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金榜題名
2024-08-27 19:57:04
作者: 陰山雲鸞
一轉頭,葉韞玉已輕提裙邊從馬車山款款走下。
「遠遠便瞧見了明國公府的馬車,本想快些追上,卻不想還是慢了一步。」
她滿目春風的走向湛南璟,著實讓湛南璟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平靜了不少。
坐在馬車裡的湛墨北聽見了葉韞玉的聲音,當即便探出了腦袋準備跟葉韞玉打招呼。
可他剛準備打招呼,就感覺一股神秘力量揪著他的脖領把他拽回了馬車裡。
「嘔!瀾兒,我要被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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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墨北被勒得直翻白眼。
「二哥,你也太不解風情了,人家葉姐姐是來給大哥打氣的,你湊什麼熱鬧。」
湛星瀾鬆開了湛墨北的衣領,又給他拍了拍胸口順了順氣。
「等他們先走開了,瀾兒再陪二哥去看榜,乖。」
湛墨北乾咳了幾聲,搖了搖頭,「罷了,我本就不是讀書的料,這榜不看也罷。」
馬車外,葉韞玉緩緩走向湛南璟。
一縷百合花香氣縈繞在湛南璟的鼻尖。
葉韞玉修長濃密的睫毛隨著棕色的眼眸忽閃。
「聽人說百合花可預祝百事順和,所以我便焚香沐浴,前來與你一同看榜。」
此刻的湛南璟痴痴地望著她,整個人幾乎都沉溺於她的似水柔情。
兩人並肩走向人群,卻傳來了一陣呼聲。
「這位就是京城第一娘子,果真溫婉清麗,舉止嫻雅。」
「難怪能在眾多娘子之中脫穎而出,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與京城第一娘子並肩而行的那人衣著不凡,想來是個世家出身的郎君。」
「這種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兒,一看便是胸無點墨之人。京城第一娘子縱然清冷絕塵,這眼光可真不太行啊。」
「就是,這公子哥兒空有一副好皮相,竟還敢來看榜,譁眾取寵罷了。」
戲謔之聲不絕於耳,湛南璟卻只是淡然處之,他雖不是博學廣智之人,卻並非胸無點墨。
這一點旁人不知不要緊,重要的是葉韞玉知道。
葉韞玉始終站在湛南璟的身邊,對那些流言蜚語自動屏蔽。
他們並肩穿過人群,走到那金榜之下。
而就在那些議論之人中,有一個面色蠟黃,臉頰凹陷的男子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此人正是在甘棠雅集與湛南璟起衝突的書生常懷舟。
金榜熠熠生輝,就連那上面所寫的名字仿佛都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湛南璟緊握雙拳,眼睛從後往前,從下往上一一看去。
每掠過一個名字,他便緊張一分。
突然,葉韞玉激動的拽了拽了他的袖子。
「一甲三名!南璟,你是一甲三名!」
湛南璟被葉韞玉說得有些發懵。
他的眼瞼緩緩抬起,金榜之上第一排赫然寫著:「一甲三名——湛南璟」。
「我是一甲三名,我中榜了。」
湛南璟努力了這麼久,果真沒有白費。
他激動地扭頭看向葉韞玉,嘴唇動了動卻又感覺什麼都說不出口。
葉韞玉看穿他的內心,立馬道:「此時此刻,什麼都不必說,我都明白。」
一雙眉目堅定而溫柔的看向他,這一刻,兩人心照不宣,所有情話都在眼波流轉之中說盡。
身邊的人聽到了湛南璟與葉韞玉的對話,連聲向湛南璟表示祝賀。
湛南璟也禮貌回應,接受著眾人的祝賀。
不過他此時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與葉韞玉相視一眼後便並肩朝人群之外走去。
