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弄璋之喜

2024-08-27 20:09:25 作者: 陰山雲鸞

  從乾邇莊回來的路上,湛星瀾咬牙切齒。

  她原本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新娘失蹤案之後,敖瑾也下落不明。

  為何柯善琮能喝到西域貢酒神女醉。

  為何那些新娘失蹤案之後全京城戒嚴,秋楚言還會中招被擄走。

  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

  

  柯敬豐就是那些黑袍人的接頭人。

  而那些黑袍人正是慈昌國派來的細作。

  湛星瀾的心臟突突猛跳,她萬萬沒想到柯敬豐是比岳琳琅和傅霆軒更狠的角色。

  偌大的含元殿只有傅玄麟一人靜坐龍椅之上。

  他年紀不大,但慵懶卻不失穩重的氣質就好像一位飽經風霜,閱歷深厚的君主。

  「太子妃娘娘駕到!」

  門外一聲高呼,他立馬抬起了頭。

  殿門開啟,湛星瀾披著一件暗花碧藍狐裘走了進來。

  「玄麟。」

  傅玄麟放下了手中朱紅色的紫毫,趕忙起身迎了上去。

  「瀾兒,外頭冷,你怎的跑過來了?」

  湛星瀾拉住了傅玄麟為她解外袍的手,鄭重其事道:

  「玄麟,我知道是誰謀劃了新娘失蹤案!」

  半個時辰後,含元殿內暖爐燒得依舊很旺。

  而傅玄麟心裡的怒火比那暖爐燒得還要旺。

  「簡直是混帳!枉他還是文官之首,百官表率,竟然與慈昌國勾結,擄我夙寒良家女子供奸人享樂!」

  「柯敬豐人面獸心,通敵叛國,實非忠良之人。夫君日後務必小心他,莫要中了他的暗算。」

  湛星瀾嘆了口氣。

  她知道,單憑敖瑾的一句話,根本無法定柯敬豐的罪。

  況且柯敬豐在朝為官數十載,縱然沒了靠山,也還有這麼多年累下的人脈關係。

  想除掉他,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瀾兒放心,為夫會小心的。」

  傅玄麟說罷,門外黃門便輕輕叩門道:「太子殿下,您要的東西送來了。」

  「拿進來吧!」

  黃門推門而入,手裡拿著一摞公文。

  「放案上,退下吧。」

  「是,太子殿下。」

  黃門將公文規規整整的放在了龍案上,而後便躬身退下。

  湛星瀾望著那像小山丘似的奏摺龍案,頓時滿臉心疼的摸了摸傅玄麟的臉頰。

  「夫君真是辛苦了,居然有這麼多的東西要看。」

  「奏摺就快批完了,倒也不是算辛苦。只是鴻臚寺卿甄蕘上奏說,復驗慈昌國送來的貢品時,發現珠寶玉器品質較差,與中秋夜宴之後查驗的品質天差地別。」

  「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是讓人掉了包?」

  「為夫也曾這般猜想過,可所有來朝之國的貢品都在國庫中保存,若說所有貢品復驗品質都差倒也罷了,但只有慈昌國的貢品如此。所以,為夫便讓甄蕘遞上了歷年貢品的復驗公文,想看看能否從中找到答案。」

  「難怪有那麼一厚摞。」

  「好啦,時辰不早了,為夫要埋頭苦幹了。」

  傅玄麟拿起暗紋碧藍狐裘披在了湛星瀾的肩上。

  湛星瀾趕忙一個閃身躲開了,「夫君今夜又不回王府啊?」

  傅玄麟拿著狐裘的動作停在了半空中,他回頭看看那聳高的文書,無奈道:

