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幫了我最大的忙

  龍城最大的客棧明月樓，這裡邊的裝潢陳設，就算是比之太安城裡的大客棧也不會遜色。

  徐含煙跟在徐錚身後，在店老闆的親自帶領之下，到了三樓的客房。

  「貴客請稍作休息，飯菜正在準備之中，一會兒就給二位送到房間裡來。若是有任何需要，吩咐小人便是。大將軍親自發了話，讓小人一定要照顧好貴客。我們這邊塞小城，條件不好，還請二位貴人多包涵。」

  

  店老闆倒是客氣得緊，把這兄妹二人送到客房之後，趕緊下去看飯菜準備得如何了。

  徐錚打量了一眼這客房，一應家具皆很考究，這還叫條件不好？

  再看這客房裡的擺件，哪一樣不是出自名家之手，整間屋子，整個客棧都透著『不差錢』仨字。

  「這是大將軍的產業？」徐含煙爬到軟榻上。

  連著趕了三天的路，又都在馬背上，雖然一直有用藥讓屁股好受些，但屁股磨得發紅受傷這是事實。再加上，他們為了趕路一直風餐露宿，根本沒有好好休息，如今有了這頂級套房，她還不趕緊享受一下，那就真可惜了。

  「你也看出來了？」

  徐錚倒了杯茶水，自己飲了一口。

  「看來，大將軍在這龍城掙了不少錢。」

  徐含煙趴在軟榻上，拉伸了一下筋骨。

  「這是你在城門口坐了半日的收穫？」

  徐含煙翻了個身，側躺著，「那倒不是。就是一種直覺。天高皇帝遠，說白了，大將軍就是這龍城的土皇帝。

  再看這城裡如此繁華熱鬧，商貿繁榮，守將想要不發財都很難。畢竟，我保了你們身家性命，你們交些保護費不也是情理之中嘛。」

  「這裡可是人家的地盤，說話還是小心些。」徐錚提醒道。

  「我一個孩子，就算真有人聽到了，也只會說童言無忌。再說了，姬淮在外面守著，若是有人想偷聽，怕是不能。不過，侯爺說得對，小些心總沒錯。侯爺......」

  徐含煙有點想問姬淮之前沒有說完的事，她覺得徐錚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她被敲門進來的小伍給打斷了。

  「侯爺，下面的人都安排好了。糧草和藥材我也都讓人輪班看守，不會出什麼問題。」

  徐錚點點頭。

  「這是剛剛收到的消息。」

  小伍把紙條遞給徐錚，然後退了出去。

  徐錚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內容，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瞬間就染上了一層寒霜。

