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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荷花宴引發的「慘劇」

2024-08-27 19:59:19 作者: 陰山雲鸞

  秋楚言的笑意頓住,然後迅速地抽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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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花似玉的臉頰上升起了兩朵紅暈,襯得她白潤可愛。

  傅凜緒拿著帕子,竟不自覺的看呆了。

  「秋娘子,這是何意?」

  秋楚言抬起一雙圓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殿下的臉上。」

  傅凜緒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用帕子擦拭起了臉頰。

  「多謝秋娘子。」

  浸濕的帕子擦在臉上,涼絲絲的還有股淡淡的芙蓉花香。

  過了一會兒,傅凜緒總算是擦乾淨了。

  但那帕子也總算是不能看了。

  傅凜緒將帕子放在了懷中,對秋楚言說道:「這帕子髒了,待本王洗淨再還給秋娘子。」

  秋楚言點點頭,「菜要涼了,殿下快請用吧。」

  菜餚升騰著裊裊熱氣,每一道菜都噴香可口。

  傅凜緒大快朵頤,忍不住稱讚道:「秋娘子的手藝堪稱一絕,本王第一次吃到秋娘子做的飯菜便驚艷了。」

  秋楚言聽到傅凜緒的誇讚,心裡自是高興的,可她卻始終有些自卑。

  「殿下謬讚,不過是些家常菜罷了。殿下不嫌棄粗陋便好。」

  「粟米青菜皆是天恩,更何況秋娘子一雙妙手將這些食材做得如此可口,怎會粗陋?」

  傅凜緒說著便又夾起了一筷子才放入了口中。

  「在本王心中,山珍海味遠不如家常便菜。」

  「可殿下乃天之驕子,註定是山珍海味更加合胃口,家常便菜也不過是偶爾調劑,嘗個新鮮罷了。」

  傅凜緒笑了笑,放下了筷子。

  「本王素來就是那山珍海味中的家常便菜。」

  秋楚言歪頭疑惑道:「哦?此話何解?」

  「本王既不是皇長子,也不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亦不是母妃心中完美的皇兒人選,更不是父皇最喜愛的小兒子。所以本王便是這山珍海味中的一道家常便菜,雖不起眼,但偶爾也能被想起。」

  傅凜緒見事通透,卻生性不愛爭搶,這註定他在皇子中顯得不那麼重要。

  雖然傅凜緒語氣輕鬆,可秋楚言天生的共情力卻讓她感覺到傅凜緒藏著心事。

  「臣女以為,無論是什麼菜餚,總會有人欣賞它的美味,所以也不必介懷是山珍海味,還是家常便菜。」

  秋楚言說話柔柔的,可她卻能給傅凜緒一種無形的力量。

  他笑了笑,「秋娘子總是能讓本王看到這世間最良善的一面。」

  傅凜緒想起她經歷的種種磨難,又見她眼中滿目的光芒,突然十分心疼她。

  自己依然是傷痕累累,卻還在為別人療傷。

  他自顧自的想著,若這世間真有仙女下凡,那秋楚言必定是墜落人間的仙子。

  這頓飯,是他們同住以來聊得最深,最快樂的一次。

  夜晚,傅凜緒將那方帕子細心的清洗乾淨,晾在了桌案上。

  帕子一旁,是一副美人畫作。

  而畫上的正是除夜那日星火燦爛下的秋楚言。

  即便他見過她受辱破碎的樣子,卻還是只記得她最美麗耀眼的時刻。

  傅凜緒拿起畫卷,將它小心翼翼的卷好,放進了瓷瓶之中。

  翌日清晨,傅凜緒起身便準備拿著那手帕還給秋楚言。

  可他無論怎麼敲門,東廂房內一直靜悄悄的。

  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感浮現在傅凜緒的心頭。

  他猛地踹開房門,卻發現房內空無一人。

  「不好。」

  傅凜緒攥緊了帕子,瘋了一樣的開始四處找秋楚言。

  難道是袁明哲去而復返,半夜擄走了秋楚言?

