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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男人別太美

2024-08-28 13:49:55 作者: 恆河沙數

  不疾不徐的從空間裡抽出一根藥草,金漫一點點摘下藥草上的淺紫色果實,放在手心往小侯爺跟前一推,「憑這個荊芥果,行嗎?」

  

  荊芥果是清熱解毒的好東西,小侯爺那脖子一看就是常年受過敏折磨,自然認識這味好藥。當下眼睛一亮,「你從哪兒得來的?」

  「不是好來的,最好別問。」金漫十分坦誠的說了一句。

  這株荊芥是她在上個任務里從無良藥商手上搶的,一個子沒花,還揍了人家一頓,確實不是好來。

  小侯爺沒想到她如此回答,噎了一瞬,手不客氣的一伸,把荊芥果全數接了過去,在手上掂了掂,「這些,只夠買他一個晚上,大郡主。」

  金漫嘴角一挑,這小侯爺還真會坐地要價。一把荊芥果才能換一個晚上?

  她低頭看了一眼少年,少年此時蹭著地蜷縮成團,儘量掩蔽自己裸露的身體。

  陽春麵看不見金漫的神情,見小侯爺沒有立刻將人放了,踮著腳適時喊了一句,「小侯爺!月末我家人還能再送些果子糕點。」

  小侯爺渾濁的眼珠一轉,金漫「嘖」了一聲,又從空間裡摸了包消炎粉悄悄在小侯爺眼前一晃,「泡水服用,一日兩次。七天天之內止癢消腫。」

  小侯爺雙指夾過紙包交給身後一個兩撇胡的小矮個,小矮個打開放在鼻下嗅著,還挑了一點放在嘴裡,對著小侯爺點了點頭。

  小侯爺審視的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金漫,壓低了聲音,「大郡主果然好手段,浮沉館裡還有你們鴻王府的人?」

  浮沉館的守備森嚴,金漫是見識過的,尋常人是絕對沒有辦法能從這裡拿到外面的物資。

  可誰讓她不是尋常人,她可是穿越盟的A級高階成員,金漫。

  金漫一笑,「人,給還是不給?」

  小侯爺咧嘴露出兩排黃豆似的牙,「把人帶過來。」

  身後幾個小弟立刻架起少年丟在金漫的面前。

  「不過大郡主瞧著倒是病好了不少。不知道用了什麼靈丹妙藥?」小侯爺顯然不是好糊弄的。

  靈丹妙藥有什麼用,你穿你也好啊。

  金漫面上不動聲色,「可能因為我有個菩薩心腸吧。」

  手上被戳了一個洞的高個子呸了一聲,眼神怨毒的盯著金漫。

  「七天以後,藥送到我房裡。」小侯爺手腕一翻,把藥塞進懷裡。

  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大郡主身上發生了了不得的變化,連同她說的話,讓他莫名想要信服。

  「大郡主答應的話,人就是你的。」

  少年匍匐在地,用力揚起脖子看向金漫。

  浮沉館的名聲他知道,這裡是皇親貴族世家中生病體弱之人的聚集之所,對於病患來說,藥物無疑是最值錢的東西。

  黑沉沉的眸子裡有不解,冰冷,絕望,還有隱藏的極深的一點期待。

  她會為了自己,將比黃金還要貴重的藥做交換嗎?

  小侯爺身後的人圍攏上來,虎視眈眈的盯著金漫。

  「還是說,大郡主已經不將本侯爺看在眼裡?」

  金漫無視這些人的逐漸靠近,又好似沒聽出他話里的威脅,「好啊,再加一桶淨水,兩身乾淨衣服,如何?」

  小侯爺抬手阻止身後人的動作,吩咐道,「把人抬進來,讓大郡主好好找找樂子。」

  「大郡主,咱們來日方長。」小侯爺帶人離去前,甩下了不咸不淡的一句。

  剛才明明憑藉一碗麵勝出的男人沒好氣的把少年踢到金漫腳邊,恨恨道,「小兔崽子,便宜你了。」

  「你知道啥?這小子邪性的很,和他沾上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有人在一碗麵男耳邊低聲說著,「走走,我跟你細說。」

  人都散去,空空的走廊里吹來一陣涼風,讓金漫清醒了一點。

  她果然還是有點熱血上腦,衝動了。

  分明自己傍晚的時候逃跑失敗,情況不明,怎麼就心一軟,從別人手裡搶了個人過來?