  徐含煙直覺不是什麼好消息，忙問：「侯爺，可是圖山那邊......」

  「陳老將軍身負重傷，沒能扛過去，已經......」徐錚沒有說完，但徐含煙明白他沒說完的意思。

  「不過，圖山守住了。因為突勒人已經得到消息，他們的王廷被程不言給攻占，而且現在程不言正追著像喪家犬一樣的突勒可汗四處逃竄。」

  徐錚說著，把那紙條放在燭火上燒成灰燼。

  陳老將軍的死，讓徐錚有點難受。

  陳老將軍為大南征戰多年，一身戎馬，最後到底還是落得個馬革裹屍。

  「侯爺，我聽說，陳老將軍與李繼不和，侯爺可知曉緣由？」

  徐錚本來的思緒有點遊走，被徐含煙這一問，也就給拉了回來。

  「你聽誰說的？」

  「就......」徐含煙不想賣了姬淮，咬了一下小巧可愛的唇瓣，沒往下說。

  徐錚也沒有再問，他走到軟榻前，「明天一早，我帶人出發，你就留在龍城，等著我回來。」

  什麼意思？

  徐含煙一下子從軟榻上坐了起來。

  「侯爺，你要把我扔在這裡？」

  「你一個小女娃，既不能打仗，連騎馬都夠嗆，帶著你，不過是多個累贅。」

  徐錚這話說得很直白，而且也很扎心。

  「侯爺，我能......」

  她想說她能幫徐錚。

  但是，那話根本沒敢出口。

  她能幫什麼？

  就她知道的那點情節，於如今的現實好像是什麼忙都幫不上。

  不只幫不上，還因為她沒有事先弄清楚情況，幾百人差點像個傻子一樣白跑一趟。要不是徐錚消息靈通，而且早就有準備和安排，她能幫什麼？

  幫倒忙還差不多。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黯淡下來。

  她看過那麼多穿越的小說。穿到古代的，穿到書里的，每一位穿越者都信心滿滿，在那個王朝里呼風喚雨。

  她以為，她自己也能。

  但現實是，她除了知道書里那點東西，別的什麼都不行。

  如今她經歷的情節都是故事裡沒有提及的，或者是一筆帶過的，只有結局，沒有過程，她就跟個瞎子、蠢貨一樣。

  「你能說服阿母，便是幫了我最大的忙。到這裡就可以了。」

  徐含煙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的落寞被徐錚看在眼裡，但徐錚不擅長安慰人，而且他覺得，徐含煙也不太需要人安慰。這丫頭，有點愛表現，但這是去戰場，她那點愛表現還是留著吧，省得死得太快。

  兄妹二人一起吃的晚飯，但誰都沒說話。

  徐含煙並不是真的不懂事的孩子，她很清楚當下的情況，而且她已經察覺出來，徐錚這一趟西北之行是有自己的事要做。

  當然，不是說徐錚不會接應程不言，而是徐錚此行西北，不只是為了接應程不言。

  他有些一事沒有告訴她。

  現在如果問，他恐怕也不會說的。

  徐含煙在心裡嘆氣。

  「陳老將軍與大將軍李繼不和，倒也不是傳聞。這事有些淵源。」徐錚像是為了緩和一下當前的氣氛，主動說起了李繼的過往。

  「十年前，陳老將軍鎮守北方，時常與白狄人作戰。李繼當時還在老將軍麾下，而靜安王世子是陳老將軍的先鋒官。

  當時，白狄人來犯，陳老將軍與靜安王世子兵分兩路，想給白狄人來個瓮中捉鱉。

  但靜安王世子先與白狄人交手，那一仗很是慘烈，靜安王世子被重重包圍，進退兩難。

  陳老將軍得到消息之後，便命李繼前去增援。但李繼比預計的時間晚到了一天，導致靜安王世子和幾千人全軍覆沒。

  雖然，李繼的增援到達之後，一鼓作氣把白狄人殺了個片甲不留，讓大南在那場大戰中取勝，但靜安王世子戰死，身中數刀，最後還被人砍掉了腦袋。

  這件事，傳回京城之後，靜安王妃當時就暈了過去。

  之後，陳老將軍與李繼回朝，眾人都以為李繼會受到處罰，但結果卻是李繼因大破白狄人，不只無過，反倒有功，受封了大將軍。

  因為這個，陳老將軍還在下朝之後跟李繼打了一架。二人就此結下了仇。」

  「所以，靜安王世子戰死，是李繼害的？」徐含煙根本不知道有這些淵源，因為書里根本就沒有寫這部分。

  「也不能那麼說。按李繼後來給皇上的說法，他帶去增援的人受困迷陣之中，所以才浪費了一天時間，並不是他故意趕不及增援，而是中了敵的迷陣。」

  徐錚說著喝了口茶，這飯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嘴角油膩的徐含煙，這種油膩的飯菜，他不喜歡，但徐含煙似乎很喜歡，吃了不少，而且吃得還蠻高興的。

  「侯爺信李繼的話嗎？」徐含煙咽下嘴裡的食物，這才問了一句。

  「我信不信不重要。但靜安王妃是不信的。得知李繼受封大將軍之後，靜安王妃便提了長刀直接殺到了大殿之前。」

  徐錚嘆了口氣。當時，他就在宮中，那場景如今想起來還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