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遺憾

  「跟我在一起，從今往後你就不需要像任何事物低頭。」

  無饜說的的確有道理，只要跟著他走，蒼生就可以擁有一切。但是帶領自己走向墮落和毀滅這件事，無饜同樣功不可沒，蒼生已經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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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饜笑了，他覺得蒼生簡直是不自量力，竟然想著要反抗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你以為你能抵抗得了我的侵蝕嗎？你把自己看得太堅強了，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軟弱。哈哈哈……」

  無饜狂笑著，蒼生就看著他，蒼生堅信，只要自己始終抵抗他，就不會被他所侵蝕。

  「痴人說夢，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會一直糾纏著你的。」

  的確，無饜的確是自己的一部分，自己無法讓他消失，只能將他鎖在某個地方，然後始終保持清醒，抵抗他，以免他忽然從陰森黑暗的角落跳出來，再次吞噬自己。

  「你的確是我的一部分，我曾經放任你，但現在我不會在任由你來干涉我的行為了。」

  無饜不以為意，他似乎信心十足。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我才是你的本質！」

  無饜說著，忽然消失在了蒼生的眼前。蒼生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做，無饜才不會再糾纏自己。

  人的欲望，真的就像是有巨石自山頂滾落，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嗎？

  蒼生曾經停了下來，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做到的，但是自己的確做到了。

  蒼生一回頭，發現了童年的自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看著自己。

  「小蒼生？」蒼生開口，但是小蒼生立刻轉身跑了，跑到了房間的門口。

  「蒼生，你還有什麼東西要拿嗎？」從門外傳來聲音，是自己的母親的聲音。

  「馬上就好。」小蒼生喊了一聲，又趕緊回到了房間。

  他沒有拿什麼東西，只是把自己的木雕宮殿塞到了椅子的後面，藏起來。

  蒼生不記得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可能只是小孩子一時的突發奇想，畢竟那時候的他還很小，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

  眼前的景象又消失了，蒼生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屋子裡，手裡的木雕宮殿掉在了地上。

  他忽然感覺自己想起了什麼，跟眼前的木雕宮殿有關，那是很悲傷的事情，蒼生只覺得恐懼，恐懼到自己根本不像想起來。

  但是他同時又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想起來，儘管不想……

  當時自己還是個孩子，蒼生並不理解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實是父親蒼生做生意失敗了，他們全家不得不搬出老宅子，搬去更小的宅子裡住。

  他以為他們可能是要出去玩，所以就把木雕宮殿留下了……現在木雕宮殿就在自己的手上。

  自己是重新回到了童年住過的老宅子，找回了曾經的玩具了嗎？

  蒼生把木雕宮殿撿起來，這個難道就是自己需要的祭品嗎？如果是的話，他其實對童年的某個玩具並沒有多大的依賴。

  蒼生把木雕宮殿拿去了院子裡，放在了祭壇上，接著祭壇移動，打開了一個地道，有樓梯延伸下去。

  蒼生下去以後，發現下面竟然是一間茶館，還有很多的客人在這裡喝茶。蒼生想起，父親也曾經有一家茶館，雖然後來他的生意失敗了，茶館也沒有了。

  這時候，一個茶博士過來給蒼生上茶。

  「這是今年的新茶，請嘗嘗吧。」

  「謝謝。」

  茶博士放下茶之後，就走了。蒼生難得體會到這樣平靜的品茶時刻，於是悠閒的喝了起來。

  但是剛喝了一口，眼前忽然就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沒有眼睛的人。

  「這麼多年了，你無視了我這麼多年，終於準備好要面對我了嗎？」對方這麼對蒼生說。

  這裡的確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所以蒼生已經不覺得有多驚訝了，雖然還是有被稍微嚇了一跳。

  「你又是誰？」蒼生問他。

  「我是遺憾。我是來幫助你的，所以別被我的外觀嚇到，我不會傷害你。」

  蒼生點點頭，說：「好的，但是你為什麼要幫我？」

  至少蒼生覺得，在這裡想要幫他的人並不多。

  「我是痛苦製造出來的，他製造我出來就是為了要我來接近你。」

  蒼生不明白，為什麼痛苦要製造遺憾來接近自己，為什麼他要選擇遺憾來接近自己？

  「我來這裡，是為了幫你直視這一切。正視你自己生命中，最大的遺憾。」

  蒼生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他意識到有某些東西是自己不敢去正視，也不想去正視的。那是很久遠之前的事了，但是也許並沒有真的遠離自己。

  「你是說……我的……母親？」蒼生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

  遺憾點了點頭，如果他現在有眼睛的話，他的眼神應該是充滿悲憫的吧，儘管蒼生從來不習慣讓別人來同情自己。

  「你太年輕了，年輕又驕傲，所以一直以來，你都選擇忽視我的存在，而這最終只能造成悲劇。」

  但是蒼生依舊想不起來什麼，他也不明白遺憾所說的到底是什麼，自己選擇忽視了什麼。

  「我確實會懷念我的母親，但是我已經不經常想起她了。」

  的確，蒼生覺得自己想起母親的次數屈指可數，如果不是她經常出現在自己的幻象里，自己可能也不會在這裡這麼經常的想起她。

  蒼生覺得，去想念已經去世的人是一種折磨，為什麼自己要這樣折磨自己，再怎麼懷念已經死去的人，他們都是不會回來的。

  所以還活著的人，更應該做的不是試著慢慢忘了他們，繼續走自己的路嗎？

  「你只說對了一半，已經死去的人的確是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是回憶還在。你要珍惜你的過往的回憶，不要欺騙自己。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你要去找回那些被你刻意遺忘的記憶，這就是你拯救自己的唯一方式。」

  自己難道不是應該先找到希望嗎？難道在找到希望之前，自己還必須去做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