  「怕是回不去了。」

  「夫君都五日不曾回王府了,瀾兒一個人睡害怕。不如,今夜瀾兒在這兒打個地鋪,怎麼樣?」

  湛星瀾抬起圓圓的眼睛,靈動的眸子好似會說話一樣。

  「瀾兒為厲清塵刮腐肉,縫四肢都不曾害怕,獨自一人睡倒害怕了。」

  傅玄麟無情的拆穿了湛星瀾的謊言。

  「你呀,是愛玩樂的性子,焉能在這枯燥之地安安穩穩的呆坐一夜。便是你樂意,為夫也捨不得你這樣拘束。聽話,回王府去吧。」

  傅玄麟雙手提著狐裘的領子,將湛星瀾攏在了懷裡。

  懷中的嬌人兒噘著嘴,一把摟住了傅玄麟的腰。

  「那我明日再來看望夫君。」

  「好。」

  傅玄麟溫柔系好了狐裘上的繩子,隨即垂首落下一吻。

  門外的黃門好生伺候著湛星瀾坐上了宮中的車輦。

  「奴婢恭送太子妃娘娘。」

  湛星瀾聽著黃門恭敬的聲音,緩緩放下了帘子。

  沒了含元殿的光亮,車輦周遭也漸漸暗了下來。

  湛星瀾抬起玉手抹了一把額頭,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她親手將傅玄麟一步一步推上了太子之位,手握監國大權。

  多少雙眼睛盯著,只要他行差踏錯半步,都會惹來旁人的腹誹。

  現在的傅玄麟似乎比從前那個透明小王爺過得還要艱難。

  湛星瀾口吐蘭氣,一縷白霧消散在空中。

  翌日——

  湛星瀾起了個大早。

  她正準備入宮瞧瞧傅玄麟,卻見竹歡火急火燎的走了過來。

  「太子妃娘娘,明國公府來報,葉娘子要生了!」

  「算算日子是該到了,快,帶上我的藥箱,我們回家!」

  半個時辰後,賦陽居內傳來了痛苦的呻吟,門外等著的人也焦急不已。

  湛南璟站在門口不停的想往屋裡張望,更恨不能衝進去替葉韞玉受罪。

  而湛墨北雙手合十,左拜拜右拜拜,嘴裡還念叨著:「諸方神明,保佑大嫂生產順利,平平安安。」

  這兩個人緊張兮兮的,臉上的擔憂溢於言表。

  相較之下,湛伯峰就要穩重得多,全程坐在亭子裡,一言不發的握拳垂首。

  湛星瀾一進院子,便瞧見了三個男人擔憂的模樣。

  還是湛伯峰先瞧見了她。

  「瀾兒,你回來了。來,上父親這兒來。」

  湛星瀾乖巧的應了一聲,舉步上前,在湛伯峰對面落座。

  「父親。」

  湛伯峰目光下至,看見了湛星瀾斜跨著的藥箱。

  「瀾兒這是擔心你大嫂。」

  「女子生產猶如在鬼門關走一遭,女兒雖比不得婦科聖手和穩婆,但緊要關頭可保住大嫂一命。」

  「嗯,」湛伯峰滄桑的眸子多了幾分哀愁,「母子平安自然是最好,若有萬一,務必保住韞玉的性命,別讓她像你阿娘一樣……」

  湛星瀾瞬間醍醐灌頂。

  她的亡母唐安歌便是因產後身子孱弱而亡。

  難怪這三個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會這般小心謹慎了。

  湛星瀾那隻緊緊捏著藥箱的手發白髮青。

  她鄭重道:「父親放心,只要有瀾兒在,斷不會讓身邊的女子像阿娘一般因生產而亡。」

  三個時辰過去了,裡面的叫喊聲斷斷續續,光是聽著都感覺疼得要死。

  一盆一盆的血水帶著濃烈的血腥氣被端了出來。

  湛南璟見狀都急瘋了,他到現在都記得當年唐安歌生湛星瀾的時候,也是這樣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