  手在空間裡摸了摸,只能感嘆幸好出發前花小寧那個吃貨在她的空間裡藏了些吃的,不然接下來的日子她該怎麼過?

  少年慢慢爬了起來,試圖站起,但身子劇烈一晃,向金漫撲了過去。

  金漫手疾眼快將他抱在懷裡,可惜她自己也是個黃豆芽,見風就倒,連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背抵在牆壁上才停了下來。

  金漫費力的架著他,明顯感覺到少年身上的骨頭,硌得生疼,心裡剛剛那點懊惱消了一半。

  這荒謬的世界裡,什麼事該做,什麼又是不該?誰說的清呢,至少救了這個少年以後,金漫覺得自己內心坦蕩的踏實。

  手忙腳亂之間,扯動了那兩條鎖鏈,少年痛的渾身一震,神志倒是清醒很多,盯著金漫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一陣,才開了口。

  一張口說話,嗓子竟是又粗又啞,像是被沙子狠狠碾過。

  「為……為什麼救我……」

  好不容易把他放在房間內堪稱是床的地方,金漫的額頭也見了汗,「救你還要理由?我高興就是理由。」

  少年被懟了一句,咬著唇扭過頭,本來剛才看她和小侯爺對峙時毫不畏懼,十分老成,這會兒說話倒是孩子似的。想要不理這個壞脾氣的小姑娘,但是胸前一涼,讓他不得不重新看著金漫。

  金漫從空間裡已經摸出了小刀,消毒藥水,也不管少年驚詫的目光,直接上手劃開他的衣服。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在看到傷口的時候,金漫還是忍不住吸了口氣。

  平坦的前胸傷痕遍布,可以說沒有一塊好肉,血在上面凝結成塊,穿過琵琶骨的地方還不斷的有新鮮的血液湧出,讓原先的傷口一直處於濕潤的狀態,永遠無法結痂。

  好惡毒的手段!

  金漫忍不住皺了眉頭。

  這對鐵鎖鏈必須要取下來。

  金漫先把消毒水倒在自己手上,又倒了一些在傷口處,拿著小刀來回比劃找角度,「取鎖鏈雖然痛苦非常,但是我看你剛才那不怕死的樣,也不會鬼哭狼嚎的,是吧?」

  等了半晌,沒有聽見少年的回答。

  金漫抬眸,眼神詢問。

  少年猛地握住了她持刀的手,骨節過於分明的手緊箍一般,勒得金漫的手腕頓時紅了一片。

  「為什麼救我?」

  隔著少年濕透的碎發,金漫第一次打量著他的容貌,難怪方才那些人為了他豪氣的一擲陽春麵,這孩子確有些讓人心神一動的姿色。

  不是一般男子的粗狂線條,少年的臉過於精緻,眉目如畫般比例完美,若非眼睛裡的光芒冷硬駭人,身上的傷勢可怖,誰也不能把他當做階下囚。

  這張臉……如果好好養一養,憑這底子長大了絕對是禍害一枚。金漫想著不自覺的已經挑起了他的下巴,輕佻的一勾。

  少年侷促得一愣,隨即滿面羞惱,眸子裡盛滿被羞辱的神情,甚至沒有察覺到金漫的手已經離開了他的臉。

  「你……啊……咳咳。」鈍痛從胸口傳來,少年吐了一口血,讓金漫暗暗叫了聲造孽。

  「對不住,我覺得這樣能緩解一些痛楚。」金漫一手揚起,手上赫然多出了一段鐵索。

  方才趁著少年分神的空檔,她剪斷了鐵索。

  遲來的疼還沒來得及感受,金漫已經塞了幾粒藥片在少年的口裡。

  她的手很瘦,手指很長,帶著消毒水的味道,卻莫名讓少年心頭一軟,任由她把那些奇怪的藥粒放到自己嘴裡。

  「消炎,止痛,凝血,沒有毒藥,放心。」金漫介紹著,想著自己那些藥吃一點少一點,就忍不住一陣肉疼。

  少年面無表情的張了張嘴,給金漫看。在她介紹的時候他早已經全部咽了下去。

  懷疑和猜忌是有的,但很奇異的,他看著剛剛金漫臉上,財迷又假裝大度的表情,竟然感到一絲的愉悅。

  忽然有一種,如果她給自己吃的是毒藥,那麼死在她手上也挺好的感覺。

  「還剩一根,你忍著點。」金漫嘴上說的客氣,手裡卻一點沒客氣,乾淨利落的抽去了第二根鐵索。等到她用小刀將傷口附近的腐肉刮去以後,少年的身上已經濕透,臉色慘白如紙,身上抖個不停。

