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公主的怨恨

  黃昏之時，長陽公主入了一趟宮。

  皇后小產之後，一直鬱鬱寡歡，長陽公主也去看過兩回，但皇后說任何都不見，所以，長陽公主也未能見到皇后。

  明日便是大朝，御書房的奏疏已經堆成了山，一半都是關於靜安王的。

  陸策連晚膳都沒有用，看到幾份奏疏之後，還發了脾氣，如今地上還扔了不少奏疏。

  長陽公主來時，拾起一份奏疏看了一眼，「皇上何必生這些閒氣。朝臣們要說，那就說去，自己的身子到底是要愛惜的。」

  陸策聽到這話，才抬起頭來，「長姐來了。」

  「皇上是為靜安王一事煩惱？」長陽公主把奏疏放回到書案之上。

  「當年的事，長姐也是明白的。靜安王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塗了，非得把我架到火上烤。真要把我逼急了，他還真當我敢殺了他嗎？」

  陸策雖然說的是氣話，但氣話里常常也代表了一個人的真實意思。

  「皇上，還是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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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陽公主坐了下來，看著如今焦頭爛額的弟弟，嘆了口氣，「我從前就說過，你請靜安王出山，有利有弊。這些年，他們為的就是給世子報仇，所以隱忍了這麼些年。你不給他們一個交代，當然只有把你放在火上烤了。」

  陸策狠狠捶了一下書案，如果現在徐含煙還在京城，靜安王夫婦斷不敢這般行事。

  但是，不嫁那丫頭，他心裡更不安。

  程不言對那丫頭如此傾心，只要那丫頭開口，程不言怕是沒有不答應的。時間長了，更容易生出麻煩來，到底還是要把那丫頭給嫁了。一來是斷了程不言的念想，二來也是為了徐錚。

  他怕最後連徐錚也站在了靜安王那一頭。

  徐錚審平都王案的時候，有意把禍水往李繼那邊引，他就看出來，徐錚是想替靜安王做些什麼。

  那可是他的親外甥，最信任的人，他斷不能讓自己最信任的人也站在自己對立面。

  但是，現在的情況也很棘手。

  「皇上，既然靜安王要一個交代，你就給他一個交代好了。」長陽公主又道。

  「長姐，現在不是動李繼的時候。朝中不穩，李繼養了那麼多兵，一旦亂起來，這大南怕是真不剩下什麼了。」

  「皇上，我的意思是，你就說當初李繼救援世子不及時，不是李繼的責任。反正，有些人死都死了，你也沒有必要非得替他扯那塊遮羞布。」

  陸策這才聽明白，長姐的意思是讓他把先帝的事給抖出來。

  「這說辭嘛，皇上可以看著辦。既可以說是先帝容不下靜安王功高蓋主，也可以說是先帝受奸人挑唆，再或者是別的緣由，都可以，反正先帝已死，當年的好些人也死了，要怎麼說，不過是皇上的一張嘴。」

  陸策知道，長姐很恨先帝，比他更恨。

  兩次出嫁，都是先帝逼著嫁的，沒有一次是她自己願意的。

  她最恨的是徐憲剛死沒多久，先帝為了安撫平叛有功的淮南侯，就把她給嫁去了淮南。

  這就好比是在她心頭插了一把刀，一把永遠都拔不出來的刀。

  「長姐......」

  「皇上仁孝，倒是長姐不孝了。」

  長陽公主笑了笑，但笑容里全是冰冷。

  「皇上想想，當初若不是咱們逼宮，已經那個樣子了，先帝能開口把皇位傳給你嗎？不，就算是那個樣子，他指著你，也不一定是想把位置傳給你。他可能是想指著你說，陸策謀反。你也應該慶幸，當初他沒能說出別的，就那樣歸天了。

  咱們這位父皇啊，誰都不愛，只愛他自己。如今死都死了，你又何必還照顧他的臉面。更何況，他死都死了，還要讓程不言救下樑王，還得要離間一下你們君臣之間的關係，要論心機，還是先帝的心機更深。他當父親的都像父親，你又何必非要像個兒子？」

  陸策無法反駁公主的話，但他也不認同。

  作為公主，長姐確實可以那樣說，也可以理所當然的指責。

  他是皇帝，他在現在的位置上，斷然不能那樣做。

  真要那樣做了，朝臣們又該如何看他這個帝王。

  「當然，這只是我一個婦人的見解，皇上聽一聽就好。本來進宮是想去看看皇后，看樣子，她怕是再也不想見了。皇上，雖然如今這個時候，我不該說這些。

  但你已經三十了，子嗣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覺得後宮的嬪妃沒了新鮮勁，我那裡倒是有個乖巧聽話的，過兩天帶進宮來給皇上看看。」

  陸策明白，這是長姐要給他身邊塞人了。

  長姐上一個塞的人是姜姵兒，這一回又是誰呢？

  長陽公主在御書房也沒有多待，與皇上說了會兒話，便去了周太后宮裡。

  姜姵兒正好也在那裡。

  她也聽說了，自打姜姵兒進宮之後，常常陪伴在周太后左右，又是乖巧，又是懂事，深得周太后喜歡。

  看得出來，姜姵兒是在周太后身上下功夫呢，周太后可是皇帝的親媽，有時候她說的話，可能比太皇太后更有用。

  周太后如今日子倒是過舒坦了。在後宮裡委屈了一輩子，到底還是兒子當了皇帝，才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

  如今，她已經沒有什麼發煩的事了，就盼著皇帝能添些子嗣，她的人生也就圓滿了。

  姜姵兒知她們母女要說話，也就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長陽公主看著姜姵兒的背影，想著從前徐含煙的話。

  姜姵兒應該還有機會，皇上最近不是又去看姜姵兒了嘛，這個女人......

  「長陽，錚兒的事，你還是應該替他拿主意，不能由著他的性子胡來。」

  周太后一句話，就把長陽公主的思緒拉了回來。

  徐錚與徐含煙的事，周太后自然也知曉。

  不為別的，就徐含煙這麼個丫頭，能弄得母子反目，周太后就不喜歡這樣的丫頭。

  「母后，現在不是時候。錚兒如今也不在京，出京替皇上辦事去了，等過了年......朝中的事也消停了，我再跟他細說。」

  「不是說，徐含煙出嫁落上遇了賊人，讓人給殺死了嗎？」周太后知道的這點消息，也是聽宮人們說的。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過，看錚兒的樣子，徐含煙怕是還活得好好的。那丫頭，吃了這麼大的虧，不會悶不作聲的，早晚得回來。」

  「哎喲，當初也是你......侯府里那麼多庶出的孩子，怎麼就瞧上她了。她確實機靈，也能替你做事，但小小年紀就那麼多心眼，你就該知道她不會是個讓人省心的。如今......」

  「母后，你別擔心，那站頭翻不了天。你就別操心這些了。姜姵兒經常來你這裡？」

  長陽公主岔開了話。

  「常來。我在這宮裡難得有個說話的人。皇后身子好的時候，也不大讓我宮裡來，就算是來了，也與我說不上幾句。姵兒那孩子更貼心，常來陪我說話，還給我做些愛吃的菜。手又巧，還會彈曲子，多虧有了她，我在宮裡的日子才不會覺得無聊。」

  周太后把姜姵兒一通夸，看得出來，是真的很喜歡姜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