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真正中毒的原因

  李建蘭先給這重症病患都餵了自己研製的藥丸，讓他們先把命保住，而後讓衙役去接山泉水煮一些稀粥餵給他們吃。

  其實，李建蘭與周智懷早就弄明白了村民們中的毒當中，都含了哪些毒藥成分，眼下就是在九轉還魂丹里一點點試著加入另外幾種解毒草藥。

  可藥和藥相配，有可能成良藥，也有可能成劇毒，因此每一步都要慎重。李建蘭又讓衙役去捕了一些山鼠、兔子來，每研製出一種新的藥，就先讓這些小動物服用，如若沒死，才敢小劑量地讓其中一個病人服用。

  可事實上，這很耗時間。

  

  當天快亮時，面對滿地的動物屍體，李建蘭累得虛脫軟癱在地。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問題出在哪裡？

  一個晚上過去了，他們還只剩下一個白天。

  這一個白天，還能做什麼呢？

  她都快瘋了。

  文智軒心疼得不行，給她端來了一碗稀粥，「你先要保持體力，才能幫到他們。」

  李建蘭端起碗，悶聲不吭地喝著。

  那邊的周智懷擦了擦額上的虛汗，也接過了碗，道，「丫頭，你男人說得對，還不到最後關頭，千萬不要泄氣。慢慢來，總能解決的。」

  里長那幾個家人也連忙勸慰。

  要說，作為試驗品，他們才是最悲慘的。

  他們本來吃了九轉還魂丹精神好些了的。可接下來，吃了很多種新藥，出現了許多不良反應，類似全身麻癢、嘔吐、四肢腫脹、抽搐等。

  可還是很高興。因為有人在治自己，就還有活著的希望。而且，眼下感覺也沒之前那般難受了，還有食物果腹，他們簡直要笑出聲來了呢！

  李建蘭瞧他們這樣，心裡越發難受。

  要是自己幾個人失敗了，他們體內的毒素會蔓延，最終也是一死。

  所以……為了活命，辛苦算得了什麼？

  李建蘭振作起精神，端起碗，三兩下就喝完了，最後落在嘴裡的，是一塊類似於淮山一樣味道的東西。

  「這是什麼？」李建蘭捏起來問。

  「這是木薯。」里長的二兒子回答。

  「煮粥不是用我們剛帶來的米煮的嗎？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李建蘭忙喊來衙役詢問。

  衙役回答，「想著光吃白粥沒什麼味道，恰巧在里長的伙房裡發現了兩條木薯，便加入了粥里。」

  李建蘭深深皺眉，里長的二兒子小南便說，「恩人，您放心，水災過後，我們村人全都在吃這種東西，沒事的。」

  李建蘭大驚，「什麼？你們都吃了這種東西？」

  「是啊，我們村以前沒有的，就是水災過後，我們都在找吃的，一個村人上山挖了這種東西煮了吃，不但沒事，味道還很好，大家就都上山挖了。而且，不止我們村，別的村也都挖來吃呢！所以很快就挖光了，都沒有了。」

  「怎麼吃的？」

  「就是煮了吃啊！」

  「有沒有試過生吃？」

  「沒有。不過有時候實在太餓了，可能還沒怎麼煮透，就撈來吃了。」

  怪不得！

  木薯這東西，本來就有毒，特別是野生的，新鮮塊根毒性較大，必須用水浸泡一晚上，煮熟煮透才能吃。可這些村民餓壞了，有時候根本等不及。

  所以，可以做這樣的猜測，施毒者是直接誘導村民食用了數種有毒的植物，木薯就是其中之一？

  衙役插話道，「發現木薯能吃的村民在哪裡？我們去找他。」

  小南搖搖頭，「沒用的，他一家子都死絕了。屍體前天都火化了。」

  怪不得太醫院的人查不到，一點線索都沒有，對方做得如此滴水不漏！

  什麼熬製了一大鍋毒藥在水井投毒，根本就不是，原本的設想全部推翻！

  想來也是，不管是什麼組織，很難同時將整個縣的百姓都毒倒，那樣需要的毒藥劑量太大，很容易被追查到；加上如果毒藥普通，則很快就被破解，完全是勞而無功。

  可如果村民自己吃下毒植物，那則不同。一則神不知鬼不覺，完全無跡可尋；二則，村民感到不適，也只會忍著，這樣就拖長了中毒時間。

  這施毒者實在是太高明了，可是什麼原因，他非得要這裡的百姓死？是仇殺嗎？

  李建蘭眼下顧不上想這些，又問小南，「除了吃木薯，你們還吃了什麼？」

  小南苦澀笑笑，道，「水災到現在，都二十多天了，我們為了活命，吃過很多東西。草根、樹根、樹皮、野果……」

  所以說，多到他們自己都不想不起來了。

  「那有沒有村人再誘導你們吃哪種植物？」

  「這個……很多啊，例如我找到一種紫色的樹，它的根是甜的，我吃了沒感到不舒服，就告訴隔壁小胖了，小胖又告訴了別人……我們都是這樣，互相分享的。」

  百姓就是這樣淳樸善良，但凡自己有一口吃的，也不忘分給別人。

  李建蘭腦子有些亂，仔細梳理了一陣，便問，「不對，你們中毒的症狀是一樣的，這就說明，你們共同吃了好幾樣東西，你再仔細想一想？」

  小南想啊想，一旁比較安靜的、他的弟弟就小小聲地說，「我們還吃了很多蕨。」

  「蕨？」

  小南想起來了，附和道，「嗯，是，我們鄉下人如果拉肚子厲害，很多人都扯一把蕨煮水吃。」

  蕨如果處理不當，也是有毒的。大量食用會導致小腸傷害、潰瘍，血尿及膀胱腫瘤。這東西耗油，又苦澀得緊，平時日子再怎麼艱難，村民也僅僅吃野菜，不會碰這東西的。

  可聽說大家得的是痢疾，這臨縣的百姓便都熬蕨來吃。痢疾吃蕨是有點效果的，可他們是中毒而不是痢疾啊！結果，越吃越不好，越是心急，便吃的越多……

  又是惡性循環。

  李建蘭心好累，有氣無力地問，「還有呢？」

  兩兄弟又想了一陣，他們的堂叔公就說，「也有人說吃一種小果子能好，很多人都吃過，大娃子說，反正吃不死，也叫大家都試試。」

  大娃子就是里長。

  「什么小果子？能讓人去採回來嗎？」

  「我們叫龍子，可以讓我爹去摘。」

  李建蘭吩咐衙役去了，然後又仔細盤問。

  接下來，又問出了兩種有毒的植物。里長把那種小果子採回來一看，是龍葵。龍葵中含有龍葵素、茄鹼等有毒物質。多吃會造成，嗜睡、呼吸困難，大劑量可引起嘔吐、腹瀉，重則十二個時辰即死亡……

  也就是說，李建蘭與周智懷原本以為弄明白的毒藥成分，其實全都是錯誤的！好在及時問清楚了，不然就沿著錯誤的方向一走不回頭了！

  眼下再三確認清楚，師徒倆又開始了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