  傅凜緒不敢繼續往下想,他恨自己不該睡得那麼沉,不然就不會聽不到對面廂房的動靜。

  這一刻,他害怕了。

  他好怕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就在他遍尋無果,幾近崩潰的時候,花園的池塘中傳來了一陣尖叫聲。

  「啊!」

  傅凜緒聽得出來,這是秋楚言的聲音。

  他像是抓住了一株懸崖便的稻草,趕忙拔腿朝花園跑去。

  池塘里的荷花與蓮葉將池水完全遮住,裡面的求救聲卻清晰可聞。

  傅凜緒看到了岸邊的一雙白色絹花的鞋子,立馬就認出那是秋楚言的。

  他想都沒多想,一躍跳下了池塘。

  這池塘的水較深,再加上荷花蓮葉繁茂叢生,傅凜緒只能循著逐漸微弱的呼救聲找去。

  「殿下,救......救命!」

  秋楚言不會水,她只能伸長了手臂,露出半截腦袋,在水裡撲棱著身子用盡全力呼救。

  終於,傅凜緒在荷花深處看到了秋楚言露在水面上潔白如藕的手臂。

  「楚言,我來救你了。」

  傅凜緒奮力向秋楚言游去,可那錯縱的花莖與綠葉阻礙著他的速度。

  眼看著秋楚言的手臂漸漸下沉,傅凜緒心急如焚。

  危在旦夕之際,傅凜緒抓住了她的手臂。

  半晌後,傅凜緒終於拖著秋楚言從那迷宮似的池塘里遊了出來。

  空曠的青石板上,秋楚言臉色蒼白,渾身癱軟。

  傅凜緒看著昏迷不醒的秋楚言,也顧不得男女大防,當即雙手疊交在她兩乳之間的位置按壓下去。

  他通紅了雙眼,一邊按壓一邊說道:「楚言,你千萬不能有事,快醒醒啊!」

  見秋楚言還不醒來,傅凜緒想都沒想,捏住了秋楚言的鼻子便吻住她的粉唇為她渡氣。

  冰涼柔軟的雙唇相交,秋楚言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睜眼看著近在眼前的傅凜緒,嘴唇感受到他的顫抖和用力。

  她一把推在了傅凜緒的胸膛。

  而傅凜緒也在一瞬間離開了她的粉唇。

  「楚言,你醒了。」

  傅凜緒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他一把抱住了剛坐起身的秋楚言,雙臂禁錮,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楚言,我差點以為我把你弄丟了。」

  傅凜緒的語氣里滿是委屈,像極了跟夫君抱怨的小娘子。

  秋楚言還有些發懵,但她知道傅凜緒是真的被嚇著了。

  她抱歉地說道:「殿下,對不起。我只是想來為你摘些荷花,做一道荷花宴,不曾想乘的小木舟會突然掀翻。」

  傅凜緒鬆開了秋楚言,抓著她的肩膀,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你進池塘,是為了給我做荷花宴?」

  秋楚言呆呆的點點頭,「嗯。」

  傅凜緒錯愕了一下,然後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起來,「傻丫頭,往後不許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即便是為了我,也不可以危及自己的安危,知道嗎?」

  秋楚言應聲乖巧的點了點頭。

  「地上涼,我去給你拿鞋子過來。」

  傅凜緒起身便去岸邊拿那雙白色絹花的鞋子。

  而秋楚言坐在青石板上,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剛才被傅凜緒親過的嘴唇。

  正巧傅凜緒走了過來,將鞋子放在了她的腳邊。

  秋楚言抬眼問道:「殿下,剛剛......對我......」

  傅凜緒看著她純真的雙眸,心裡頓時升起了一絲罪惡感。

  他急忙道:「我並非有意輕薄你,只是事出緊急。」

  「殿下不必慌張,臣女都明白的。」

  秋楚言打斷了他,朝他回了一個溫柔的笑。

  可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難過了起來。

  「可是我的荷花,全都沒了。」

  傅凜緒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扭頭看著滿池的碧綠粉白。

  「我去摘。」

  他說完便轉身朝池塘走去。

  只聽得「撲通」一聲!

