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如初

  半晌，顧靖川才說道，「我說的真心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我說的這些不是真心？真不明白你們這些讀書人，話都說不明白。」唐綰綰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

  顧靖川被她噎得半晌沒說出話來。

  「到底是我說不明白還是你聽不明白。」顧靖川也生氣了，跟她說話很大聲。

  

  「我又不聾。」唐綰綰咬牙說道。

  顧靖川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我是問，你當真對我沒有一點點喜歡？」

  他平時清冷的眸子此時變得格外炙熱，如同嗜血的猛獸，讓唐綰綰無法逃離。

  「喜，喜歡？」唐綰綰似乎在我惡魔他，又像是在問自己。

  顧靖川雖然是讀書人，卻不迂腐，他思維縝密，心思複雜，有著超乎常人的冷靜。

  唐綰綰自詡聰慧，在他面前卻甘拜下風。

  他生得好看，有潘安之姿，又待她很好，無論從哪裡看，他都是一個難得的夫君。

  至於喜歡，在她心裡好像並沒有這個詞。

  喜歡就意味著自己會有牽絆，會有弱點，她不可能讓自己犯這種錯誤。

  前世她就犯了這種錯誤才會產生了無法轉圜的餘地。

  顧靖川見她似乎是在看著自己，只是慢慢的，她好像透過他，看到了別的人。

  「唐綰綰。」顧靖川喊了一聲。

  唐綰綰收回思緒，傷痛的表情並沒有逃脫顧靖川的眼睛。

  「怪不得，原來你心裡有了別人。」他冷笑一聲，「好，我放你離開，你隨時可以離開。」

  唐綰綰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解釋，前世的她身處亂世，朝不保夕，稍有不慎就會身首異處。

  可是跟他說，他又豈會明白。

  「日後，不管你心裡有誰，都要安安分分的，等你我和離之後，就隨你便了。」顧靖川說完，就坐到了馬車邊沿，默默的趕著馬車。

  回到家裡，唐綰綰一直睡不著。

  腦海里回憶的全都是殺戮，慘死，身邊的朋友，兄弟，身首異處。

  早上勉強睡了一會兒，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桌子上擺著一碗麵，此時還有餘溫，院子裡依稀能聽到兩個孩子的笑聲。

  唐綰綰走出房間，就看到顧明陽帶著顧明月打拳。

  顧明月實在沒天分，總會把顧明陽逗得哈哈大笑。

  馬廄里的大青馬不見了，唐綰綰知道，顧靖川是去學習了。

  「娘，你醒啦！」顧明月最先看到唐綰綰，她笑嘻嘻的跑過去。

  「嗯，醒了。」唐綰綰說道。

  顧明陽也走了過來，「娘，爹說他去聽老學究講學問了，會儘早回來的，那兩副豬下水他連夜洗好了。」

  唐綰綰聽了，立刻去了廚房。

  那兩副豬下水早就被他洗的乾乾淨淨，放在冷水裡冰著。

  他知道唐綰綰嫌棄，就都洗好了。

  本身他就是一個有潔癖的人，也難為他洗這種東西了。

  唐綰綰小小感動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埋頭做飯。

  滷煮這種東西在這裡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也多虧了逃荒，讓她見識了這裡的風土民情。

  雖然豬下水沒人吃，但要是做好了還是很下飯的。

  煮到晚上，不管是大腸還是豬肚都十分軟爛入味。

  兩個孩子早就等不及了。

  唐綰綰堅持做了一個辣炒豬肺，才讓他們吃飯。

  她則一個人站在門口等顧靖川。

  只是等了半天，沒等來顧靖川，反而等來了張震。

  他似乎是剛從地里回來，看到唐綰綰他也是沒想到了，於是打算看不到直接走。

  唐綰綰卻叫住了他。

  「張震，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了是嗎？」她扒著柵欄，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他停下腳步，背對著她，「你不是希望我娶她嗎，我已經照做了，你還想怎麼樣。」

  「你胡說什麼，那是你的終身大事，聽我的做什麼。」唐綰綰聽著他的語氣，一陣彆扭。

  張震轉過身看向她，就這麼幾天，他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

  唐綰綰心裡不由一陣觸動，「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這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我已與吳二丫定親，你應該覺得挺高興的吧？」

  張震問道。

  他多希望唐綰綰能說一句不高興。

  但凡她只要表現出來不高興，他立刻可以不顧及名聲的悔婚。

  「你高興嗎？」唐綰綰問道。

  張震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她，目光中的情愫讓人看不懂。

  顧靖川騎著馬過來，眼中看到的，就是二人隔著柵欄兩兩相望。

  「進屋裡看不是能看得更仔細？」他朗聲說完，就下了馬。

  張震沒再說話，轉身就離開了，只是看著背影有些酸澀。

  顧靖川栓好了馬，才進屋裡，兩個孩子吃完了飯，正在站馬步。

  「飯菜都在鍋里溫著，你自己拿出來吃吧。」唐綰綰興致缺缺。

  本來她心情還算不錯的，可是看到張震那個樣子，讓她心裡還是不好受的。

  她不是傻瓜，她看得出來，張震不高興。

  「怎麼，不過是讓你忍兩年，這一天就忍不住了？」顧靖川從回來就沒有好臉色，如今說話也更刻薄了。

  「忍不住了，不如你現在就放了我吧。」唐綰綰說完，摔門就走了出去。

  本來這段時間她覺得她做得還不錯，只是顧靖川總是鬧彆扭，時間久了，唐綰綰自然不會忍受，她本來就是隨性慣了的。

  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圈，最後她坐在了村頭的石墨上。

  天上的星光璀璨，空氣中瀰漫著春草的清香。

  這樣靜靜地待一會兒，倒讓她沒那麼煩躁了。

  沒過多一會兒，顧靖川就走了過來，他做到唐綰綰身邊，也看向了天空，「我不會放你離開的。」

  他聲音平淡，沒有剛剛的尖酸刻薄。

  「我剛剛只是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一時沒忍住，這件事情是我不對。」顧靖川低聲說道。

  因為唐綰綰臨出門前說的那段話，徹底讓他慌了。

  明明不想低頭，卻不敢不低頭，他知道如果唐綰綰想走，他是攔不住的。

  見唐綰綰不說話，顧靖川去拉她的衣袖，突然，他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