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曙光來臨

2024-08-27 19:56:17 作者: 陰山雲鸞

  眼睜睜看著杜材就這麼死了,傅玄麟攥緊了拳頭。

  旁邊的陳司馬被近在咫尺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動都不敢動。

  余嶄良朝著傅玄麟舉起了右手上鮮血淋漓的匕首。

  

  這一舉動引得百里墨與眾將士連忙護在了傅玄麟的堂案前。

  余嶄良用嗜血殘暴的眼神盯著傅玄麟,「翎王!若你不想姓陳的就這麼死了,就給我備馬車讓我走!」

  傅玄麟卻面不改色道:「你以為本王會因為一個品行不端的小小司馬而放走你這個窮凶極惡之人嗎?你想殺便殺,本王只會在你的罪狀上多添一筆罷了。」

  陳司馬聽見傅玄麟不管他,面露苦澀。

  余嶄良卻不相信傅玄麟會真的不管陳司馬的死活。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拉著他與我一起死!」

  他舉起匕首,等著傅玄麟喊「住手!」

  見傅玄麟始終是那副漠然的表情,他乾脆把心一橫,朝著陳司馬的心臟位置便直直刺下。

  「噌!」

  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支短箭刺入了余嶄良的手腕上。

  高舉的短匕首應聲落地。

  趁此機會,百里墨一個飛踢踹倒了余嶄良。

  陳司馬也趁機手腳並用的爬到了安全的地方。

  摔倒在地的余嶄良捂著流血的手腕剛想起身,周圍已經圍滿了利劍。

  這一刻,他輸得一敗塗地。

  等待他的將是審判與贖罪。

  將余嶄良與眾官員押入大牢之後,傅玄麟帶人徹底搜查了周府。

  並在周府書房後面的密室中發現了各形各色的刑具,以及被囚禁了十年的周知蘭。

  傅玄麟點燃了那座暗無天日的密室,險些被抓狂的周知蘭抓傷。

  然而當周知蘭見到來人並不是余嶄良後,幽怨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警惕。

  「你們,你們是誰?」

  周知蘭不自覺的後退,蜷縮在了角落裡。

  她生怕這是余嶄良想出來的新的折磨她的招數。

  傅玄麟抬手讓身後的人退出了密室,只留下了他和百里墨。

  他輕聲安撫道:「周娘子,我乃翎王,是陛下派來的黜陟使。余嶄良已經被捕,你得救了。」

  「余嶄良被抓了?是真的嗎?」

  周知蘭微紅這眼眶,反覆確認著。

  「是,周娘子。」

  雖然傅玄麟說得斬釘截鐵,可周知蘭還是畏縮著躲在角落裡。

  微黃的燭火下,傅玄麟看見了周知蘭面目全非的臉頰和她額頭上裹著的紗布。

  他微微蹙眉,對百里墨耳語了幾句。

  百里墨頷首後便離開了密室。

  不一會兒,百里墨將曹夕帶了來。

  曹夕看到周知蘭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先是一驚。

  然後一步步緩緩靠近地周知蘭。

  或許是因為同為女子,又或許是因為對同一個人有著同樣的恨意。

  周知蘭並沒有太過抗拒。

  曹夕抬手為她拂去額間的碎發,對她溫柔道:「知蘭妹妹,余嶄良已經被翎王殿下抓起來了,他再也不能傷害你了。」

  此時此刻,周知蘭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撲在了曹夕的懷中,放聲大哭。

  十年了,她等著一天等了十年。

  沒人知道她這十年是怎麼過來的,她身上的每一處傷痕都是永遠都抹不去的傷痛與陰影。

  百里墨將周知蘭腳踝上的鐵鏈斬斷。

  可她腳上的鐵鞋卻永遠都取不下來了。

  那雙鐵鞋,是余嶄良放在火爐中燒紅了之後,生生讓周知蘭穿進去的。

  鐵鞋的內壁燙爛了她的肌膚,牢牢的將雙腳困在了裡面。