  然後沒過多久,唐安歌便仙逝了。

  未時四刻,日頭正烈。

  整整半日,父子四人都死死地守在門外寸步不離,他們不能替葉韞玉生產,只能在這兒祈禱著葉韞玉和她腹中孩兒平安無事。

  倏然,嘹亮的啼哭聲響徹天地,葉韞玉的叫聲也戛然而止。

  父子四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屋子。

  少頃,穩婆帶著半身血跡滿臉笑意的推門而出,反手關緊了屋門。

  「恭喜湛大郎君,是位小郎君。」

  湛南璟急忙問道:「韞玉呢?她如何了?」

  「湛大郎君放心,葉娘子平安無事。」

  湛南璟懸著的一口氣送了下來,「那就好,那就好……你方才說生了個什麼?」

  湛南璟聽到葉韞玉無事,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出世的兒子。

  湛墨北無奈道:「大哥,穩婆說大嫂生的是個兒子。」

  「哦,兒子好,兒子好……」湛南璟激動又後怕的點點頭,「我先進去看看韞玉。」

  湛墨北瞧著手足無措,語無倫次的湛南璟,挑眉調侃道:「大哥眼裡還真是只有大嫂,連自個兒的親兒子都不稀罕。」

  「大哥用情至深,兒子怎麼能比得他的摯愛呢。」

  湛星瀾笑著說道。

  她回頭看了一眼湛伯峰,隱約看到湛伯峰布滿溝壑的臉上有淚水划過的痕跡。

  當天下午,父子四人瞧了瞧葉韞玉和那剛剛出生的孩子。

  湛星瀾將軟軟嫩嫩的嬰兒抱在懷中,小心翼翼又僵硬無比。

  「瀾兒,你抱的是孩子又不玉璽,哪用得著這么小心翼翼啊。說到底你也是個小娘子,怎的還不如我和大哥這兩個大老粗抱得好啊。」

  湛墨北無情的嘲笑湛星瀾。

  可還沒嘚瑟幾句,很快便被湛伯峰狠狠敲了一下腦袋。

  「小兔崽子,誰許你這樣嘲笑妹妹了!你和南璟會抱孩子,那是因為你們阿娘過世的早,為父又在外行兵,所以照料瀾兒的事便是你們兄弟二人操著心。會抱孩子,那不是很正常嘛!」

  湛墨北摸摸腦袋,悻悻閉了嘴。

  湛伯峰教訓完湛墨北便對湛星瀾旁敲側擊道:「瀾兒,不過該說不說的,你與太子殿下也成婚許久了,這肚子也該有動靜了吧。」

  湛星瀾吞了吞口水,趕忙將懷中的嬰兒放回了葉韞玉的身邊。

  「懷孕也要看天時地利人和,許是時候未到吧。」

  「嗯……」

  湛星瀾瞄了一眼鄭重點頭的湛伯峰,心裡鬆了一口氣。

  她和傅玄麟成婚許久是不假,可他們是小半年前才圓的房啊。

  幸好這一頁算是掀過去了。

  「哦對了,大哥大嫂,你們可想好小侄兒叫什麼了嗎?」

  葉韞玉輕撫著嬰兒粉嘟嘟的小臉兒,搖搖頭,「還未。」

  湛南璟思索道:「敬之敬之,天維顯思。莫不就叫湛敬之,如何?」

  「敬之……」湛星瀾重複了幾句,笑著俯身輕點了一下嬰兒的鼻尖,「日後我們敬之定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夜色漸深,湛星瀾離開了明國公府。

  「太子妃娘娘,我們可是回王府嗎?」

  「不,先去一趟萬金玉,我要為敬之打造一支與眾不同的長命鎖。」

  馬車咯噠咯噠駛向萬金玉。

  這個時候,萬金玉已沒什麼客人了。

  小廝瞧見翎王府的馬車,一張倦怠的臉立馬笑盈盈的。

  「小的參見太子妃娘娘。」

  「免禮,你家老闆娘可在?」

  「在,您請上雲鸞雅間,小的這就去請老闆娘。」

  「有勞。」

  湛星瀾款步上樓,正要推開雲鸞雅間的門,卻聽見屋頂上一陣瓦片鬆動的聲音。

  屋頂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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