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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雷霆之怒,傷上加傷

2024-08-28 18:12:24 作者: 冉漂亮

  場面一時之間很寂靜。

  小豐子眼神滴溜溜的轉了轉,有些弱小又無助:「沈將軍,接旨吧?」

  沈淵好久才緩緩抬頭,眼神銳利的直視君默:「這聖旨是你擬寫的吧?」

  小豐子驚訝的捂住嘴:「真是神了,將軍您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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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你長了張嘴是吧?遲早用烙鐵給你封上。」君默狠狠的剜了這狗奴才一眼。

  確實,這聖旨是君默寫的。

  她父皇景帝一輩子只有三個女兒。

  長公主——君嬋。

  二公主——君瑤。

  女扮男裝的太子——君默。

  君默是皇室內名正言順的唯一『男丁』,於是她這個太子非常得寵。

  寵到在私底下,皇帝常常把君默叫到御書房,直接讓她代帝硃批。

  只要她的想法合情合理,皇帝一般會讓她自己寫聖旨。

  君默重生之後,就一直在籌謀著跟沈淵的第一次見面,她一定要想辦法制住這個所謂的撫國大將軍。

  這道聖旨,是三天前,重生的那一天,就立即跟父皇商定下來的。

  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長公主君嬋,是出了名的蠻橫陰狠,並且城府頗深,極其迷戀權勢,恨不得把君默取而代之,只是被困於女兒身,總不能如願。

  君嬋是景帝的第一個孩子,那時候景帝並不知道自己的子嗣會如此艱難。

  直到五十高齡才生下君默,景帝這才意識到,大雁的江山很可能要後繼無人了。

  無奈之下,才在得知第三子又是個女兒時,瞞著所有人,對外宣稱是君默是個皇子,當場立儲,以此穩住躁動的朝臣們。

  後來景帝果然沒能再有一子半女。

  君嬋手腕狠辣,且政治天賦極高,君默時常覺得,如果當初女扮男裝的是君嬋,那她一定能把這個太子當得更好。

  只可惜,君嬋生得太早了。

  這些年來,君嬋固執的覺得,只要沒有君默,她一定會是一個出色的千古第一女帝,所以她不肯出嫁,死賴在宮中,明里暗裡,給君默下了不少絆子,君默應付得實在疲憊。

  把君嬋嫁給沈淵,讓這個無法無天的長公主,跟暴戾成性的大將軍碰一碰,對君默來說是個萬全之策。

  沈淵的手上也有權,並且是最重要的兵權。

  君嬋不可能不眼紅。

  這兩人狗咬狗,她才能稍微鬆一口氣。

  見沈淵遲遲不做聲,君默道:「怎麼?沈將軍不接旨,是覺得長公主配不上你?」

  沈淵緩緩搖頭:「不,臣只是覺得,太子殿下那麼多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君默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沈淵就已經起身,劈手奪過小豐子手中的聖旨,橫眉冷眼的樣子像一尊怒目金剛。

  「第一,聖旨中,『詔曰』二字,乃是布告天下時所用,而你所寫的這份賜婚聖旨,只需宣示百官,不下達普通百姓,因而,此時該用『制曰』,而非『詔曰』。」

  「第二,為臣子賜婚,是為彰顯君主恩典,所以用詞遣句需要表達出為君者的無上隆恩,在聖旨中,你需要突出寫明長公主的優良品行,以此強調公主除了身份之外,嫁與臣子仍是下嫁,臣子才會心存感恩,而不是簡單一句話帶過。」

  沈淵簡單看了一眼聖旨之後,聲音越來越冷,「第三,連個旨都不會寫,你有什麼臉自稱『本宮』?」

  君默一愣,登時有些啞然。

  寫這道聖旨的時候,距離她重生醒來不過一個時辰。

  那時她心緒激盪,加上身體虛弱,連筆都拿不穩,腦子裡亂得跟漿糊一樣,是強行冷靜下來,才把未來的路大致捋出一點頭緒。

  因此,是忽略了一些細節上的事情......