方才那些口出狂言目中無人的讀書人聽到湛南璟是一甲三名,再看著滿面春風的走過來的竟是與葉韞玉並肩而行的人,瞬間傻了眼。
他們竟然辱罵了新進探花,此人還是明國公湛家的郎君,這往後的仕途怕是崎嶇坎坷了。
湛南璟卻無心理會他們,現在的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回到馬車上,湛南璟便興奮的告知了弟弟妹妹他的名次,然後便吩咐馬車快些回府。
馬車疾馳,少頃便回到了明國公府。
前廳內,湛伯峰心急如焚坐立難安。
聽見鄧伯高喊郎君與娘子回來了,便等不及往門口闊步走去。
湛南璟大步流星,見到湛伯峰後當即上前兩步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個頭。
「兒不負父親所望,金榜題名,高中探花!兒懇請父親,明日向葉府尹家大娘子登門求親。」
聽到這兒湛伯峰老懷安慰,激動地扶起了湛南璟。
「好啊,我兒光耀門楣,實乃湛氏之榮光啊!我兒當朝探花,想必葉家也不會拒絕,為父明日便帶著聘禮上門求親。」
湛伯峰大笑著與湛南璟一同進了前廳。
姍姍來遲的湛星瀾與湛墨北恰好看見了歡天喜地的父子二人的背影。
回來的路上,湛墨北的故意拖慢了腳步,他知道自己沒有達到父親的期望,所以也不願讓父親看見他而生氣。
「瀾兒,我先回清風樓了,若父親問起,你就說我未能中榜,無顏面對父親。」
說罷,湛墨北便落寞的拖著步子繞開前廳走向了後院。
湛星瀾望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心疼。
明明有更為突出的能力,卻被強制去做自己不喜歡不擅長做的事情,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艱難且打擊自信心的。
可換位想想,湛伯峰追隨靖帝拼殺多年才有如今安穩平定的生活。
他不願自己的孩兒如他一般傷痕累累,刀口舔血,更是沒有錯的。
世上最難的事,便是我知你意,你知我心,卻永不退讓。
湛星瀾深吸一口氣,這個結得想辦法讓它解開才是。
夜間,湛伯峰便為湛南璟設宴慶賀。
一家子唯有湛墨北沒有出席,可湛伯峰卻並沒有像他們想像中一樣雷霆震怒。
只是淡淡地說道:「他若不願來便餓著吧。」
而後卻默默給鄧伯使了個眼神,示意鄧伯留出一些飯菜給湛墨北。
一向脾氣暴躁的湛伯峰竟然如此反常,倒讓湛南璟和湛星瀾心生疑惑。
湛伯峰在席間說了許多為湛南璟驕傲的話,推杯換盞之間,一壺桂花釀已經空空如也。
要不是兄妹二人攔著,湛伯峰定要再喝他個兩壺。
「鄧伯,煩您將父親送回房,千萬別讓他再看見酒了。」
湛南璟和湛星瀾踉踉蹌蹌的將爛醉的湛伯峰攙扶著交給了鄧伯。
鄧伯是跟著湛伯峰在疆場廝殺的老將,雖已年老卻有股子氣力,單手便將湛伯峰扶穩了。
「大郎君與三娘子放心,老奴定將國公爺安置好了。」
湛星瀾還是第一次見湛伯峰這個樣子,可他高興之餘卻暗藏著一些愁態。
「瀾兒,這些飯菜我方才命人熱了熱。你送去清風樓吧,墨北最疼你,看見你他興許會吃些。」
湛南璟將食盒遞給了湛星瀾。
湛星瀾接過食盒朝湛南璟笑了笑,「明日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大哥別苦著張臉了。二哥那邊,我會去搞定的。」
湛南璟露出了一個溫和卻艱澀的笑容。
他抬手摸了摸湛星瀾的腦袋,「瀾兒長大了。」
湛星瀾明白湛南璟並不是不想去看湛墨北,只是怕現在去看他會讓他心裡更難受。
她突然覺得這一家子似乎都在小心翼翼的為對方著想,這或許便是愛的魅力吧。
清風樓門口的護院已經撤去。
湛星瀾緩步走進湛墨北的院子裡,卻沒有聽到一絲絲的動靜。
就連臥房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湛星瀾試探性的喊道:「二哥?」
寂靜的院落里除了湛星瀾的腳步聲便沒有半分聲響。
她推門而入,房內也是空無一人。
這麼晚了,湛墨北能去哪兒呢?
