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扮豬吃老虎

2024-08-27 19:55:26 作者: 陰山雲鸞

  席憐兒從門外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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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表情陰鬱,冰冷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竟有些恐怖。

  「席娘子怎的這麼晚才回來?」

  湛星瀾禮貌一問,其實心裡壓根沒想著讓她回答。

  席憐兒默默走到了桌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方才柯娘子與我閒談了一番。」

  「哦。」

  湛星瀾懶得接話,打算終結話題。

  「湛娘子就不想知道,她與我說了些什麼嗎?」

  「你們之間的事,我為什麼要知道?」

  「是有關於湛娘子你的。」

  席憐兒木木的說道。

  湛星瀾扭頭看向席憐兒,總覺得她今晚像換了個人一樣。

  「所以,你們談了什麼?」

  「湛娘子可知道那日是誰命那兩個鐵匠擄走了你?」

  席憐兒語氣中帶著一絲挑撥。

  湛星瀾自然知道是柯婉寧指使的,但是看席憐兒的樣子,似乎是要開始說柯婉寧的壞話了。

  她最喜歡看狗咬狗了,當然不能承認她知道是誰指使的了。

  「聽席娘子這話,像是知道元兇是誰?」

  席憐兒突然正色道:

  「此人便是柯相之女,柯婉寧。她愛慕翎王,便時常去翎王府糾纏。偏巧那日翎王聽說你被袁郎君為難,發了瘋一樣的要去保護你,還險些要了柯婉寧的命,柯婉寧見翎王待你如此深情,於是便想出了綁架你的計策。」

  湛星瀾聽得雲山霧繞。

  「等等,什麼叫翎王待我如此深情?」

  席憐兒看著她這樣子,還以為她在裝傻,於是面色不悅道:

  「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翎王愛慕你。你失蹤後翎王徹夜尋找才將你從歹徒的手裡救了出來,他知道是柯婉寧要害你,還特意到相府耍了通威風。」

  湛星瀾還是第一次知道傅玄麟這麼在意她,心頭竟有微微悸動。

  「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些事的?」

  「因為袁明哲找你麻煩那日,我正好目睹柯婉寧攔著翎王不讓他去找你。」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難道你不應該恨我才是嗎?」

  湛星瀾恢復了冷靜,直覺告訴她席憐兒定是目的不純。

  「我確實恨你,太子本是喜歡我的,可他卻對你那麼好。不過,相比你來說,我更恨柯婉寧!」

  席憐兒的眼神之中透著怨恨。

  「為什麼?你喜歡太子,她喜歡翎王,你們之間有什麼過節?」

  湛星瀾不解的看著她,誰知道她竟然站起了身朝湛星瀾走去。

  她這突然地動作,把湛星瀾嚇了一跳。

  「你,你要幹嘛?」

  席憐兒一言不發,走到湛星瀾的面前轉過身去,緩緩解開了腰帶。

  月光下,雪白的身上滿是疤痕。

  「這些都是柯婉寧打的!翎王去找柯相的麻煩,柯婉寧羞憤交加便將氣撒在了我身上!我的身上全都是這樣醜陋的傷疤,這就是我大病一場的原因。」

  席憐兒聲音發抖,回想起那晚都忍不住哽咽。

  湛星瀾確實被這滿身傷痕驚到了,可她深知席憐兒的為人,又怎麼會全然相信席憐兒的話。

  「你跟我說這麼多,到底想幹什麼?」

  席憐兒拉起衣衫,轉身看著湛星瀾。

  「既然我們都與柯婉寧有仇,那不如我們聯手如何?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喜歡太子了,否則也不會將事情做得那麼絕,而太子被你害得失勢,也必然不會再想著娶你了。」

  「可柯婉寧卻還一心惦記著翎王,她想進入驚鴻閣,這樣便有機會嫁給翎王。所以,她方才指使我給你使絆子,好讓你永遠待在幽蘭閣。」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你我之間已然沒有相爭的必要,不如我們聯手,讓柯婉寧自食惡果,美夢落空。」

  席憐兒說這話時完全沒有了白蓮花的氣質,活脫脫是一朵黑化的白蓮花。

  她似乎忘了,是她教唆柯婉寧綁架了湛星瀾。

  現在她的眼裡全是對柯婉寧的恨,是柯婉寧險些將她活活打死,還害得她滿身醜陋的疤痕。

  她一定要柯婉寧付出代價!

