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鬼門關第四道③

  「帶他們過去天台。」一個藍衣長老吩咐之後，對紫燃說道，「天師，您的鞋底髒了，請您更衣。」

  

  紫燃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臨走前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金漫。

  她整被人架著一副很輕鬆的樣子，好像終於得了一隊人來抬著她走，讓她好好的歇著似的放鬆。

  金漫甚至看起來都像是放棄了喚醒洛川一樣，再也沒有喊過他一聲。

  臨近被押上祭天台的時候，洛川的身體劇烈的抖了一下，他身後負責看押的弟子猝不及防，竟然被他撞了出去。

  「祭品要逃跑！」弟子從地上爬起來，高聲一叫嚷，身後立刻便有其他的弟子們將洛川圍攏起來。

  此處是祭天壇上最後一處拐角，仗著有這一道黑黝黝的甬牆，幾個穿著紅色祭服的弟子將洛川一頓拳打腳踢，洛川死狗似的躺在地上，金漫斜著眼睨過來，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催促的終磬之聲又響了第二次，紅衣弟子們收了手，將洛川重新拉起來架著拖上了天台。金漫自己身子一擰，輕鬆掙脫了這些紅衣弟子的束縛，落在雪地上輕巧的像燕子。

  「別拉著我，我自己走。」

  「洛川，你要是沒死就睜眼，要是死了，就……前頭等等我。」金漫很少說這麼喪氣的話，但是現在，她有一瞬間想要擺脫這裡亂七八糟的一切，很符合她此時此刻馬上要被押赴刑場的狀態。

  比起之前的慷慨呼喚，這一句低低的嘟囔反而讓洛川的手有了動靜。

  但也僅僅是一瞬而已。洛川的手又一次僵直的垂下去了。

  祭台的位置在欽天監的最外圍 ，四周拉起黑紗的幔帳，在白雪的襯托之下，黑白兩色，純粹而透著了無生機。

  四方八角擺放著幾處煉丹爐子一樣的三足鼎，和之前在前兩道門見過的不同，之前只有最底層亮著墨綠色的妖異篝火，而現在祭台附近的三足鼎，裡面跳躍的火焰點亮了全部三層，每一層鼎內都散發著幽幽綠光，伴隨著噼啪的聲響，不知道在燃燒什麼香料，整個祭台附近都環繞著濃郁的檀香。

  正中央的祭台足有兩人多高，設置了三層轉角樓梯，高高的台階金漫和洛川走了一層又一層，才到達祭台頂端。

  祭台迎面擺放著紫色旗幟，上面繡著金漫不認識的動物和植物圖像，另一側掛著金黃色的旗幟，上面繡著斗大的「天乾」二字。兩種顏色的旗幟之間，是一串用骨串起來的骨繩。

  當真處處透著詭異和恐怖感，和金漫想像之中的莊重的祭天儀式一點也不一樣。

  比起四周其他欽天監的人的緊張和亢奮，金漫顯得十分鬆懈，仿佛要被祭天的人不是她一樣。

  金漫看著一排紅衣弟子先在祭台上跪下，雙手掬起對著天空虔誠的祈禱，然後又一起跪下站起，站起跪下，如此往復了三次。又有一排橙色衣服的弟子上來，用松枝掃撒了淨水，將剛才跪過的祭台灑了一遍。

  又有一排人抬了兩個造型奇特的木樁，說是木樁，但是看起來和兩個大號的簡易貓爬架一樣。

  金漫和洛川被拽了上去。

  「要跪下嗎？」金漫好奇的看著中間的兩個木樁，這玩意要怎麼跪啊？

  她身後一個圓臉的橙色祭服的弟子看傻子一樣看著她，「你是祭品，不需要跪拜，呆著就是了。」

  「哦。小哥，你怎麼稱呼啊？」金漫扭頭看著他。

  圓臉的弟子四下看看，猶豫著說道，「他們不讓我們和你說話。」

  「怕什麼，聊一下唄，反正還有幾炷香的時間不是？」金漫眨了眨眼，讓自己舒服的坐下，幾乎是半靠著，躺在了洛川身上。

  「你叫什麼名字？」金漫又問了一次，「這祭天是怎麼祭法？你給我說說唄？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怕什麼。」

  圓臉弟子靦腆的一笑，「我叫橙黃。」

  金漫掃了一眼他身上的橙色祭服，這名字起的可真隨意。

  「你在看什麼？」金漫問道。

  圓臉弟子回答完了金漫的話之後，沒有轉開視線，反而眼神害羞似的看著金漫的眼睛，結巴的說了一句。

  「我……在看你的眼睛。我從來沒見過有人長這麼好看的眼睛。」圓臉的橙黃笑得靦腆之中還帶了一點少男的羞澀。

  「我也沒見過你這麼可愛的小圓臉，你今年多大了？家裡還有什麼人？給你說親了沒有？」金漫端詳著這個圓臉，莫名的想起了阿花那個貪吃鬼圓潤的小臉，還有塞著豬蹄膀時候鼓起來的腮幫子。

  心思一下就軟了下去，金漫捏了捏圓臉，像是很滿意似的說道，「等祭天完了，你要不要和我走啊？」

  她身上的洛川忽然一動，慢慢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