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命運之子

  「戈斯拉大騎士，戈斯拉大騎士！」

  傍晚,正準備結束巡邏回家吃飯的戈斯拉被人喊住，他轉頭一看，奇道：「紅執事，有什麼事？」

  來者正是提拉米蘇侯爵家地紅執事，一個紅頭髮的年輕人，長得很秀氣。只見他累得氣喘吁吁，從遠處跑過來，一身執事黑裝都有點凌亂。

  看著紅執事耳垂地熱汗掉到脖子，順著鎖骨流進衣服體內，雪白的皮膚在夕陽之下閃閃發亮，戈斯拉十分自然地撇過視線：「紅執事，你不是跟在普利斯少爺旁邊，怎麼……」

  普利斯生活不便，由紅執事在旁邊幫忙操勞，料理生活瑣事,這件事全提拉米蘇都知道。嗯，康納爾風氣還是很開放的，年輕少爺和漂亮執事那些事，少女們光是想想就覺得無比誘人了呢！

  

  「少爺，少爺他,」紅執事上氣不接下氣，大聲說道：「不見了！」

  「不見了？」戈斯拉晃晃腦袋：「也許在堡內，或者其他地方……」

  「我都找過，沒有！」紅執事很是絕望地搖搖頭：「更重要的是，不僅僅是少爺……」

  「侯爵也不見了？」戈斯拉馬上毛骨悚然起來。

  「不,是少爺的劍也不見了！」紅執事聲音帶著哭腔：「那把先代侯爵大人從布萊特劍皇宮求來地，足以成為傳世之器的【希路達之劍】，也跟著少爺一起不見了！」

  戈斯拉額頭的冷汗都掉下來了。普利斯少爺天賦絕倫，侯爵大人便把希路達之劍交給他練習劍技，因此整個侯爵府，除了侯爵本人外，也只有普利斯可以進入藏劍室，拿走希路達之劍。

  這下子，幾乎毫無疑問就是普利斯少爺帶著希路達之劍跑了！戈斯拉馬上對旁邊的士兵說道：「去，去把城門官給我叫來！」

  城門官的到來，為戈斯拉和紅執事那心中埋著希望的棺材敲下最後一根釘子：「啊，我看見普利斯少爺從北門離開，往飛利浦城去了。」

  這一天，本來準備消極抵抗的提拉米蘇城，忽然糾結起五千精兵，視死如歸一般迎戰雪精靈大軍！

  ——

  伏身在草叢之中，阿修羅聽見走近他的腳步聲，對手裡的兔子說道：「快跑吧，不要以為人類都是好人。」

  兔子十分靈動地眨眨那雙撲朔的紅眼，一蹦一跳離開了。阿修羅沒有轉頭，直接說道：「敵法師，今晚打算怎樣？」

  「沒有辦法了，」敵法師也不奇怪阿修羅憑藉腳步聲就知道是他，低聲說道：「獸人大軍駐紮在平原里，不僅擁有極其廣闊的視野，而且營房十分密集，連巡邏隊都是一隊盯著一隊，沒有任何可以引怪的機會。」

  普通雪精靈也許是傻子，但是統帥雪精靈的法師可不是傻子。已經損失了將近兩百名雪精靈戰士，雪精靈法師再蠢也知道有人在夜晚獵殺他的戰士。

  「兵法有陽，有陰，我們抓准雪精靈戰士的愚蠢進行偷襲，是陰謀；而他們調整駐紮地點，增加巡邏隊伍，則是陽謀。」敵法師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唯一破解陽謀的辦法，只有硬碰硬跟他們作戰。」

