,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小豐子用力眯著眼睛看了過去,總算是隱約看清了。
沈淵面前的那片水域裡面,正歡快的遊動著十幾條河豚。
那是揚州知府進貢過來的。
第一次進貢來的兩條,前幾日不明不白的翹了辮子。
當時君默還特意寫了一封書函去責罵揚州知府,這會兒,恐怕那書函都還在快馬送往揚州的路上。
然而揚州知府大概是對自己家鄉盛產的這種河豚十分喜愛,頭一次往京中進貢了兩條之後,左想右想,可能是覺得自己進貢得太少,於是在頭兩條河豚送往京城的兩日後,又快馬送來十幾條。
小豐子隱約記得,好像是昨日才送進了宮中。
他事情又多又雜,沒來得及吩咐將這些河豚扔出皇宮,司造坊的人也不知道,君默已經對這種魚厭惡至極,就趕忙把揚州知府獻來的貢品餵養在了御花園中。
小豐子此時見到這些河豚,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事兒,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他比君默先看到這些招人厭煩的河豚,若是讓君默先看到......
想起君默的責罵揚州知府時那些嚴厲的言辭,小豐子就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等會兒他得快點把這些小丑魚給處理了。
然而一個念頭都還沒有在腦子裡轉完,就見沈淵突然一彎腰,用左手撈起了一尾河豚。
小豐子還以為沈淵是喜愛這種造型奇特的魚兒,當下就嘖嘖了兩聲,喃喃自語道:
「難怪這人和聖上不對付,聖上厭惡什麼,這沈淵就偏偏喜歡什麼,這兩人分明是從天生的冤家。」
剛說完,就看見河豚在沈淵手裡面氣鼓鼓的漲了起來,像個球一樣。
沈淵便將一隻腳踏在旁邊的假山上,將那漲氣的河豚狠狠在鞋子上刷了幾下。
仿佛手中的河豚是他的十世仇人一樣。
不管是什麼品種的魚,都十分嬌貴,那河豚被沈淵當做鞋刷子一頓刷,直接就癟下去了一半,甚至眼睛都在開始泛白。
一眾大臣不明白他這突然的怪異舉動,到底是哪根筋又沒搭對,都只是茫然的望著他。
沈淵這時回眸,一雙凌厲的鳳眼裡像是淬了毒一樣陰冷:「不知諸位昨日候在東宮之外,是對我徹查先帝駕崩之事,有何指教?」
一個官階最高的臣子想了想,自認為自己在朝中還算有分量有地位,便站了出來:「王爺容我句公道話......」
『啪~嘭!!!』
沈淵手中半死不活的河豚,竟然直接就被他捏爆了!
充滿魚腥味的血沫炸了那大臣滿臉,沈淵詭異的勾了勾嘴角,緩緩問:「剛才你說了什麼?我沒有聽清,你說你要說句公道話?」
那大臣被血肉沫子崩得根本就沒有反應過啦,站在原地有些發愣。
直到沈淵問話,他才看清楚順著沈淵指縫往外流的那些肉糜。
走了一晚上,腳上本來就沒力氣,現在直接雙腳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你、沈淵!你......你竟敢威脅朝中重臣!」
這分明是在警告他,膽敢再逼逼,形同此魚!
沈淵不陰不陽的呵呵了兩句,看向那大臣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樣毫無波瀾:「你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你等著,你一定會遭報應的!」那大臣恨恨的罵道。
沈淵壓根兒就沒把他的詛咒放在眼裡,又問了一遍:「我再問一遍,諸位有何指教,若是都不應聲,我就當你們默認了。」
那大臣忿忿道:「誰說我們默認了,我有意見!」
沈淵側耳傾聽:「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很民主,你有什麼意見?」
「我不同意......唔唔唔!!!」
話剛出口,沈淵就直接用一隻手把那大臣摁在了假山上,他那血糊糊的手都沒洗,直接就捂住了對方的嘴巴。
沈淵:「你剛才不是說你有意見嗎?怎麼不說了?」
「唔唔唔!你......唔唔唔!!!」
沈淵:「我數三個數,你若是再不開口,就算你默認了,這樣可以吧?」
「我不......唔唔唔!」
沈淵:「三——」
「不!唔唔......」
沈淵:「二、一!」
男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大家都沒有意見,那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了。」
那大臣滿嘴魚腥,不斷的往外呸著血沫子,還想再掙扎:「沈淵,你太霸道了!我們都說了......」
沈淵又彎腰從水中撈起一條河豚,運力往那大臣臉上一砸——
啪~!
正中面門!
河豚掉落地面,頑強的最後蹦躂了兩下,也不動了。
那大臣竟然當場被砸暈了過去。
眾人:「......」
沈淵:「好了,有意見的人暈過去了,剩下的,想必都沒有意見吧?」
小豐子在暗處瑟瑟發抖,同時滿腦袋的問號:「......」
你很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