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劍松山舊事（一）

  毫不意外的，楚涼再次被龍鬚之力崩成血葫蘆一樣，隨後也再次昏了過去，只是為了向傅松青證明自己不是廢柴，這代價屬實有些大。

  傅松青讓何青將楚涼安頓好後，便一人走出山莊，他需要靜靜，好好想想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晚的山林中並不寂靜，樹木中不時傳出昆蟲和各種鳥獸的聲音。

  遠處的懸河天塹，瀑布在永不停歇的嘩嘩流淌。

  傅松青抬頭看了看月亮，並不明亮，也不知道那老爺子今晚在不在……

  倏地，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急速向傅松青靠近。

  身法雖不如劍松武道的優雅輕盈，不過速度上卻似乎更勝一籌。

  傅松青短暫的驚訝後，很快放鬆下來。

  這個身影他實在太熟悉了，只是，好久不見。

  

  「怎麼，遇到解不開的難題，去找老爺子討教嗎？你也是一把歲數的人了，怎麼還像學堂里的孩童一般，動不動就找老師呢。」仇道行調侃著。

  傅松青並不生氣，仍一板一眼的回道：「師兄，多年不見，你一切可好？」

  「沒意思。」

  仇道行上前拍了拍傅松青肩膀，「你性格還是那麼古板無趣。」

  月光忽然亮了起來，照在當今江湖兩個傳奇人物的臉上。

  如今世事滄桑，可往事一幕幕卻好像昨日剛發生過一樣，歷歷在目。

  宣德建國的前一年。

  一個末代王朝的隕落幾乎成了定局。

  天下紛爭四起，各路諸侯都想趁亂分得一杯羹。

  就在這亂世之中，有一處名為健嵩山的地方，算是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僻靜所在。

  山上有一小片耕田，一個鶴髮童顏的布衣老者正專心致志的犁地。

  不遠處，還有兩個青年小伙子，也在彎著腰侍弄著田間種苗。

  微風拂過，三個人都直起身，閉上眼，享受著大自然帶來舒適。

  「爹爹，師兄！飯好了。」

  草屋內傳出銀鈴般的聲音，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笑盈盈叫著三人。

  布衣老者和兩個青年便放下手中工具，向草屋走去。

  「師父，我昨日下山拿麥子換米，山下的圓頭村已經沒了，看樣子不知是被官兵還是土匪洗掠過……」年輕時的仇道行意氣風發，正義感爆棚，眼裡見不得不平事。

  「師兄，這年頭兒官兵和土匪還有區別嗎？你就別操那麼多心了。」年輕時的傅松青性格就已經沉穩的多，從來不會因為什麼讓人生氣的事情原地炸廟。

  仇道行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你就是這樣！每次我一說什麼你就往回攔著。

  傅松青我問你，天天窩在這山上你鬧不鬧心？

  男子漢大丈夫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無辜百姓遭難嗎！？」

  傅松青趕緊沖仇道行使眼色，在桌下暗暗拽他的衣角。

  可是彼時年輕的仇道行實在是年輕氣盛，他一下站了起來。

  「你別拽我！我知道你是怕我惹師父生氣，可是有些話我今天必須說出來，不然我會憋瘋。」

  「師父，您知道嗎？上個月我下山換米，還是在山下的方良鎮，可沒過幾日，我再下山的時候，方良鎮就沒了。

  我只能走去稍遠些的圓頭村換米，可是這次下山，圓頭村也沒了！

  當然，我大不了再走遠些，再找個地方換米就是了。

  可是師父，我想說的是，如果像我們這樣的人都不管不顧，那天下早晚有一天，將無換米之處。

  再不管，百姓都死光了！」

  布衣老者終於有些動容，停下了手中筷子，沉吟道：

  「道行啊，為師自然明白你的意思，從武之人若在亂世不能匡扶天下，則生無意義。

  只是下山易，上山難；殺人易，辨人難。

  如今天下諸侯割據，官匪不分，如果助了明君，則有益於天下，可如果錯投了暴君，則無異於助紂為虐。這也是為師遲遲不肯放你們下山的原因。」

  「可是師父，這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是頭兒？每天都在死人，百姓等不起啊！」仇道行眼圈兒泛紅。

  老者深深嘆了一口氣，「是啊，天下已苦等多年，百姓更是等不起。

  罷了，乾坤錯亂，天機渺渺，我等凡人又豈能算盡天下大勢。

  你們，隨自己願，可以下山了。」

  「太棒啦！」

  女孩高興的跳了起來，「爹爹，我也要和師兄們一起下山！一直待在山上，悶死了。」

  女孩名叫穆晚華，是布衣老者唯一的女兒。

  「不行，你師兄們下山是做正事，不要搗亂。你就老老實實在山上陪我這個老頭子吧。」

  「哼！」穆晚華嘴上不說，可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第二日清晨。

  仇道行和傅松青收拾妥當準備下山，穆晚華卻也悄悄的跟了出來。

  「你幹嘛？」仇道行問。

  「跟你們下山啊。」

  「胡鬧！我們都走了師父他老人家怎麼辦？」

  「哎呀，沒事的，我出去個把月的就回來了。再說了，你們還不放心我爹爹？天底下誰能打過他？」

  「重點是個嗎！一點兒都不懂事！」

  「不，我就要下山！今天誰說也不好使！」

  仇道行傅松青面面相覷，他們知道穆晚華倔勁上來了誰也治不了。

  「唉……

  算了師兄，你帶師妹下山吧，我留在山上照顧師父。」傅松青嘆了口氣，將肩膀行禮放下。

  「這……」仇道行有些遲疑，「可是我帶著她……」

  「沒事的師兄，師妹雖是女流，可如今也達到了明堂高階，再一步可入登樓。她自保應該無礙。」

  「是啊是啊，放心吧師兄，我玩幾天就回來換松青師兄下山。」穆晚華迫不及待的就要走。

  仇道行使勁瞪了她一眼，他心裡清楚，這個丫頭一旦放出去，沒個三五年都不會回來的。

  無奈之下，最終是仇道行帶著穆晚華下了山。

  守舊的傅松青則一直陪著師父在山上。

  後來世事變遷，發生了很多事。

  傅松青將「健嵩山」改名為「劍松山」，一心修劍，並創立了劍松山庄。

  也因其數十年如一日的赤子之心，某一個契機之下，他忽然開竅，領悟了一招「青劍參天」。

  憑此一招，可劍盪人間，與武神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