  「但是，一線作戰玩家都不敢輕言能獨自戰勝一個雪精靈戰士，又哪裡有人會直面成群結隊的雪精靈大軍？」

  拍了拍阿修羅的肩膀，敵法師說道：「和尚，今天回去營地下線吧。只能看明天還有沒有機會了。」旋即他又感嘆道：「雪精靈軍隊又這樣的素質，提拉米蘇城怕是要懸。」

  阿修羅忽然舉起手，示意敵法師噤聲。在後者迷惑的眼神里，阿修羅呼出一口氣：「上風口，有人在走過來。」

  敵法師窮目望去，還真是看見一個朦朦朧朧的人影，嚇了一跳：「哇，難道是鬼？我記得沒有玩家在那邊埋伏啊。」

  這時候，其他還沒回去下線的玩家也是注意到那個人影——畢竟敢十分筆直地走向雪精靈營地，這種就欠把『不想活』刻在額頭上的人，真是連玩家都比不上。

  「他想幹嘛？是內應？」

  「好像是人！拿著一把劍。」

  當人影越來越近，正在巡邏的一隊雪精靈也注意到他，馬上進行邏輯判斷：

  【友軍/敵軍？敵軍】

  【數量？小於5】

  【出戰】

  一小隊雪精靈巡邏隊馬上握緊武器向人影衝去，在這隊雪精靈後面的巡邏隊沒有跟隨一起攻擊，而是繼續巡邏。

  在邏輯判斷里，雪精靈的三人小隊足以對付一個人類。

  雙方越來越接近，玩家們也慢慢看清那個人影是誰：繡花的衣袍，黑色的木屐，腰間別著一把木劍……木劍！？

  「是日本玩家嗎？」

  「好像不是玩家！」

  「快去救他！」

  坂田金時毫無遲疑就沖了出去——在這個異世界看見一名穿著有濃厚日本風格的怪人，他願意中斷這次任務，也要救他一命！

  然而比起試圖救人的玩家，雪精靈明顯更快——他們的步幅和步頻比人類要大，要快！操持著雙人巨斧，沒有發出怒吼，沒有試圖挑釁，三名獸人從三個方向，同時殺向這名年輕人！

  「別——」

  許多玩家不忍看下去了——哪怕他們看見太多太多血肉橫飛腦漿迸裂的場景，但他們會復活，而面前這個怪人……不會。

  看著面前這三個巨大的雪精靈，怪人抬起腦袋，清澈的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殺意，也沒有死寂，只有……好奇。

  他抽出木劍，那是一把大概在淘寶價值21元的普通木劍，不僅僅平平無奇，而且看起來輕飄飄，仿佛用力一揮就會斷掉。坂田金時施展疾跑衝過去，轉職成為劍士的他在速度上遠勝旁人一籌。

  原野之上，一個年輕人在引頸就戮，至少玩家們是這麼認為的。

  而這名年輕人，沒有再看雪精靈，而是在凝望星空。

  他認識字，雖然他雙耳失聰，無法言語，學習語言上比凡人難上數倍。幸好，他生在侯爵之家，父親請來最好的老師教導他，給與他最好的生活，讓他度過第二個愉快的童年。

  他很感激父親，也很感激跟在他身後，幫他忙前忙後，跟他一起成長的紅髮小子。他很感激戈斯拉大騎士，也很感激提拉米蘇城的所有人。

  現在，父親遇上危機，一群獸人試圖侵略提拉米蘇城，他對此責無旁貸。

  以前的記憶只是爛紙堆里的泛黃碎片，未來的人生不過是寂靜無言的歲月。他有什麼放不下的？有什麼不可以捨棄的？

  有的，他當然有放不下、舍不掉的東西。所以他拿起劍，像一個蠢小孩一樣，試圖保衛那些東西。

  雙手緊緊握著木劍，普利斯已經握住自己的命運了。

  嘶啦——

  雙手戰斧揮落空處，在坂田金時極其驚訝的眼神里，三名白毛獸人的喉嚨同時飈出血櫻，巨大的身體轟然倒地。普利斯站在白毛獸人的後方，褐色的木劍上沒有粘上任何鮮血。

  繡花衣服染上血櫻，俊俏的臉孔也布滿血色。普利斯用手指沾了沾臉上的血液，心想：【獸人的血，也是紅色的。】

  【而我，還活著。這就是活著的感覺，我在這個世界所尋找的——】普利斯雙眼斂下，【就是這種感覺。】

  遠處的雪精靈巡邏隊看見同伴死去，馬上進行邏輯判斷：

  【敵人數目？視野內有5名。】

  【敵人戰鬥力？5秒之內解決一小隊雪精靈，設定為：強。】

  判斷完畢，巡邏隊忽然同時大吼，恐怖的聲音在原野上遠遠散開，所有正在熟睡、巡邏的雪精靈全部被驚動。

  而營房門口附近的三小隊雪精靈，同時往普利斯衝鋒！

  「快跑啊！」坂田金時趕緊過去拉住普利斯的袖子，「他們人太多了，又皮糙肉厚，你只有一個人，怎麼還不快跑？」

  普利斯看了一眼坂田金時，露出驚訝的神色，但旋即笑了笑，甩開他的手，繼續拿著木劍前行。

  坂田金時快氣瘋了，走過去大吼：「你只有一條命啊，你浪什麼浪！」

  「金時，別喊了，」阿修羅走過來說道：「他聽不見。」

  坂田金時一愣，發現前方的人完全沒有理會他的話語，依然不緊不慢地迎向雪精靈，不禁撓頭：「這遊戲，怎麼出現一個又聾又瘋的npc呢？」

  「發生什麼事了？」阿爾特留斯趕過來問道：「突發任務？」

  「好像不是，系統沒頒布任務——」敵法師話音剛落，正在附近還沒離開的玩家心中就響起一個聲音：

  【叮咚，你們觸發可選擇任務『逆行者』】

  【逆行者：你們在戰場上遇見一個耳聾劍士，他無懼恐怖的雪精靈軍隊，獨自一人向軍隊挑戰。在這片人人順風投降的土地上，他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捍衛和平的孤獨劍士，你們要幫助他嗎？】