  傅凜緒一躍跳入了水中。

  「殿下!」

  秋楚言嚇了一跳。

  可當她起身赤腳踩在青石板上向池塘看去時,傅凜緒正摘下了一朵盛放的荷花。

  橙黃的陽光灑在池水上泛起漣漣金線。

  傅凜緒向秋楚言揮舞著手中的荷花,笑容燦爛而率真。

  過了一會兒,傅凜緒采夠了足夠的荷花,向岸邊游來。

  秋楚言接過了一捧荷花,便自然地朝他伸出手去。

  他的大腦愣了一下,手卻沒有半分遲疑的搭在了秋楚言的手上。

  傅凜緒濕漉漉的爬了上來,冰涼的手觸摸著秋楚言溫暖的小手,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等他上來,兩人的手才鬆開。

  秋楚言不好意思的說道:「臣女又麻煩殿下了。」

  傅凜緒抱起了地上的一束荷花捧在胸前,「本王並不覺得麻煩,可秋娘子若一直如此生疏客氣,本王只怕往後也不敢再勞煩秋娘子下廚了。

  「本王心裡已經將秋娘子視作知己,可秋娘子卻總是對本王客客氣氣,難道秋娘子與翎王妃相處時也這般拘謹小心嗎?」

  秋楚言抿了抿嘴,「臣女......」

  傅凜緒明顯感覺到她似乎顧慮著什麼,於是便笑了笑。

  「秋娘子不是說要給本王做荷花宴嗎?走吧,本王給秋娘子打下手。」

  秋楚言抬頭對上了傅凜緒溫和的笑容,心底一閃而過的陰霾也隨之散去。

  「好啊。」

  兩人在陽光下渾身濕漉漉的並肩而行,一簇荷花嬌艷欲滴,隨著傅凜緒的腳步而微微顫動。

  水珠啪嗒啪嗒的掉在身上,兩人卻有說有笑,絲毫不在意。

  入夜之後,傅凜緒坐在窗下,看著墩在榻上的小方桌上放置著一盤金黃酥脆的荷花酥。

  他嘴角微揚,腦海中閃過的全都是秋楚言的樣子。

  不知不覺中,他似乎已經陷進去了。

  可他又突然想起了今日秋楚言那心事重重的樣子。

  看來袁明哲對她的傷害,仍然是她心裡最難跨過的一道坎。

  他望著荷花酥的花心,思緒逐漸飄回了他將秋楚言從馬車上救回來的那日。

  傅凜緒將秋楚言送到翎王府後便與傅玄麟在花廳喝茶。

  這兄弟倆素日來往不多,唯一一次聊得比較多的便是那次傅凜緒故意弄壞了自己的馬車,上了傅玄麟的馬車。

  花廳靜謐寬敞,縹緲的茶香瀰漫在半空中。

  傅玄麟看得出傅凜緒憂心忡忡,便為他斟了一盞茶。

  「五哥似乎很是在意秋家娘子。」

  傅凜緒端起茶甌,騰騰熱氣充盈著鼻腔。

  「秋娘子良善聰慧,是一位頂頂好的娘子。奈何她命途多舛,遇見了袁明哲這麼瘋癲痴狂的人。」

  突然,花廳的門打開了。

  「那袁明哲確實該死。」

  傅玄麟與傅凜緒朝門口看去,只見湛星瀾皺著眉頭走了進來。

  看樣子氣得不輕。

  傅凜緒直接問道:「十一弟妹,秋娘子如何了?」

  湛星瀾坐在了傅玄麟的身邊,唏噓道:「楚言知道自己險些被袁明哲擄走,嚇得不輕,一個勁兒的哭。她尚未出閣,又鬥不過袁家,若將此事公之於眾,只怕無論結果如何,世人大多都會覺得這是她的錯。」

  「她本無辜受害,受了屈辱也不能將那狂徒繩之於法,真是天道不公。」

  傅凜緒想起了秋楚言入天緣寺時給他留下的那封信箋。

  當時他還尚不能真切的理解她所說的天道寧論,世道澆漓是何意,如今卻理解的十分透徹了。

  湛星瀾看得出,傅凜緒是真的在乎秋楚言。

  「楚言如今是不能繼續在天緣寺待著了,若回秋府,袁明哲必定帶著聘禮上門求親。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楚言藏匿到一個隱蔽之處,然後再想個辦法對付袁明哲。」

  傅玄麟思索道:「可京城之大,秋娘子又能藏到哪兒去?況且她一弱女子,要是袁明哲找上門,她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如今太子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讓秋娘子留在翎王府亦是不相宜。」