湛星瀾將食盒放在了桌案上便關門去尋湛墨北。
可尋了許久也沒見到湛墨北的身影。
直到她路過祠堂時,才發現湛墨北正靜靜地站在祠堂門外。
祠堂的門敞開著,燈火通明。
一個落寞滄桑的背影正跪在蒲團上輕輕擦拭著手中的牌位。
「安歌,我們的南璟有出息了,明日夫君便要向葉家提親,很快南璟便要成家立業了。」
湛伯峰聲音微顫,卻極力克制著哽咽的喉嚨。
「安歌,你若還在該有多好,到時候你便能親眼看著南璟娶妻入仕。」
一滴無聲的淚落在了牌位之上,順著刻下的字滴在了地上。
「安歌,墨北是你最操心的孩子,他從小就愛舞刀弄槍,你生怕他像我一樣陷入險境,在鬼門關和閻王爺打交道。夫君不願你深埋黃土還擔憂孩兒,所以便強迫墨北棄武從文。」
話說到此處,門外的湛墨北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一切,都是父親為了完成阿娘的遺願。
「可夫君今日無意中看到墨北獨自傷心離開,心中悵然若失。墨北他是個好孩子,他知自己不是那塊料,卻還是為了讓我高興而去做他不喜歡的事情。安歌,你說夫君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湛伯峰喝得酩酊大醉,抱著唐安歌的牌位緩緩蜷縮著躺在了蒲團上。
魁梧的身軀在燭火與供奉的一排排牌位之下顯得如此單薄渺小。
只有在唐安歌的面前,湛伯峰才會將自己內心最脆弱的東西表露出來。多年來,湛伯峰每每彷徨之時便會來祠堂抱著唐安歌的牌位睡一整夜。
湛星瀾站在離祠堂不遠處的樹後,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她只知道湛伯峰深愛元妻,卻不知他愛得深沉。
不知過了多久,祠堂里傳出了沉悶的鼾聲。
湛墨北聽到後便走了進去。
湛星瀾不解,連忙躡手躡腳地跑到了湛墨北方才藏身的地方。
只見湛墨北小心地將唐安歌的牌位從湛伯峰的懷裡抽了出來,然後用袖子擦了擦放回了原位。
然後吹滅了祠堂里的燭火又俯下身子,拉住湛伯峰的手臂放自己肩上用力把他托起。
雖然湛伯峰的身板子又沉又壯,但湛墨北一下子就把爛醉的湛伯峰背上了肩。
可湛墨北剛準備起身,就覺得身後有一股力量幫他減輕了負擔。
回身一看,竟是湛星瀾。
「瀾兒,你怎麼來了?」
湛星瀾笑了笑。
「父親給二哥留了些飯菜,我送到清風樓的時候,卻沒瞧見二哥,不想二哥竟在這兒。」
湛墨北聽到湛伯峰留了飯菜給他,目光愣怔了一下。
「父親給我留了飯菜?」
「是啊,其實父親是很在意二哥的。走吧,先把父親送回正院。」
湛墨北點點頭,背著湛伯峰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一路上,湛星瀾好幾次想開口,可卻不知從何開口。
送回正院時,鄧伯趕忙迎了上來。
「二郎君,三娘子,國公爺這是又偷偷跑去祠堂了吧。」
湛墨北點了點頭,然後便背著湛伯峰往臥房走去。
將湛伯峰安置好後,兄妹二人便離開了正院。
湛星瀾見湛墨北埋頭走路,夜色之下,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二哥,你是怎麼知道父親在祠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