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意外的牽扯①

  要不是蕭硯自己說出這句話，金漫確實不敢想見，如此一個天皇貴胄，金尊玉貴的皇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還差不多，雖然不是像太子那樣，被當做未來的儲君，那樣細心的教導，精心的照顧，但是皇子，肯定也是少不得富貴的吧？況且蕭硯是蕭聖的親兒子的，尤其是像蕭聖這樣的皇帝，他的兒子可是甚少。

  即便是算上，那個下落不明的二皇子在內，一共也只有三個兒子，女兒嘛，倒是有那麼兩三個，可是現在，留在身邊的，也只剩下蕭紫嫣一個人，還有一位公主，只是常年，在深宮內居住，不曾露面，連金漫也不知道她的真實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活著還是死了嗎？

  還有，總之，那個公主在宮內，十分沒有存在感，尤其是被，這個最能作妖，最能掙命的蕭紫嫣相比較之下，那位公主，簡直就是太安靜了，仿佛是一個隱形的人，一般沒有存在感。

  可是，就算是這麼一種特殊的狀態，疊加的情況之下，需要她特殊理解，這麼說起來，蕭硯有事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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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好的一個小皇子，怎麼可能在這種，破爛邋遢的宮殿內長大的呢，金漫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你？你在這長大？不會吧，他……你……」

  金漫看了看這荒落的院子，又看了看，那新晉登上皇位，而意氣風發的蕭硯無奈的看了看金漫，「我總不會記錯自己長大的地方。」

  「那……你住在這裡的時候，這院子不至於如此荒廢吧，總歸，現在是沒人居住，才會變成如此凋敝的景象。之前你在這裡的時候，應當不是這副模樣才是，只不過，再怎麼說作為本應該最受寵愛的小皇子曾經的住所，這裡也太過荒涼了點兒。」金漫友善的看著他，問出來的話確實直逼人心。

  這可不賴金漫自己不會說話，畢竟現在的這個院子裡的樣子就是如此嘛，破破爛爛，到處都是凋零，地上甚至髒的連一隻老鼠都沒有出現過。

  甚至，這裡的乾淨整潔的程度還比不上前面路過的，董貴妃的那座所謂的冷宮好呢？也許是因為金漫，並沒有將這件事想像的過於的嚴肅，問的也十分直接簡單，直接問了之後的好處就是直接就讓蕭硯，仿佛從之前的什麼回憶之中，拔出來了一些似的。

  蕭硯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朝他的心頭上鑽去似的，一下一下，沒一下裝機的都是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連續的撞擊，險些讓他心神不問，要不是金漫這時候叫他，他應該神思已經被方才那種奇怪的東西占據了。

  方才他進到院子裡之後，仿佛是心有感應一般的，就已經在腦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一些場景，就像是過電影一樣，在腦海里一一掠過，那是從前，他和自己的母妃一起生活在這裡時候的場面。

  聽見金漫如此一問，他也便就趁此機會，直接將這急轉而下的回憶，完全的想到一半，又驟然打斷，仿佛一段人生被驟然放下似的，本來，他是隨著自己的記憶洪流，一直回憶著，直到想出來這裡發生的一切。

  當然，在他的回憶之中，有很多東西，已經不存在了，從前在這裡的，歡樂和幸福的時光都顯得格外的短暫，甚至說……讓蕭硯在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那份快樂和幸福，也只夠他微微的一笑而已，剩下的，都是這裡發生的不好的事情，莫非母妃因為一句話而觸怒了父皇，而被廢處，也成為了放眼整個天乾國之內，第一個被罷黜的如此狠的妃子，這還是從輕發落了。

  她因為生育有一位皇子，所以，是當之無愧的皇貴妃，距離皇后的位置，也只有半步之遙。可以說得上是在，後宮內尊貴無比的存在，可是就是因為，那一句微不足道的話，就讓蕭聖對他懷恨在心，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蕭聖的怒火，很快讓他這快樂的童年，盡數被毀，仿佛是做了一場，曾經繁華、舒服、舒心的美夢罷了。

  如今，夢境早已破碎的什麼都不剩了。

  幸好有金漫在旁邊，恰好這時候出聲叫他。才讓蕭硯，從那段逐漸變得猙獰的回憶之中，回過神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進到這個院子裡之後，有這麼大的反應，總之，來之前他知道，會想起曾經的故人，想起過往，但是現在的他，明明有著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怎麼能站在這裡暗自發呆，暗自生氣呢？

  要知道，現在，正是他的關鍵時刻，他可是不能將這份來之不易的機會。在自己的手中白白葬送，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會成為文武百官，被集中放大的場景，自然要好好把握住機會，好好表現，趁此良機將朝廷穩固。

  想到這兒，心中那股莫名奇妙湧起的怒火，似乎已經平復了一些，看著金漫仍然在等著他回答。終於，又露出了平素里，那冷漠又帶著一絲溫暖的笑意，說道，「這裡，的確是我成長的地方，只不過只在這裡住了，將近十年就被迫離開，後來我母妃因為觸怒了先皇，被貶謫成庶人，又因為身份特殊，不能被貶出宮去，所以一直都在後宮內，做一些簡單的灑掃的工作，說白了，就是比尋常的侍女還不如。」

  「我也曾想要去偷偷看她，可是母妃應該是知道了，每一次都多倉的很好，我每次都看不到她。後來，就聽說了她的消息，別人說她漿洗衣服的時候，掉進井裡死了。」

  蕭硯的聲音淡淡的，很平靜，似乎是在說著意見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的事情，但是事實上，金漫能夠從他那可以放輕鬆的聲音之中，感受到莫大的絕望和悲痛。

  一想到母妃原先如此嬌貴的人，後來，竟在後宮內，做起如此出眾的活計，最後還死的不明不白，蕭硯剛剛平復下來的表情，似乎又有些變得猙獰。

  「可我總是不信她死了，這宮裡，偌大的皇宮之中，總是能感受到母妃的味道。」蕭硯慢慢抬起手，看著自己的那雙虛空的手掌，「我有幾次在夢裡，都能清楚的看到她，就在我身邊徘徊，可是每次醒來……」蕭硯半垂著頭，神情淡漠，可眼中已經醞釀出一點水光。

  金漫看他神情不對，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輕鬆的說道，「誰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如今，你可是天乾國的新皇帝，只要你順利登上龍椅，就能讓一紙詔書，昭告天下，不僅能夠為你母妃，沉冤昭雪，還能恢復他的名譽，追封她做皇太后。」

  「陛下，您可要打起精神來！眼下，於私於公，都沒有您能打瞌睡的時間了。」

  蕭硯重重的點點頭，擦了一把臉，「是啊，我……我不能……」

  「別忘了，咱們可是來找捲軸的。」金漫又提醒道。

  金漫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無字天書的事，可是，蕭硯還沒有想到這一層，畢竟，現在他自己的皇位，還沒有坐穩，但聽金漫，這麼一說，便覺得心裡通暢許多，雖然知道，這個路子不會那麼順利，那麼聽從他的意思去做，但是，總歸能有這樣的希望，也是好的，好像是一片陽光，照進了方才滿是陰霾的內心。

  蕭硯攥緊了手掌又鬆開，這一次，終於露出了舒展的微笑，對金漫說道，「你說的對。只是這裡，我十餘年未曾踏入，今日，偶然前來，難免有些睹物思人，倒是讓你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