  傅玄麟的話不無道理,可他接下來說的話,卻驚呆了湛星瀾和傅凜緒。

  「不如,讓秋娘子住到五哥的王府里。」

  「什麼?」湛星瀾扭頭看著他,「王爺,你別是吃醉酒了吧。」

  「十一弟,此事萬萬不可,秋娘子是閨閣娘子,怎能無名無分便入王府居住。旁人若知曉此事,必定會對秋娘子說三道四。」

  傅凜緒一向沉穩,鮮少有如此慌亂緊張的時候。

  而他的慌張無措,全都被傅玄麟看在眼裡。

  他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也是,那不如就先將秋娘子安置在一處僻靜的宅子裡。若五哥得空,便與之同住一宅。如此既可保全你二人的名聲,又可隨時保護秋娘子。」

  傅凜緒明顯一愣,然後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如此不妥。」

  「這是為何?」

  傅玄麟一雙慧眼仿佛能洞察人的內心。

  湛星瀾見傅玄麟反常的在這兒盡出餿主意,立馬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難道傅玄麟心裡在打什麼算盤嗎?

  不過,她突然發現傅玄麟這個餿主意是個不錯的選擇。

  傅凜緒平日裡也沒什麼事情,又是真心待楚言好,他身為王爺自然也不會做出僭越之事。

  若是他們同住一處,倒是不用擔心秋楚言的安危了。

  傅凜緒沉默不語,過了好一陣才開口。

  「秋娘子不願見我。」

  湛星瀾問道:「五哥可知,楚言為何一直不願見你?」

  傅凜緒搖了搖頭。

  「還請十一弟妹指點。」

  「楚言兒時經歷家中變故,所以性子難免自卑了些。而她又在袁明哲欺辱她時被五哥救下,她是擔心五哥一見到她便會想起她曾經難堪的模樣。」

  「原來如此。」

  傅凜緒頓時覺得豁然開朗。

  「楚言實在命苦,若五哥介意男女大防,那我們夫婦便只能再想別的法子了。」

  「我不介意,我只怕她介意。」

  傅凜緒言辭懇切,這便正中了對面的一對狐狼的下懷。

  湛星瀾笑道:「楚言留在翎王府也只會每日躲在房間裡哭泣,倒不如在別處自由自在的散散心。五哥若能時常寬解,想必楚言的心結也便能解開了。」

  又是一陣冗長的深思熟慮。

  傅凜緒鄭重道:「那我便盡全力護她周全,讓她早日走出陰霾魔障。」

  思緒飄回。

  傅凜緒拿起筷子,將那荷花酥放入了口中。

  淡雅清麗的花香瞬間溢滿口腔。

  窗外忽然傳來了淅淅瀝瀝的下雨聲,傅凜緒扭頭看去,晶瑩剔透的玉珠如同珠簾一般密布空中。

  雨滴打落在地上的聲音十分好聽,傅凜緒便閉眼聆聽了一小會兒。

  少頃,雨越下越大,連綿不絕的聲音催眠著他想要入睡。

  於是他起身便準備關上窗子,可他卻無意中瞄到了對面的東廂燈火通明。

  這麼晚了,她也沒睡嗎?

