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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席憐兒血染東宮

2024-08-27 20:07:46 作者: 陰山雲鸞

  承恩殿——

  席憐兒一身太子妃冕服坐於妝檯前。

  她望著鏡中妝容精緻的臉龐,拿起了妝奩前那隻與傅霆軒定情的手帕。

  「席側妃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私制太子妃冕服。」

  席憐兒瞥了一眼鏡中趾高氣昂的身影,慢慢將身子轉了過來。

  「太子妃娘娘大駕光臨,妾有失遠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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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行禮,為何不起身?」

  「妾是個將死之人,太子妃娘娘還在乎這最後一次嗎?」

  柯婉寧得意一笑,「就算是最後一次,我也是正妃,而你不過是個區區側妃。」

  席憐兒捻著手帕尖兒掩嘴笑了笑。

  「如今皇后大勢已去,你這太子妃怕是坐不了多久了。」

  「我懷有皇孫,陛下又豈會輕易廢太子?」

  柯婉寧撫摸著小腹,一臉驕傲。

  席憐兒目光下移,望著她的小腹說道:

  「說起來,我們三人之中,還是你的福氣最好。」

  「哼,這是自然。」

  「何芙嫣與太子殿下自幼青梅竹馬,而我與太子殿下則相識於微時,只有你是半路出現的,可你卻能一舉坐上太子妃的位子,如今更是先於我和何芙嫣懷上了皇孫。你的命未免太好了。」

  「要怪就怪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你收買了香草,讓她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你以為我毫無察覺嗎?席憐兒,你有今天是你咎由自取。往後,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太子殿下的。」

  柯婉寧狂妄的臉上突然多了幾分陰狠的算計。

  席憐兒笑著搖搖頭,「我相信,終有一日,你會比我死得更慘。」

  「你敢咒我!」

  「從你效仿湛星瀾的那一刻開始,你就該明白,無論你如何像她,你都不是她。霆軒哥哥不過是在你這裡找到了些許她的影子罷了,他根本就不愛你。況且,而今是湛星瀾害的皇后被廢甚至賜死,你覺得霆軒哥哥還會想看見一個與她極為相似的女人嗎?」

  柯婉寧臉色一僵,頓時想起了剛才傅霆軒撂下筷子走人的畫面。

  席憐兒緩緩起身,上前伸手摸了摸柯婉寧的小腹。

  柯婉寧被嚇得趕忙拍開了她的手。

  「你做什麼!」

  席憐兒被打了一下,也不惱,只是輕輕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柯婉寧,我想求你件事。」

  「什麼事?」

  「別讓太子殿下來見我的屍首。」

  「為何?」

  席憐兒清澈如池的眸子不知何時染上了一抹哀愁。

  「我不想他見到我死了的模樣,你也不想他跪在我的屍體前哭得泣不成聲吧。」

  「這是當然。好,我答應你了。」

  「多謝。」

  席憐兒給柯婉寧行了個禮,便緩緩轉過了身去,朝殿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

  「去我該去的地方……」

  柯婉寧皺了皺眉,「失心瘋。」

  席憐兒穿著仿製的太子妃冕服,步履端莊的走出了寢殿的大門。

  路過香草時,席憐兒低語道:「香草,鄒晗早已娶妻,你忘了他吧。」

  香草如五雷轟頂,問道:「可那些書信……」

  「是我偽造的。天下男人大多負心薄倖,不會只專情於一個女子。香草,我醒了,你也該醒了。」

  說罷,席憐兒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承恩殿。

  她走上了東宮的圍牆,張開雙臂,冕服寬大的長袖迎風飄揚著。

  寇淮和捧著毒酒的小黃門趕了過來,正好瞧見站在圍牆上閉眼沐浴陽光的席憐兒。

  「哎呦,席側妃,您怎麼上那兒去了?」

  席憐兒睜開了眸子,笑著說道:「寇公公,你來了。」

  「席側妃,老奴知道您不願赴死,可大勢所趨,您別為難老奴啊。」

  「寇公公誤會了,憐兒自知先前給廢后下毒犯了謀害當朝皇后的罪,而今又提供毒藥協助廢后陷害翎王殿下與翎王妃,更是廢后的從犯。父皇要憐兒死,憐兒又豈敢不從?只不過,憐兒想再好好看一眼皇城的繁華罷了。」

