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滅情絕性

  夕陽下。

  劍聖亦是看著她，激動地說道：

  「是我！龔蘭，你還好嗎？」

  龔蘭替劍聖倒了一杯白開水，她深知劍聖喜歡喝水，水質要淳，火候要溫和。

  劍聖坐下來，飲了一口水。

  目光卻被桌子上的一柄劍所吸引。

  龔蘭見了，笑了笑：

  

  「這柄劍還是你當年送給我作為定情之物，我一直珍惜著。」

  她的眸光閃爍，仿佛響起昔日的時光。

  說到這裡，她的臉上已經微微發紅：

  「我已經將它是為咱家的傳家之寶，看到它，就想起了你！」

  劍聖低下頭顱，臉上竟然升起痛苦之色。

  這時候。

  原本那個被欺凌的小孩子突然闖了進來，卻已經是臉青頭腫，鼻血長流。

  龔蘭心中一驚，已經大聲呵斥一聲：

  「金兒，你怎麼弄成這樣？還不向伯伯問好！」

  金兒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幾步上前，一把抓起桌上的那柄劍，往肩上一扛，便沖了出去。

  劍聖坐在屋內，依稀還能聽到他的叫喊聲：

  「哼！我小金不是好欺負的，看我寶劍的厲害.....」

  龔蘭正準備說話，卻發現此時的劍聖卻已經是滿頭是汗。

  她翻起袖底，替劍聖擦拭著汗水，又問道：

  「看你滿頭大汗，有什麼不妥？」

  她卻不知道，劍聖心中暗暗嘆息一聲：

  「我推算的果然沒錯！」

  突地，他一把抓住龔蘭的手，急道：

  「龔蘭，我大限已到，九天之後，便是我歸天之期，想我一生淡泊，與世無爭，但臨時回望，雖是享盡清譽，卻徒具虛名，實際卻是一無所有。」

  「我很後悔！」

  他說話間，一改往日祥和之期，目露凶光。

  「當年我為攀劍道之巔，遂將你拱手讓於人，表面落落大方，實則我痛苦多年，遺憾至今，現在我壽元已盡，卻還有心事未了。」

  他說話間，竟然開始剝除龔蘭的衣服。

  就在這時，一聲莽撞的聲音傳了進來。

  只見金兒抱劍跑了回來，大喊一聲：

  「娘親！」

  可屋裡的龔蘭聲音已是悽厲逼人：

  「金兒，快走啊！」

  然而，還不等金兒反應過來，一道人影已經從屋內沖了出來，一把奪過金兒的劍，再將金兒扔進屋內，倒在龔蘭的身邊。

  「你不能這樣，他是你.....」

  「龔蘭，你莫怪我心狠！」

  劍聖冰冷的眼神，冰冷聲音，冰冷劍鋒打斷了龔蘭的話語。

  劍光一閃，那柄龔蘭視為傳家之寶的劍，已經連貫了他母子二人的心扉。

  絕情斷性。

  ......

  天下會。

  連日雲海瀰漫，所有樓舍陷入一片雲霧之中。

  第一樓矗立於天山之巔，自然是雲霧緊緊籠罩。

  第一樓內，寧缺攬著傲夫人不斷耕耘，體內的真氣雖不見增長，但也日漸凝實。

  他將三絕神功傳給門下弟子秦霜，聶風，傲天，斷浪四人。

  就在這日。

  突然，有一道身影闖入第一樓。

  寧缺看著眼前這個十歲左右的孩童，淡淡說道：

  「為什麼突然闖入第一樓？」

  「我想拜幫主為師！」

  那孩子面色表情，說話仿佛理所當然。

  「憑什麼？」

  寧缺還沒有開口，一旁斷浪已經開口問道，他老早看這個小孩不順眼了。

  那孩童看了一眼斷浪，又看了一眼寧缺，依舊是冷冰冰的說道：

  「幫主既然招收那麼多名字帶風雲二字的弟子，自然是收徒的，如今幫主的弟子之中只有聶風一人，卻並沒有雲字的人，顯然幫主還未找到。」

  「你的意思是說，你就是那個人？」

  寧缺看了一眼這個孩子，頓時來了興趣。

  「不錯！」

  他依舊是冷冰冰的抱拳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

  寧缺笑了笑。

  「步驚雲！」

  他的話一出，寧缺識海之中的神念之火頓時跳動起來，仿佛在發出歡呼雀躍的聲音。

  「師尊，他不過是投機取巧，沒有必要收他！」

  斷浪看到寧缺的眼神變化，頓時急道。

  寧缺揮手阻止了斷浪的話，看著步驚雲淡淡說道：

  「既然你覺得自己有資格拜我為師，那我就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你傳你排雲掌，三個月後，你幫我將武林三大世家，七大門派的人全部收入天下會。到時候，我就自然收你做弟子。」

  「好！」

  步驚雲聞言，霍然抬頭。

  寧缺看著步驚雲身上越發濃郁的煞氣，只是輕輕地點頭。

  ......

  劍聖順著夕陽落下方向而去。

  他憑藉著自身的劍意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相信，只要他一直走下去，一定可以見到自己想見的人。

  「無名，我來見你了！」

  一座草廬之外，劍聖負手而立。

  但裡面的人並沒有任何的動作，甚至於連話都沒有說一句。

  劍聖的眉頭微微皺起，他下意識的手指併攏，化作一道劍指，劍氣在其指尖泯滅不定。

  「施主何必咄咄逼人！」

  一個和尚推開草廬之門，走了出來。

  「你不是無名！」

  劍聖眼中銳光一閃，沉聲說道。

  「你身上並沒有半點劍氣，只有一片祥和之氣。這讓我想起了彌隱寺的老和尚！」

  和尚問言雙手合十，抬起頭來看向劍聖。

  「你是彌隱寺僧皇的徒弟，不虛和尚！」

  劍聖的臉色更沉如水。

  「吾觀閣下已經人劍合一，想來就是劍聖了！」

  不虛和尚淡淡說道。

  他奉僧皇之命下山觀看無名的命運，雖然沒有接觸無名，但心中對無名的所作所為更是佩服不已。

  「無名在何處？」

  劍聖屈指一彈，劍氣射在不虛和尚身前。

  不虛和尚神色不變，劍聖劍氣如此隨心所欲而發，可見功力已達何等境界。

  「生命苦短，故有人早悉世情，置身道外，自得其樂，亦有人窮畢生心力爭名逐利，終須白骨埋荒家……」

  不虛淡淡地說道。

  「小和尚，不要跟我說什麼佛理，老夫的時日不多，再也無暇聽你講什麼佛理了。」

  他說話間，指尖已滲出絲絲劍氣。

  不虛不知道無名去了哪裡，即使他知道了也不會告訴劍聖。

  所以，他只是淡淡說道：

  「勢不可去盡，話不可說盡，福不可享受，規矩不可行盡，凡事太盡，緣份勢必早盡。」

  劍聖早已經忍受夠了。

  劍指一划，立時劍氣森然，射向靜立身前的不虛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