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紅兒姐姐

  「你就沒想著從這逃走嗎？」我坐直了身體大膽的問了一句。

  

  「噓！可不敢說這樣的話。」紅兒一下子緊張起來，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曾經我受不了男人的折騰，半夜裡偷偷逃走，結果被抓回來打了個半死，你看這傷疤，是永遠的留在我身上了。」紅兒說著便撩起衣服給我看。

  她雪白的身體上那道像蚯蚓似的傷疤那麼明顯，使我的後背不禁一陣發涼。

  「不信你從窗戶看下去，有兩三個彪形大漢日夜都守著這座樓，蒼蠅也別想飛出去。」紅兒一臉害怕的指了指那扇窗戶。

  我走過去輕輕將窗簾揭開一條小縫向下望去，借著燈籠的微光，果然看到幾個彪形大漢在樓下不停地走來走去。

  「我是再也不敢逃了，再逃的話就會像螞蟻一樣被捏死。」紅兒心有餘悸的說。

  她抬頭看著我，一臉善意，「都是身世悽慘的姐妹，我勸你也不要存著想逃走的心。那媽媽是誰，她不僅心狠手辣，而且相當有背景，連朝廷里的人都認識。

  她殺個人就跟宰一隻雞一樣，而且不用自己動手，替她效勞的人多了去了。」

  看到這樣的情況，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一下子跌到谷底。我原想著趁機偷了賣身契再逃走，可現在的情況看來，真是在刀尖上走。

  揪心得一夜無眠，腦子裡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樣才能從這個火坑裡逃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紅兒就起床把自己收拾打扮得十分妖嬈，揮著手帕站在門口滿臉笑容的迎客去了。

  沒多大功夫，她便領進來一個中年男人，這個皮膚黝黑一臉賊眉鼠眼模樣的男人一進門目光便落在我的身上。

  那種邪惡的眼光只一眼我便全身掉雞皮疙瘩，連忙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慢著！」他叫住我，上下打量著，「你是新來的吧？看你的模樣長得這麼清新又美麗，滋味一定跟她們不同，你來服侍我。」

  「我身子不舒服。」我逃也似的往出走，豈料卻被他一把拽住。

  「董二爺，她來那個了，聽說碰了那個會倒霉的，所以還是我來伺候您吧，保證讓您滿意。」紅兒連忙陪著笑臉把他往屋裡拉。

  我終於逃了出來，吁了一大口氣。

  這個被稱作董二爺的男人在紅兒的房間裡停留了大半晌工夫，終於滿意的出來了。他看了一眼站在走廊上的我，伸出手就來摸我的下巴，「美人，你等著，過兩天你身子乾淨了我就來找你。」

  他那色眯眯的眼神使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慌忙退後一步躲開他的手。

  「哎呦！分明就是鮮嫩的，一看就是我的菜。」他眯著眼睛看了我一眼，就背著手下樓去了。

  走到大門口時，他仍不忘抬頭看了一眼二樓上的我，那眼神像在看著一個志在必得的獵物一般。

  我心裡那種急著逃走而又逃不掉的焦慮忍不住又加深了幾分。

  看著紅兒半天都沒有從屋裡出來，我急忙抬腳進去看看她。

  「那個該死挨千刀殺的。」紅兒臉色煞白，從床上坐都坐不起來。

  我急忙扶起她，替她倒了一杯水，「紅兒姐姐，今天幸虧是你護著我，否則我……」

  我十分感激她對我的保護，看著她這麼難受，我也十分心疼。

  「沒事的，天天都是這樣，我也習慣了。這才是第一個，後面還多著呢。」紅兒輕抿了一口水，一臉無奈的衝著我笑了笑，可是笑容卻是那般苦澀。

  她休息了一個時辰，身體才慢慢恢復了一些，於是急忙下床梳頭化妝，準備去門口迎接下一位客人，客人都走了老半天，再賴到床上，恐怕那老鴇又來罵了。

  「你吃得消嗎？」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既擔心又心疼。

  「吃不消又能怎麼樣呢？到了這個地方，打掉了牙只能和著血往肚子裡咽。」紅兒的眼圈微微紅了，她嘆了口氣，還是轉身出去了。

  一眨眼間，她又風姿綽約的站在門口，臉上帶著笑向著來來往往的男人扭著腰肢揮著手絹，一聲一聲的叫著大爺。

  我的胸口一陣悶疼，如果她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兒被自己親手賣進這個地方，過的是這樣的日子，不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的心會不會感到隱隱作痛？

  我在替別人心疼的同時，也在為自己擔心，在這個看似浮華的人間地獄裡，我又該怎麼自保？

  況且我肚子裡懷著清遠的孩子，那個跟著我挨了無數棍子卻始終不願離開我身體的孩子，我該怎麼保全他？

  心驚肉跳的兩天過去了，我再也躲不過了，老鴇拿來一身粉紅色的綢緞衣裙遞給我，「快換上吧，這身衣服可是我們這兒的花魁曾穿過一次的，當時可是迷倒了無數男人。

  只可惜你已經破了身，否則憑你這樣的長相，初夜絕對會賣個好價錢。事已至此，再說也無用，只要你乖乖聽話，媽媽我一定將你捧成花魁。

  到時無數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要多少錢就能有多少錢，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老鴇說得口水飛濺，使出全身的解數用她那兩片薄唇為我勾畫了一幅虛無飄渺的宏偉藍圖。

  我的心卻亂成了荒草，這兩天我日日偷瞄她的房間，想偷走賣身契然後不顧一切的逃走，即便被逮住打死，也總比在這裡坐以待斃好。

  可是樓上樓下站著的彪形大漢，一次次讓我望而卻步，我一直在耐心等待著最後的時機。

  可眼下，我不得不跟這裡其她女人一樣接客了，怎麼辦？我慌張極了。

  換好衣服，我躲在房間裡不肯出去，心慌意亂的拉住紅兒的手說：「紅兒姐姐，我不想接客，我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如果非得接客，就讓我死了算了。」說著，我翻出一把剪刀藏在袖子裡。

  「啊？你還懷著孩子？」紅兒吃驚的睜大了眼睛，「這可真是造孽呀。」

  「怎麼回事兒？還不出來接客？」老鴇猛的從外面推開門，一臉不悅的看著我。

  「媽媽，小玉身子不舒服，緩兩天再接客吧，我可以多接幾個，幫她把錢賺回來。」紅兒將我護在身後，一臉撒嬌的對老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