  正巧這時,柯婉寧也趕了過來。

  她總覺得席憐兒不太對勁,所以便想跟上來看看。

  沒想到席憐兒會爬上圍牆。

  「老奴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聞得寇淮見禮,席憐兒扭頭看到了柯婉寧。

  「太子妃娘娘,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話畢,她扭回了頭。

  抬眼是刺目的陽光和萬里大好河山,低頭是兩丈余高的城門和即將灌入她喉中的毒酒。

  她笑了笑,笑得比初識傅霆軒的時候還要純粹。

  「霆軒哥哥,憐兒來嫁你做太子妃了……」

  話畢,席憐兒張開雙臂,身子前傾。

  「啊!」

  嗵——

  隨著柯婉寧一聲尖叫,席憐兒頭部著地,當場斃命。

  柯婉寧親眼看著那一抹紅綠相間的身影從圍牆上摔了下去,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那一方針腳粗糙的鴛鴦戲水圖手帕也隨風飄落。

  風一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席憐兒的身邊。

  鮮血很快染紅了手帕上的一對鴛鴦,那方血紅,就像她年少時自以為純真的愛情一樣,永遠隨她去了……

  長安殿——

  白溶月身著一襲鵝黃色廣袖牡丹裙從內殿走了出來。

  髮髻間素麗的白玉步搖一步一搖,襯得白溶月愈發端莊秀麗。

  傅玄麟和湛星瀾見狀,立馬起身行了個禮。

  「兒,兒媳,給母妃請安。」

  白溶月笑得慈祥,連忙上前扶起了二人。

  「快些起來。」

  「昨夜匆忙,兒未能好好向母妃問安,請母妃再受麟兒一拜。」

  傅玄麟墨眸蒙了一層水霧,撲通跪下來的時候,眼淚也隨之滴落了下來。

  整整十三年了,母子二人終於得以相見。

  白溶月霎時間微紅了眼睛,萬般思緒也瞬間湧上心頭。

  她看著如今長得氣宇軒昂的傅玄麟,想起了傅玄麟八歲時離開她的樣子,喉間就像是被堵了一萬斤棉花似的。

  所有哽咽之語在這一刻全都化為了淚水。

  母子二人相擁而泣。

  就連一旁的湛星瀾也忍不住落了淚。

  相隔十三年的重逢,即便沒有過多的話語也足以令人動容。

  三人哭了良久,白溶月鬆開了傅玄麟。

  她的手輕撫著傅玄麟的臉頰,淚眼婆娑的說道:

  「麟兒,母妃終於見到你了。」

  湛星瀾抹了一把眼淚,上前親昵的挽住了兩人的手。

  「母妃,夫君,你們好不容易得以重聚,總一直哭做什麼?瀾兒吩咐人做了母妃和夫君愛吃的菜餚,我們坐下邊吃邊聊可好。」

  「瀾兒說得對,我們母子今日重聚是喜事,該多笑笑才是。來,麟兒,瀾兒,我們坐。」

  白溶月拿帕子抹了一把眼淚,笑著拉著兩人坐了下來。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幾乎都是清淡口味的。

  這母子倆的口味還是極為相似的。

  湛星瀾準備了這麼一大桌,也算是促進他們兩人對彼此的認識了。

  「瀾兒,母妃敬你一杯。」

  「該是瀾兒敬母妃才是。」

  白溶月握住了湛星瀾欲將舉起酒杯的手。

  「我與麟兒能夠重逢,多虧了你。麟兒命途坎坷,幸好遇見了你這麼個福星。這一杯,理應母妃敬你。」

  說罷,白溶月仰頭飲盡了杯中之物。

  湛星瀾見狀也準備跟上。

  然而她正要端起酒杯,卻被傅玄麟接了過去。

  「瀾兒不勝酒力,兒代她飲盡此杯。」

  傅玄麟仰頭一口飲盡,還不等湛星瀾聞著酒香,那被醇香之物便順著滾動的喉結進入了他的腹中。

  白溶月看著這小兩口,忍俊不禁道:

