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許都生變（5）

  荀諶對韓馥說到。

  「公孫瓚統率燕、代兩地的軍隊乘勝南下，各郡紛紛響應，軍鋒銳不可當。袁紹又率軍向東移動，意圖不可估量，我為將軍擔心啊。」

  韓馥心中恐慌，問他：「既然這樣那我該怎麼辦呢？「

  荀諶：「您自己判斷一下，寬厚仁義，能為天下豪傑所歸附，比得了袁紹嗎？」

  韓馥：「比不了。」

  荀諶：「那麼，臨危不亂，遇事果斷，智勇過人，比得了袁紹嗎？」

  韓馥說：「比不了。」

  荀諶再問：「幾代人以來，廣布恩德，使天下家族都受到受惠，您比得了袁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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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馥說：「比不了。「

  「袁紹是這一時代的人中豪傑啊，將軍您處處比不了他，卻又當他的領導，他肯定不會屈甘心。冀州是天下物產最豐富的重要地區，要是袁紹與公孫瓚合力來攻，將軍立刻就會陷入危亡的困境。袁紹是將軍的老朋友，又曾經結盟共討董卓，所以，我的辦法是……如果把冀州讓給袁紹，他必然感謝您的厚德，而公孫瓚也無力與他來爭。這樣，將軍便有了讓賢的美名啊，您的生命財產和名聲都會比泰山還要安穩。」

  韓馥果然真的用用天下十三州中最富裕的冀州換了一個掛名將軍的頭銜，最後鬱鬱而終。

  但是袁紹轉頭重用原本的韓馥手下人，以及別的地方的人，輕慢了潁川士人，使得荀彧等人，看出袁紹並非明主，而轉而投奔了曹操。

  有了荀彧等人的投靠和舉薦，才使得曹操度過了最初的艱難時期，並且打敗了袁紹，以及諸多割據一方的諸侯，從而才有了如今曹丕繼承的基業。

  要知道，當初的光武帝復興漢室本就是和眾多豪強一起打下的天下，即便是光武帝本人都不能遏制豪強，更別說曹操面對已經發展成為世家的那些人了。

  世家通過掌控土地來掌控人口以及經濟，從而達到了壟斷學術，以及知識的地步，絕對不是一個半個軍法能夠輕易對抗這些世家的。

  楊烈當初之所以施行屯田制被董承等人反撲，不就是世家不甘心自己的根基受損所致？

  只不過，戰亂之中，那些人以過去的認知做事，太過於貪婪，導致了自己扛不住的後果而已。

  從而讓曹操從中的了便宜，奉天子以令不臣。

  但是在曹操準備做魏公的時候，卻遭到了荀彧的反對。

  要知道，公爵這一級別，在從王莽開始，就被士人公認為是篡位的預備等級，所以，封公是世家所不能忍受的。

  這就是曹操和荀彧分歧之所在。

  但曹操憑藉自己的權力，坐上了魏公之位，但是，卻和荀彧的關係一度緊張。

  幸好的是，不久後曹操去世於荊州，和原本得出世界不一樣的是，他沒有直接自己做魏王，所以，荀彧逃過一劫。

  但是，曹丕卻依舊按照慣性，做了魏王。

  雖說有著楊烈的劇烈反應，使得荀彧的不滿，被掩蓋了一些。

  但是曹丕依舊感覺到了，世家對於自己野心的影響。

  畢竟到了這個時候，武將打天下的需求已經讓位於治天下，所以，士族階層   愛是如今急需的牛人。

  隨著三足鼎立之勢的建立，社會秩序在戰亂中逐漸恢復。雖然三國之間互有討伐，但是局部戰爭對社會人文的傷害遠不及群雄逐鹿時期。

  當然，戰亂不息，留給人才發揮的空間還是很大，所以追隨曹操創業的老一輩文人們，都封侯拜相，享有一定權力。當然，曹操時代的天下還是老劉家的，儘管漢王朝皇帝已經淪為傀儡。

  社會越趨於穩定，越是得罪不起的士族階層。

  所以，荀彧敢於出頭，反對曹操稱公，曹丕稱王。

  不要小看了荀彧反對的聲音，更不要以「迂腐」和「不識時務」來定義荀彧的剛正不阿。其實荀彧並非一個人在戰鬥，他是士族階層的代表。因為他的資歷與正直，荀彧毅然決然地走了出來。至於這麼幹的後果，以荀彧的才智早有預料。

  曹操當然更清楚荀彧的情操和背後能量，所以在荀彧反對之後，曹操並沒有將荀彧怎麼樣。

  是曹丕也是一樣。

  老曹奮鬥終生，憑藉自身的能力、威望與權力，可以任性地壓制士族們不滿情緒與反動動機，所以硬是稱公也就稱了。但是繼承人兒子曹丕，就沒有老爹那資歷了。稱王還行，如果想要再進一步，確實艱難。

  漢室衰微，亡國在曹丕看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因為老曹家實力最強，而且漢獻帝受你掌控。關鍵就看你曹丕敢不敢或者如何「一錘定音」！曹丕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他這一代是老曹家稱帝的最佳時機，一旦錯過很可能永遠失去機會。

  在這個時代，王朝的更迭還沒發展到弒前朝之君這般無恥下作的程度，至於斬草除根就更是被天下所不齒。

  這所謂的「天下」，就是勢力壯大，人數眾多的士族階層。所以曹丕想要合情合理地將漢劉王朝易姓曹魏，那就得得到天下士族階層的支持。

  萬一在稱帝運作過程中再出現一位荀彧這樣的清流人物，堅決反對。曹丕可就尷尬了。殺之，遭天下人唾棄，這樣的人何德何能為天子？不殺，就得放棄稱帝。不管怎麼，皇帝夢都得化為泡影。

  為了平穩過度，為了不節外生枝，籠絡士族都是當務之急，是眼下最實在、最實惠的舉措，更何況新政權還得指望著這夥人出人出力。

  於是「九品官人法」的官員選拔制度誕生了。在這個制度之下，朝廷官員被士族壟斷，更變相被士族階層世襲。士族階層的根本利益得到曹丕保護，自然曹丕就成了士族階層心目中的好皇帝了。

  實際上曹丕當然知道士族階層是個潛在風險，但是，如今選拔官員根本繞不過士族階層，所以不如順水推舟，推行「九品中正制」。

  至於如何控制士族權力膨脹，只能在士族之間互相制約而尋求平衡。此外自己當了皇帝，曹氏家族就是宗室貴族，地位在士族之上。

  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