  這點疏忽,直接讓兩人之間的地位掉了個頭,她被劈頭蓋臉一頓,訓得像個孫子似的。

  「你先前的太師是誰?」沈淵周身的氣壓極低,看君默的眼神總透露出一種『你個蠢貨』這樣的信息。

  君默這時候的氣勢已經低了一大截,再回答這個問題明顯很沒面子,小豐子連忙搶答道:「回將軍,殿下之前的太師是程文翰,程閣老,此前由他老人家專門負責太子殿下的文課。」

  沈淵高聲喊道:「項少卓!」

  之前那個『恭請殿下上凳』的玄甲將士,又虎虎生風的走了進來,哐當一聲,單膝抱拳,跪在了沈淵腳下:「請將軍吩咐!」

  沈淵道:「程文翰教導太子不力,去程府,叫他自請髡刑,好好反思,他若不願意,你就幫幫他,事畢後再入宮回稟聖上。」

  「是!」

  項少卓點頭,立即準備馬不停蹄準備去程府,即將起身的時候,卻被一直纖長白淨的手,摁住了肩膀。

  那手骨節修長,指尖卻有些纖細,指甲修剪得圓潤乾淨,青色的脈絡在白皙細嫩的皮膚上蜿蜒。

  項少卓一時間有些看呆了。

  實在難以想像,這樣美的手,它竟然屬於一個男人。

  那隻手的力氣並不大,但項少卓卻不敢強行起身。

  因為摁住他的人——是君默。

  君默按著項少卓,眼睛卻死死盯著沈淵:「是我的過錯,不關閣老的事,程閣老年事已高,不禁罰,有什麼懲罰,衝著本宮來。」

  沈淵口中的髡刑,就是將人的頭髮、鬍子以及眉毛全部剃光。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此刑不是體罰,卻極為折辱人,一般只有地位崇高的臣子犯了大錯,才會遭受此刑。

  程閣老那樣的清貴文人,又是世家閥門出身,他恐怕寧願自盡,也不願受此大辱。

  「教不嚴,師之惰,殿下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可見平日程文翰在傳道受業上有多疲懶,這是他該受的——項少卓,還愣著幹什麼?」

  項少卓頭皮發麻,硬是裝著膽子起了起身,毫不意外,又被君默用力摁了下去。

  「我說了,我自願認罰,程閣老年紀大了,你這樣做,等同於要了他的命,沈淵,程閣老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你這樣折辱他,你也沒有好果子吃。」

  沈淵單手抖開那道聖旨。

  「為儲君者,連聖旨都能寫錯,你以為你不該罰嗎?看看你自己的字,丑得叫人心碎,我還以為是誰把蚯蚓干曬在捲軸上了,程文瀚多年都教了你什麼東西?教得連狗屎都不如!項少卓,你腿斷了嗎?連路都走不動?」

  項少卓差點把苦水給吐出來,第三次起身時,實在是受不了沈淵的威壓,稍稍用了些力氣,一邊又生怕傷到君默。

  哪知這個看起來文弱的太子殿下,竟然從身後一腳踹在他的膝窩上,他毫無防備,膝蓋一軟,『嘭』的一聲,重新跪了下來,差點當場頭顱點地,給面前的沈淵磕一個。

  君默忍無可忍:「沈淵,別以為你如今是我的太傅,就可以為所欲為。」

  「不滿?不滿也給我憋著!」

  沈淵實在看不慣君默這優柔寡斷的樣子,心裡煩得慌,震怒之下,揚手就把手中的聖旨狠狠朝君默臉上扔了過去。

  君默猝不及防,聖旨捲軸兩端堅硬的木杵砸在她鼻樑上,當即流下兩條鮮紅的鼻血來。

  就連眼睛,也被捲軸上纏繞的裝飾銅絲戳了一下,剎那間左眼變得猩紅一片,布滿了紅血絲,打眼看去,跟泣血似的。

  眼珠肯定是傷到了。

  小豐子頓時心裡咯噔一聲,連滾帶爬的跑過去,這回是真慌了。

  「殿下!殿下您沒事吧?太醫,快去請徐院判來!」

  太子殿下這雙眼睛生得雖是漂亮,可視力一直不太好,她一直忌諱著,生怕讓外人知道她的耳疾和眼疾,叫朝臣拿住把柄。

  徐院判早就告誡過她,這雙眼睛若不精細養護著,一旦受傷,很有可能失明。

  君默如果瞎了,那大雁朝的天就塌了一半,因為再沒有皇子可以繼承這萬里江山……

  君默覺得像是有鋼針插進了眼睛裡面攪動一樣,她甚至顧不上流血的鼻子和臀部舊傷,噔噔噔後退兩步,顫抖著扶著小豐子的手坐下。

  她捂住左眼,雙眼因為劇烈痛楚而控制不住的滾出淚珠來,仍死死的盯住沈淵。

  「本宮以太子之名命令你——不准動程閣老。」

  這時候已經沒有人關心程文翰了。

  場面亂成一團,連項少卓都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感到一陣驚懼。

  小豐子急得原地跳腳:「殿下,您先關心關心您自己的眼睛吧!快給奴才看看,到底傷得嚴不嚴重?來人啊!快進宮去請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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