  【任務要求：成功存活到白天；一直在耳聾劍士100米範圍內】

  【任務成功：獲得大量戰鬥經驗】

  【任務失敗：無，或者說，死】

  奇怪的任務，奇怪的耳聾劍士。但不知為何，看著這個獨自逆行，孤身戰千軍的耳聾劍士，所有玩家心中那根弦都被觸動了。

  「這人是活膩了嗎……」喝汽水喃喃道。

  「他很孤獨，」敵法師低聲說道：「孤獨這兩個字，有孩童，有瓜果，有貓狗，有飛碟，無比熱鬧，如同盛夏，但都與他無關。」

  「奈瑟里，有魔法，有武技，有神靈，有精靈，但對於這個耳聾劍士而言，一切都與他無關。」

  「與他有關的，恐怕只有這片土地，所以他在逆行。也許他不是在逆行，只是其他人都在退後。」

  「敵法師大叔你今天怎麼這麼多愁善感，」阿爾特留斯奇道：「簡直像是洞悉耳聾劍士的所有想法一樣！」

  「原因很簡單，耳聾劍士跟敵法師大叔一樣。」先鋒盾笑道：「一樣中二。」

  「中二病患者惺惺相惜而已。」敵法師也說道：「所以呢，我選擇接下這個任務了。md，看見他，我的熱血仿佛都沸騰起來。」

  他們說話時，坂田金時已經沖了出去。俄羅斯玩家安德烈一聲不吭，拿著鋼矛緊隨其後。

  約瑟夫、喝汽水、阿爾特留斯、基亞蘭、郭五、莫力克澤……一個個玩家或無奈，或興奮向耳聾劍士衝去，以羸弱之軀，跟隨孤獨之人，向大軍舉起兵器。

  「敵法師大叔，」先鋒盾忽然說道：「有時候，我會覺得……」

  「覺得什麼？」

  「覺得我們玩家，也許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那誰是主角？」敵法師笑道。

  「例如無。界，例如木曜，例如里德，甚至是蒼背狼……當然，」先鋒盾抽出兵刃，向耳聾劍士點點頭：「像他這種人，更像是主角。」

  「仿佛比起我們這群玩家，他們才是在這個世界玩樂，他們樂在其中。」

  普利斯自然也看見跟隨他一起戰鬥的玩家。他知道這些人，是戈斯拉招募的僱傭兵，短短數天就殺死兩百多雪精靈，驕悍機智。

  但僱傭兵，不是應該遠離正面對撼的戰爭場面嗎？他們為什麼要陪自己一起做無謀的送死？

  普利斯不知道，玩家們之所以肯跟隨他，除了因為任務，熱血等原因，還因為他們已經向他扔了一個偵查術：

  『普利斯·提拉米蘇』

  『戰鬥等級：？？~60』

  『力量：？？，敏捷：？？，體力：？？』

  這是玩家第一個看見，戰鬥等級上限到60級的超級npc！除了史歌、村長、無。界那種論外級別，無法偵查以外，就是他戰鬥等級最高了！

  哪怕只是看著他打架，玩家們也很過癮啊！60級npc拿著木劍戰鬥，光是想想，玩家們都有一種活在玄幻的感覺。

  ——

  星空下，泰帕爾看著原野上的眾人，跟大光球問道：「一個有可能突破超凡的凡人，老闆你想招募他嗎？」

  出乎泰帕爾意料，大光球拒絕了：「這人身上有一絲命運之水的氣息，這種人，本系統只需要一個。」

  「本系統只需要在他面對自己命運的時候，讓玩家在他附近一起進行命運的試煉，通過，玩家們則獲利萬分；失敗，玩家們也不過是回村復活，從頭再來。這樣，本系統就永遠處於獲利狀態。」

  「聽起來就像是蹭他便宜一樣。」泰帕爾笑道：「命運的試煉啊……傳說中的命運之子？難道我要見證傳奇的開端？」

  「恐怕不行，」大光球說道：「村子裡——正確來說，你的家，好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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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獸人邏輯判斷全過程揭秘：

  【友軍/敵軍？敵軍】

  【敵軍數量10000?通過】

  【敵軍數量1000?通過】

  【敵軍數量100?通過】

  【敵軍數量10?通過】

  【敵軍數量=1?不通過】

  【敵軍數量5?通過】

  【敵軍數量處於（1，5）區間，出戰兵力應為：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