  周知蘭在曹夕的攙扶下,拖著沉重的鐵鞋,第一次走出了密室。

  陽光攜帶著和風撫過她面目全非的臉頰。

  她抬頭閉著雙眼,感受著陽光的熾烈。

  原來外面的空氣是這樣的清甜,她貪婪的深吸了幾口氣,嘴角揚起了一個僵硬的弧度。

  但她已經忘了,該怎麼笑。

  此後數日,傅玄麟審問了博州所有的官員。

  依律將他們判罰,輕則貶官,重則處斬。

  他將余嶄良放在了最後審判。

  帶著重重枷鎖的余嶄良被押了上來,他淡漠的看著傅玄麟,眼神之中沒有半分悔意。

  「跪下!」

  百里墨一腳踢在了余嶄良的腿上,迫使他跪了下來。

  「余嶄良,你可知罪?」

  余嶄良狂笑道:「我考取功名,費盡心力剷除了奸佞,何罪之有?」

  「你全家被奸臣所害,心中充滿仇恨,甚至不惜用他人的性命作為你復仇之路上的犧牲品。復仇之後,你的所作所為比林岑二人更加暴戾恣睢!」

  傅玄麟心中憤怒,他竟不知人心可以狠毒到如此地步。

  「余嶄良為官不正,為人窮凶極惡。所犯重罪罄竹難書,按國律當於三日後處以腰斬!」

  籠罩在博州上空的陰霾終於散去,迎來了闊別已久的光明。

  傅玄麟惦記著死去的杜材,心中對他始終有一絲愧疚。

  雖說杜材並非什麼好人,但他到底幫了自己不少。

  傅玄麟給杜材的家人送去了一筆撫恤銀,也算他對杜材稍作彌補。

  周知蘭請求傅玄麟將周府的密室填埋,並將周府與刺史府之間打通的密道也一併填埋。

  從周府和各官員府中查抄的金銀與糧食全部充公,用以重建博州,與賑災之用。

  處理完這些事,傅玄麟將博州之事上奏給靖帝。

  靖帝看過奏章後大為震驚。

  為防此類駭人聽聞事件再次發生,靖帝當即頒布法令。即日起在各道設立黜陟使,由朝廷統一管制。

  此事不光在朝野引起軒然大波,還在全國上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一時間,翎王殿下的威名傳揚天下,成為了世人眼中剛直不阿,有勇有謀的小王爺。

  聽到這一消息的湛星瀾除了替傅玄麟高興,也不禁為他擔憂。

  要不是他命大,說不準就死在余嶄良那個變態狂魔的手裡了。

  自從湛星瀾住在了驚鴻閣已有半個多月了。

  除了何芙嫣時常小打小鬧與她為難,日子倒也過得充實。

  可就在前幾日的第二次小考中,柯婉寧與席憐兒突然發憤圖強,一躍躋身到了驚鴻閣。

  湛星瀾知道,她的安穩日子要到頭了。

  小考過後,彭尚宮對考核結果甚為滿意,於是便格外允准眾娘子休假五日。

  湛星瀾原是滿心歡喜準備回府的,可她剛被兩個哥哥和聞人琢接回府里,就看見了她最不想看見的人。

  「星瀾。」

  傅霆軒坐在前廳正座上,見到湛星瀾走進來了,忙坐起身來朝她走去。

  「太子殿下安。」

  湛星瀾可不想和他再有什麼瓜葛,急忙後撤一步行了個大禮。

  傅霆軒蹙起眉頭,想起這些時日有關湛星瀾和傅玄麟的傳言,再看如今湛星瀾對他刻意疏遠的樣子,頓時有些不悅。

  「平身。」

  他轉身回到正座上,就連湛南璟和湛墨北給他行禮,都無心搭理。

  自然,他也沒留意到湛星瀾身後的聞人琢並未向他行禮。

  坐在側座的湛伯峰見著女兒回來,一改面對傅霆軒時一絲不苟的樣子,對著湛星瀾一個勁兒的噓寒問暖。

  「瀾兒啊,你的腳傷可好些了?在舜華監過得可還開心啊?」

  「好多啦,女兒在舜華監什麼都好的。」

  湛星瀾瞄到傅霆軒臉色難堪,趕忙給湛伯峰使了個眼色。

  不管怎麼說,傅霆軒還是太子,該有的禮數是不能少的。

  湛伯峰受到女兒的眼色,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連忙坐了下來囑咐眾人落座。

  「哦,都坐吧都坐吧。」

  待眾人落座,傅霆軒極盡溫柔的對湛星瀾說道:「星瀾,本宮聽聞你在舜華監受了傷,便命人尋來了這些上等的良藥。這些藥本該半月前就給你的,可惜時間匆忙,等尋得時你已回到了舜華監。如今總算能給你了。」

