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將軍去職走北邙

  聽到楊烈的喊聲，正在端起酒杯的鮑鴻，抬起頭，微笑著看著楊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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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這麼稱呼，如今你才是將軍。我麼，不過是回家養老的一介老朽罷了。」

  「可不能這麼說，畢竟天子不過是下詔讓你去職而已，並不是褫奪。」

  聽鮑鴻這麼說，老太爺卻插嘴反駁說道。

  所謂的去職，只不過是如今不需要你了，暫時回家的說法而已，也就是依舊有著原本的兩千石身份，只不過朝廷不再給與俸祿和職位而已。地位並沒有降低。

  但要是褫奪，那就等於說，你最起碼是有罪或者不稱職，而被奪去了原本該有的所有東西，即便是沒有下獄，但也屬於罪人，不具有原本的身份不說，還要低人一等的那種。

  當初的楊烈那位祖先，就是去職，而不是褫奪，所以，雖然列侯沒有了，但依舊算是兩千石家族，這也是楊烈的家族依舊屹立，他能夠在徵召的軍中擔任軍侯的主要原因。

  所以，對此十分在意的老太爺可是深有研究的。

  去職還有復起的一天，而褫奪基本上已經毫無希望了。

  所以，他對於如今的鮑鴻，雖然不是奉承，而是安慰。

  「算了吧，自家事自家知道。說句實話，錢我拿了，雖然不是貪污所得，但也是私下收取，所以，在天子眼中，我已經是他痛恨的那種了。想要復起，絕對是不敢想的，就此回家做個富家翁，也算是不錯了。總算是去職而不是褫奪。這樣還要多謝楊都尉才對，沒有你的那幾句話，我就死於獄中了。」

  鮑鴻不是個糊塗之人，而是極度精明的那種，當他被下獄以後，就感覺到不管是黃琬還是袁家，絕對不會想讓他重新走出大獄的。那樣的話，不用查勘，一個死於獄中的校尉而已，誰會為他出力？只要他一死，黃琬的奏章哪怕是再有破綻，他也是貪污數千萬軍餉的那一個。

  但誰知道，還沒等有人對他下手，就被蹇碩帶著天子詔書，放他出獄不說，還是去職而不是褫奪。

  這也是他隱秘來到宜陽楊氏的原因。畢竟從蹇碩嘴裡，他知道自己能夠出獄的主要原因，在與楊烈為他說的那幾句話。

  「將軍不用這麼說，我是軍司馬，軍餉一事，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楊烈馬上否認說道，怎麼說，鮑鴻對他也有舉薦之恩，不是鮑鴻出力，他如今還在做城門候呢，雖然安穩，但一個城門候而已，在隨後的亂世中，不過是一個小人物。

  剛到這裡的時候，他還有著王霸之氣散發，憑著自己對於時局的前瞻，能夠招攬寫人才，最起碼保住自己家族和自身安危的想法。

  但在這裡呆的久了，他才發現，不是世家大族，無人舉薦，你就是再有才華，再有前瞻又能如何？

  而且那些所謂的人才，無一不是大家族出身，或者就是有著強力人士舉薦的那種。真以為有才能就行啊？

  你一個城門候而已，就是再有才華，人家有些人本身就比你不管是家世還是職位都要遠超與你，你招攬別人？做夢去吧。

  要不的話，那位大耳賊劉皇叔，會把自己的中山靖王之後，掛在嘴上，到處宣揚？

  如今的世道，雖然不是門閥當道，光看門第的年代，卻也是已經開始出現雛形，世家大族的盛宴時期。別的不說，就一個舉薦制度，就決定了許多事情。要不的話，黃琬一個豫州刺史，就要坐上豫州牧的存在，會如此看重汝南袁氏？

  就連汝南郡守同樣是兩千石大員的存在會控制不住汝南郡城？還不是那些世家大族，人家可也是兩千石大員的家族，裡面還有著一家四世三公的存在？

  他敢展現自己的強力，說不定隨後他的兩千石職位就會換人。

  所以，楊烈才會做出專心軍中，不想進入朝堂的決定。自己絕對鬥不過那些久在官場的老狐狸和應對盤根錯節的複雜關係。

  以楊烈後世的經驗，根本搞不明白，誰是誰的人。就好比黃琬，他也是有著三公之位的先人的，還是弘農楊氏的親戚，但他還就是靠近袁家多一些。而太尉楊彪的正妻可也是袁家的嫡女，那位也是三公的袁安的嫡親曾孫女。

  所以說，朝堂之中，太過複雜，參與進去，不會有什麼好事的。如今就是天子，也不得不依靠宦官來維持自己的權威，想要扶持一位外戚作為奧援，誰知道何進這位大將軍居然和袁家打的火熱。

  無奈之下，才另立門戶搞出一個西園軍，用蹇碩來代他節制八校。但有些校尉他還不得不分出去給與別人。

  直到到了董卓當政的時候，那些所謂的世家大族才遭受了打擊，卻很快被世家大族出身組成的聯軍逼得去了長安。最後還是被王允給滅了。當中被世家大族所利用的呂布，只不過落了一個三姓家奴的惡名而已。

  所以麼，在這個時代，要想站穩腳跟，光是依靠祖先楊仆的名聲是絕對不夠的，還需要再出一位能夠頂門立戶的人物才行。所以，楊烈剛做到秩比兩千石的騎都尉，宜陽楊氏就急著祭祖的原因，就在與此。

  但在這中間，雖然也有著太尉楊彪最初的舉薦，但最關緊的地方，還是鮑鴻對於楊烈的提攜。

  所以，老太爺才會陪著鮑鴻在後堂飲酒，兼帶安慰鮑鴻的話語。

  而在楊烈這裡，尊重鮑鴻這個舊上司，怎麼說不也是一個熟知朝廷局面的最好的幫助者？

  要知道，鮑鴻不但是原本的天子信臣，可也是做過右扶風乃至於北軍和西園軍校尉的資深兩千石。沒有些底蘊，能到如此的地步麼？

  而且，如今的鮑鴻，由於惡了袁家，想要復起，恐怕並不容易。雖然有著兩千石的身份，但畢竟不是實職，還是被人彈劾才去職的。絕對需要自己的幫助。

  分則有害，和而有利。楊烈相信鮑鴻不會看不到這一點，要不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到宜陽呢？

  「將軍以後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閒居家中而已。不過，我早就在北邙購買了一處別院。含飴弄孫，也算不錯。」

  「北邙？那倒是距離洛陽不遠，以後有事，我也好隨時登門求教。將軍可不要嫌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