  「還以為瀾兒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皮猴子呢,原來瀾兒也有被拿捏的時候。麟兒,你可得多讓著瀾兒些。」

  「母妃莫要被她這乖順的模樣欺騙了,」傅玄麟玩味的看向湛星瀾,「改日母妃見過瀾兒飲酒之後的模樣,便知道兒為何不許她飲酒了。」

  湛星瀾小嘴一撅,嘟囔道:「酒品即人品,我人品可好了。」

  「好好好,我的瀾兒人品天下第一好。」

  傅玄麟寵溺的揉了揉湛星瀾柔軟的髮絲。

  白溶月看著兩人打情罵俏,一臉慈愛的笑著。

  「若是安歌還在,看到你們這般幸福甜蜜,一定很高興。」

  「阿娘雖然不在了,可瀾兒如今有了母妃呀。母妃與阿娘情同姐妹,瀾兒自是將母妃當做阿娘一樣來愛重的。」

  「我能有你和麟兒一雙兒女,真是天大的好福氣。」

  白溶月俏麗的容顏笑出了幾條細微的皺紋,但卻為她更平添了幾分韻味。

  傅玄麟故作生氣道:「那可不行,瀾兒若是母妃的女兒,那兒豈非成了瀾兒的兄長?便是母妃和瀾兒答應,兒也決計不答應。」

  白溶月和湛星瀾一聽這話,雙雙笑開了花。

  這一頓飯,是白溶月自入宮後用過的最開心的一頓早膳了。

  她從未想過有生之年還能享受天倫之樂。

  吃過飯後,三人便一同閒逛到了御花園。

  冬日將至,御花園已不見了半分生機。

  可在此刻白溶月的眼裡,處處都是春暖花開。

  傅玄麟和湛星瀾一邊一個跟在白溶月的身邊,心莫名的寧靜祥和,就連腳下的路都好似悠長了些。

  然而,就在三人談笑風生之際,迎面走來了一個人,打破了這份祥和。

  「陛下金安。」

  三人齊聲行禮道。

  「平身吧。沒想到溶……純貴妃與麟兒和星瀾丫頭也在此處閒逛,真是好巧。」

  靖帝素日威嚴凜凜,今天卻有些難得的忸捏。

  但凡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在假裝偶遇。

  面對這種拙劣的演技,白溶月那張俏麗的臉毫無波瀾。

  她淡然道:「陛下先逛著,妾與孩兒們便先行告退了。」

  傅玄麟和湛星瀾面面相覷,也一同行了個禮。

  靖帝想攔著白溶月離開的步伐,可是話到嘴邊,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只能眼看著白溶月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然後離他越來越遠。

  「陛下,廢后岳氏說想見見您。」

  靖帝滿眼愧疚的雙目在聽到岳琳琅的瞬間立馬變得冷漠起來。

  「朕與她沒什麼好見的,待將她所犯之罪一一列清後便是她的死期了,讓她好好在冷宮裡待著吧。」

  「是。另外,太子殿下方才去了紫宸殿求見陛下,似乎是想為廢后岳氏求情。」

  「派人給太子傳話,廢后賓天之前朕是不會見他的。」

  靖帝背著手繼續往前走,一張臉愁雲密布,看上去苦惱萬分。

  寇淮見狀試探問道:「陛下可是有心事?」

  「朕對純貴妃心有歉疚,總想著補償她些什麼,可她似乎還記恨朕,連一句話也不願與朕多說。」

  「純貴妃蒙受不白之冤這麼多年,難免心中有氣。不過依老奴觀察,純貴妃似乎很喜歡翎王妃娘娘。翎王妃娘娘又一向靈慧,想必能為陛下出謀劃策呢。」

  靖帝突然眼前一亮,「言之有理。寇淮,待翎王和翎王妃出宮之時,給朕半路截住翎王妃。」

  「老奴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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