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陸小雞，果然跟你做朋友不是什麼好事

  「為什麼？」

  「因為跟你做朋友很麻煩，而我則是一個討厭麻煩的人。」

  陸小鳳心中莞爾，自他闖蕩江湖以來，寧缺是第一個嫌棄他太多麻煩，而不願跟他做朋友的人。

  「如果我非要跟你做朋友呢？」

  「那我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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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缺的話音剛落，劍光無聲無息而出。

  在寧缺出劍的那一刻，陸小鳳也動了，他的手仿佛就應在就在那裡，也本來就在那裡，兩根手指輕輕一捏，就好像老叫花捏臭蟲一眼，一下子就寧缺的鐵劍捏住。

  這一手靈犀一指，乃是陸小鳳的獨門絕學。

  可這天下間，並非只有他一個人會使。

  寧缺的臉色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劍法已經達到技冠群雄的境界，這天下竟然還有人能接得住他這一劍。

  此時，他的心突地平靜了下來。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的劍法天下無敵，沒有想到今日剛出江湖，就遇到一個能接住自己一劍的人。

  雖然這只是普通的一刺，並非真正的奪命十三劍。

  但他知道，這世上能接住他一劍的本就不多，只要能接住他一劍，必然能接住他的奪命十三劍。

  陸小鳳心中也是詫異，他行走江湖三十餘年，目光是何等的毒辣，自然能看得出寧缺的內功心法只是末流的內功心法，而他的劍法雖然只是簡單的一招刺招。

  但，背後必然是絕學級別的劍法。

  或許有所殘缺，但絕不會比他的靈犀一指低。

  這樣的組合，他生平從未見過，這一次反倒是第一次見到。

  「怎麼樣？以我這樣的身手能不能跟你做朋友？」

  陸小鳳嘴角含笑，手指鬆開寧缺的鐵劍，一摸唇上的鬍鬚，緩緩笑道。

  「可！」

  寧缺收劍入鞘。

  .......

  次日黃昏。

  夕陽西下，僅剩的餘暉從窗外照進來。

  陸小鳳已經讓老闆娘回去了，他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氣將肚子上的酒杯吸到自己的嘴上，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而在他不遠處，寧缺一手抓著劍柄，一手也在不停舉杯暢飲。

  就在這時。

  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不是外面有人在敲門，而是敲門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了屋內。

  他也不是用手敲門的，因為他沒有手。

  寧缺的目光從地上的影子延伸到那人的臉上，只見這張臉左邊已經被人削去一半，傷口現在已經乾癟收縮，把他的鼻子喝眼睛都歪歪斜斜地扯了過來。

  不是一個鼻子，而是半個。

  也不是一雙眼睛，是一隻。

  他的右眼只剩下一個又黑又深的洞，額角上被人用刀鋒刻了一個碩大的十字。

  一雙手也被齊腕斬斷，現在他的手上裝著一個寒光閃閃的鐵鉤，另一隻手上鑲了一個大鐵球。

  看到他，寧缺仿佛看到那位勾魂手。

  「柳余恨！」

  這聲音是陸小鳳發出來的。

  他知道寧缺是一個江湖菜鳥，並不認識這些成名已久的人物。

  「沒有想到陸大俠竟然認得我，倒是榮幸之至。」

  他說話的時候，從咽喉之中發出笑聲，仿佛小刀在玻璃上划過一般刺耳。

  「多情自古空餘恨？」

  寧缺歪著腦袋看了一眼柳余恨，又看了一眼陸小鳳，話鋒一轉道：

  「陸小雞，果然跟你做朋友不是什麼好事！」

  柳余恨聽到寧缺的話，這才抬首看了他一眼，緊接著他的目光看向寧缺手中的鐵劍，眼神猛地一縮。

  這是一柄什麼樣的鐵劍？

  僅僅只是一根鐵片，它的尾部用兩根木片裹住，做了一個劍柄。

  江湖上，能用這種劍的人，不是菜鳥，就是高手。

  而對方絕不是菜鳥。

  因為他能在對方的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殺氣。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又一道敲門聲響起。

  不過這一次，敲門的人在外滿。

  但那人直接走了進來，沒有開門就走了進來。

  寧缺的眼神一眯，死死地盯著這個人，因為在他的眼中，這人既沒有撞門而入，也沒有用腳，用手去觸碰木門，他就那樣隨隨便便地朝前走著。

  而那扇門就突然之間粉碎開來，化作木屑紛飛。

  「好強的內勁！」

  寧缺心中暗道一聲。

  木屑之中，寧缺也終於看清這人的面貌，他看起來文質彬彬，很斯文，很秀氣，仿佛一個文弱書生，一掌白淨的臉上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掛著笑容。

  讓寧缺懷疑這人是不是除了笑不會有其他的表情。

  「蕭秋雨！」

  這一次，寧缺認出了眼前整個人。

  因為他的師父當初跟他講過江湖上的劍客，而斷腸劍客蕭秋雨就是其中之一。

  「哦？沒有想到你既然認得我？」

  蕭秋雨眼神之中帶著一絲驚訝，身為劍客，他同樣能感受到寧缺身上那股獨屬於劍客的氣息。

  冰冷，無情！

  這種氣息，他只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過，那就是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

  一陣清風拂過，一道身影已經出現在窗口。

  這人看了一眼寧缺，又看了一眼事不關己的陸小鳳，快速竄到已經破碎的門前敲了敲，又從窗口跳了進來。

  這人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怪人千里獨行獨孤方。

  他們來找陸小鳳，自然打聽清楚陸小鳳的喜好。

  可此時的陸小鳳也當做什麼也沒有看見，更奇怪的是，這三人也沒有在意陸小鳳的存在。

  「聽說你一直在求死?」

  寂靜無聲的房間裡，突然響起寧缺的話。

  他的話一出，柳余恨三人頓時眼神一肅，只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寧缺的劍已經划過夜空。

  劍光凌冽，無聲無息。

  在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他的劍已經洞穿了柳余恨的咽喉。

  正是奪命十三劍中的一式，劍出封喉。

  「嗬...嗬...嗬...我終於死了！」

  他的話仿佛漏風的破布袋發出來的聲音，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解脫的神情。

  畢竟堂堂玉面郎君柳余恨在他心中早已經死了。

  哀莫大於心死。

  「謝...謝！」

  柳余恨的解脫的聲音迴蕩在房間之中。

  而獨孤方與蕭秋雨二人更是戒備地看著寧缺。

  此時，他們二人再也不敢小看眼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