  傅凜緒沒有多想,合上了窗子便準備入睡。

  可他剛躺下,一滴水珠便落在了他的胸口。

  他睜開眼往讓屋頂上瞧。

  只見那木質的屋頂洇出了一片水漬。

  看來這房子年頭長了,有些漏水。

  等等。

  剛才見她的屋子裡還亮著,該不會是東廂也在漏水吧。

  傅凜緒想到這兒,連忙穿好了衣服,找出油紙傘便衝出了房門。

  兩廂之間的距離不算遠,傅凜緒小跑了兩步,地上的水濺弄髒了他的衣角。

  「咚咚咚。」

  「秋娘子,你可睡下了嗎?」

  突然,門打開了。

  秋楚言的肩膀和髮絲已經濕透了。

  她有些窘迫的看著傅凜緒,身上忍不住發顫。

  傅凜緒往屋內看去,那屋子裡簡直像個水簾洞一般,幾乎每隔一米便會有漏水的地方。

  外面下大雨,屋裡下小雨。

  也難怪秋楚言像是淋過雨一樣。

  傅凜緒將油紙傘放進了秋楚言的手裡,對她說道:「今夜你睡西廂房,本王睡這兒。」

  「使不得,殿下千金之軀,怎可睡這兒?」

  秋楚言急了,想把油紙傘還給傅凜緒,可傅凜緒卻怎麼都不肯拿。

  「這宅子統共只有兩間可住的屋子,秋娘子身子嬌弱,如何能在這兒過一夜?」

  「臣女無妨,從前跟著父親在宜州時,住過比這還糟糕的房子,臣女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傅凜緒見她故作堅強,心裡更心疼她了。

  「可如今是在京城,並非宜州。秋娘子若執意住在這兒,那本王便只好與秋娘子一道住在這兒淋雨了。」

  傅凜緒的語氣雖不重,可他的神情卻異常堅定。

  秋楚言看得出他並非開玩笑,於是只好妥協道:「可殿下身份最貴,若是生病了,臣女的罪過便大了。若殿下不介意,便與臣女一起在西廂住一夜。」

  她說著便將油紙傘撐在了傅凜緒的頭上。

  傅凜緒有些錯愕,可他卻十分自然地跟著秋楚言走向了西廂。

  西廂比東廂要好一些。

  可是床榻也已濕透了一大片。

  現在誰都甭想睡了。

  沒有辦法,傅凜緒只得拿出了一床被子鋪在地上。

  兩人就這樣背靠著牆壁,並排尷尬的坐在被子上。

  「秋娘子若困了,便睡會兒吧。」

  傅凜緒說完這話就後悔了,這種情況下,哪兒還能睡得著啊。

  秋楚言咬了一下下嘴唇,低聲道:「臣女不困,倒是害得殿下也不能睡了。」

  「秋娘子莫要自責,這種事情亦非人能所預料的。」

  「殿下屢次救臣女於險境,臣女真不知如何報答殿下。」

  秋楚言垂下眼瞼,雙臂環著雙膝,整個人蜷縮在一起,看上去可愛又可憐。

  傅凜緒頭靠在牆壁上,抬頭看著濕一片干一片的屋頂。

  「本王從小便孤身一人,無所牽掛,直到遇見了你,我才有了些許牽掛。」

  秋楚言扭頭看著傅凜緒,好奇的問道:「殿下有胡婕妤,有兄長,怎會無所牽掛?」

  「母妃雖有兩個兒子,但在她的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傅泓堯一人。」傅凜緒深藏心底的苦衷,終於在此刻宣洩了出來,「秋娘子可知道其實很多動物的母親都會在自己的孩子中選擇更強壯的那一個用心撫育,而羸弱的孩子便會任由他自生自滅。」

  「而我,就是那個被放棄的孩子。」

  秋楚言望著他的側臉,想不到如此溫文爾雅的簡王殿下,內心也有不為人知的苦楚。

  「我自小生在宮中,見慣了后妃的爾虞我詐,深諳人心莫測,所以也從心底里厭惡這種生活。直到除夜那日,我見到一位善良溫柔的女子沖入舞龍隊伍救出了那個孩童。」

  傅凜緒低頭看向了秋楚言。

  「從那時起,我便覺得秋娘子像是墜落人間的仙子。」

  秋楚言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臉頰一紅。

  「殿下謬讚,臣女只是儘自己所能罷了。」

  「秋娘子的善意,出於真心,而非為了達到目的所刻意而為的算計。這在本王看來,是最難能可貴的。」

  秋楚言第一次被人這樣誇讚,心裡自然是十分雀躍的。

  「秋娘子方才不是說不知如何報答本王嗎?正巧本王有一事想請求秋娘子,不知秋娘子是否能答應?」

  「若臣女做得到的,一定答應殿下。」

  傅凜緒目光誠摯道:「我已將秋娘子視作知己,不如往後秋娘子喚我凜緒,我喚秋娘子楚言可好?在鴻洛居,我們以朋友的身份相處,可好?」

  秋楚言一直將他視作王爺,視為與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可傅凜緒這個請求,直截了當的打破了這層壁壘。

  秋楚言猶疑了一下,便笑著回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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