  湛星瀾心裡暗暗吐槽道:「這貨別是眼瞎吧,沒看見老娘健步如飛嗎?有你送藥的功夫,我傷口都癒合了。」

  這時,一名衣著艷麗的侍女將藥奉上。

  湛星瀾卻站起身對傅霆軒說道:「多謝太子殿下記掛,只是臣女腳傷已好,如此良藥怕是臣女福薄,無緣受用了。」

  傅霆軒笑道:「那便留下以備不時之需吧,好歹是本宮一片心意。」

  湛星瀾面對傅霆軒灼灼目光,不自覺的撇開了眼睛。

  「如此,臣女便多謝太子殿下費心了。」

  隨後傅霆軒便尋了個由頭離開了。

  湛星瀾很是不解,為何傅霆軒明明被自己坑得那麼慘,還因此錯失了賑災立功的良機,卻還是對自己一如既往的獻殷情。

  湛伯峰嘆了口氣,對湛南璟和湛墨北說道:「快要春闈了,你們快些回屋溫習吧。」

  「是。」

  兄弟二人跟湛星瀾挑了挑眉便離開了。

  「瀾兒,為父還得去練兵,你便替為父好好招待聞人郎君。」

  湛伯峰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些時日聞人琢時常來陪伴湛伯峰,湛伯峰也很欣賞他的武藝與為人。

  湛伯峰是過來人,又怎會看不出聞人琢對湛星瀾的心意。

  他心裡其實不願自己的心肝寶貝嫁給什麼太子王爺,黨派之爭太過殘忍,稍有閃失便會殃及親眷。

  與其這樣,還不如嫁給一個平凡人安穩一生。

  只是這聞人琢是雲遊四方的俠客,若是能為了他的心肝寶貝長居京城就好了。

  湛星瀾和聞人琢目送湛伯峰離去。

  然後二人便在庭院中閒逛其來。

  走了許久,湛星瀾都一言不發。

  一旁的聞人琢瞧出她有心事便寬慰道:「星瀾,上次你說在舜華監太過無趣,我便親手給你做了個小玩意兒。你若閒著無事便可拿來把玩。」

  一聽有好玩的,湛星瀾好奇道:「什麼好玩的?」

  聞人琢神神秘秘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錦盒,打開來是一隻巴掌大的木質雕刻的小兔子。

  「這是用沉香木雕刻的,有安神之效,平日無事便拿來把玩,我已將這小兔子打磨的很平整了,絕不會傷手的。」

  那盒中的小兔子栩栩如生,玉雪可愛。

  可湛星瀾的注意力卻在聞人琢的手上。

  他的手上全都是細小的傷口,雖然特意用脂粉掩蓋,卻還是能看得出來。

  「你的手......」

  湛星瀾剛開口詢問,聞人琢便趕忙把盒子放到了湛星瀾的手裡,然後把雙手背在了身後。

  他溫柔一笑,「我沒事。」

  「還說沒事。」

  湛星瀾心裡有些難受,她沒想到聞人琢會因為她隨口一句話而為她親手做一隻小兔子。

  她將錦盒放進袖口,又從裡面拿出了無傷粉。

  見聞人琢還把手背在身後,乾脆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硬拉到了前面。

  她將無傷粉細心的抹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上,嘴裡忍不住嗔怪:「往後別這麼傻,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不值得你這樣傷害自己去做這些的。」

  過了半晌聞人琢也沒回答她。

  她忍不住抬頭追問,卻對上了聞人琢深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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