  許久,少年睜開濕漉漉的眼,小鹿似的大眼睛看住金漫,半晌沒錯開。那眼神讓金漫以為他馬上就要跳起來恩將仇報。

  「你不該救我,我會給你帶來不幸。」

  金漫將小刀消毒,重新放回空間,語氣淡淡,「無妨,我在這裡呆不久,全當是順手而為,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他們說我是不祥之人,我不想給你帶來災難。」少年艱難的吐出這句話,語氣倔強,但他隨即又偷眼看著金漫,眼神怯怯,生怕她下一刻會放棄他一般。

  「沒關係,我不在乎。」

  不幸?金漫挑了眉頭,還有什麼不幸比基地爆炸,隊友走散更不幸的?她這輩子見過的幸運和不幸,都太多了。

  「而且,別人的倒霉不該算在你的頭上。你也沒必要被他們帶偏,你所作所為,對的起自己的良心就行,別人怎麼想,是他們自己的事,天底下倒霉蛋那麼多,難道都要你負責?」金漫擦乾淨手上的血。

  少年的瞳孔放大又收縮,驚愕的看著她。

  從出生起就被冠以「不祥」「災星」的名頭,連親生父母都早早將他拋棄,因為他,養父母也相繼橫死,再無人願意收容他片刻。直到世人看到他驚艷的美貌,被厭棄又變成了被侮辱,為了不讓那些人玷污自己,他任由自己瘋狂的傷人,殺人,全然放棄了從前的高貴,成了他們眼中的瘋子。

  他遇到的人偽善的太多,理智告訴他不能立刻相信她!娘在世的時候說過,女人慣會甜言蜜語蠱惑男子!尤其是美貌的女人。

  但是她……破舊的衣裳,黃瘦黃瘦的像個蠟人,偏偏說話的時候,眉眼靈動,顧盼生姿。

  他想讓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會兒,再多一會兒,就算騙他也好。

  處理了傷口,金漫便出去提了水,那個小侯爺倒是說話算話,水桶就放在她門外不遠。

  一桶水一分為二,她自己身上也髒的很,她這個人,吃的差一點沒什麼,就是髒不能忍受。

  擰了帕子先幫少年擦了身上,水自然是冷水,觸碰到身體的時候,少年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金漫動作很輕,像是姐姐對弟弟那般照顧,可少年的臉逐漸紅得像塊布,但手軟腳軟的也只能任憑金漫擦拭。

  等到她清理自己的時候,少年顧不上傷口疼,強著自己轉過頭去。

  他也聽人說過,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們倆這樣是不合規矩的。

  換上乾淨衣服,金漫才覺得自己活過來。從空間裡取了饅頭,掰開一半遞給少年,少年目光雖然警惕,但是不斷吞咽的喉結已經暴露了他很想吃的內心。

  真是個彆扭小孩。

  金漫咬了一口饅頭,示意饅頭乾淨無毒,才重新遞了過去。少年想要伸手,但缺少了兩塊琵琶骨的胳膊抬了幾次,都軟塌塌的落了下去,像個塞棉花的木偶。

  好像剛才兇殘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剛才是豹子,現在是病貓。

  金漫沒辦法,掰下一塊饅頭,沾著純淨水再一點一點餵給少年。也不知道他餓了多久,幾乎沒怎麼咀嚼就吞了下去。

  狹小的木屋裡,靜悄悄的,只有少年的吞咽聲。

  少年的唇被水浸潤,變得柔軟,挨著她的手,莫名多了幾分乖巧。兩個人無聲的吃了簡單的一餐。

  金漫起身去收拾石床,沒有看到少年的紅舌快速一掠,掃過被她觸碰的唇角。

  「你睡這邊。」金漫抱起地上的一些乾草鋪好。她說了半天沒聽見動靜,回頭再看,少年已經靠著牆角,坐著睡了過去。

  當天晚上,金漫隱約聽見一些動靜。

  她起身摩挲著到牆角,果然,少年靠在那裡,額頭髮燙,呼吸粗重。

  在空間裡扒拉出幾種藥片,可屋子裡太黑了,她看不出哪個是退燒藥。反正少年發燒迷糊著呢,金漫大膽的拿出手電筒。

  這一打亮,便看到一張枯瘦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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