  湛星瀾瞧著她瘋魔的樣子,只覺得她這主意倒是不錯。

  可萬一席憐兒是在用反間計,湛星瀾便是這兩個巫婆砧板上的魚肉了。

  「我可以答應你,但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不信我也是情理之中,幫不幫我全看你。」

  席憐兒說完便回到了自己的床榻。

  湛星瀾看著席憐兒,心裡扒拉著算盤子。

  既然只有進入驚鴻閣的人才有機會入選王妃,那她無論如何都要進去。

  否則到時候翎王選了別人做翎王妃,她這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多一個盟友,確實要比多一個敵人更有優勢。

  從此刻開始,驚鴻閣之爭正式開始。

  而遠在蒲州的傅玄麟也並不好過。

  一路上傅子淳便仗著年長處處打壓傅玄麟,好像這樣才能彰顯他身為大哥的威嚴。

  蒲州驛站中。

  傅玄麟端坐於硬榻之上,垂首轉動著拇指上的銀絲麒麟扳指。

  老舊的木門搖搖欲墜,風一吹便咚咚作響。

  「王爺,莊王殿下也欺人太甚了,您與他同為王爺,他卻將您安置在這四處漏風的破茅草屋。」

  百里墨皺眉傅忿忿道。

  「他受了傅泓堯的挑唆,因此才處處針對我。」

  傅玄麟冷哼一聲,嘴角揚起陰邪的笑容。

  「不過,用不了多久,莊王便會乖乖回京城去的。」

  「莊王妃那邊已經安排妥當,相信過不了幾日便會傳來消息了。」

  門外北風呼嚎,傅玄麟輕撫扳指上的麒麟,目光儘是漠然。

  「我本不想如此,可偏偏我的好哥哥們就是不肯放過我。既然如此,就休怪我無情了。」

  修整兩日後,賑災隊伍繼續出發。

  傅子淳騎馬走在隊伍最前面,卻讓傅玄麟與將士們步行走在隊伍最後。

  美其名曰為隊伍斷後,實則就是藉機貶低傅玄麟。

  與傅子淳並駕齊驅的是傅子淳府中的幕僚,潘禛。

  潘禛的模樣尖嘴猴腮,下巴一撮小鬍子很是搶眼。

  他向後瞥了一眼傅玄麟,對傅子淳諂媚道:

  「殿下,翎王對您這般乖順,定是已經知道此次賑災是陛下有意提拔您了。殿下的威嚴得立起來,可不能因為顧念兄弟之情便對他有所仁慈。」

  「他到底是個毛頭小子,想凌駕於本王之上還是太嫩了點。現在給他些苦頭吃,就算是讓他歷練歷練了。」

  傅子淳滿腹驕傲的說道。

  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靖帝的賞識,老四說得對,他這份賑災的功勞絕不容許旁人去搶了去。

  蒲州一帶仍是冰天雪地,腳埋入厚實的冰雪之中,不一會兒便凍得僵硬了。

  隊伍走了整整半日沒有片刻停歇,許多將士們都有些吃不消,更別說傅玄麟了。

  傅玄麟雖身強體健,可他這雙腿負傷多年,實在受不了這冰寒刺骨。

  他強撐著走了半日,百里墨好幾次想去攙扶但都被他拒絕了。

  晌午時分,隊伍行進至蒲州外的十里亭。

  傅子淳向後抬了抬手,示意隊伍停下。

  潘禛立馬高喊:「原地休整!」

  隊伍停下,將士們趕忙找了個地方坐下歇腳。

  「你說說這莊王,擺什麼架子,要不是太子被禁足,能有他什麼事。」

  「人家好歹是王爺,快少說兩句吧。」

  將士們偷偷嘀咕著,看見傅子淳走來,立馬鉗口不言了。

  傅子淳踏過將士們踩實了的腳印走向傅玄麟,雙腳絲毫感受不到冰冷之意。

  「十一弟,你這身子骨為免太過羸弱了,更得多加鍛鍊才是啊。大哥也是為了你好,你可得明白大哥一番心意啊。」

  傅子淳拍了拍傅玄麟的肩膀,語氣難掩得意。

  「是,大哥用心良苦,臣弟自當感激。」

  傅玄麟抬起冷厲的雙眸直視傅子淳的眼睛,那漆黑如墨的眸子藏著不明意味的陰鬱。

  傅子淳搭在傅玄麟肩膀上的手霎時僵住了。

  他的眼神簡直與父皇沖他發火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傅子淳立馬將眼神錯開,把手撤了回來,乾澀的喉嚨生咽了一口唾沫。

  「十一弟好好歇著吧。」

  他對靖帝的敬畏是與生俱來的,只是他從未見過有靖帝以外的人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莊王殿下,大事不好了!」

  一個莊王府護院打扮的男子策馬跑了過來。

  傅子淳心頭湧上了不好的預感。

  在前頭餵馬的潘禛聽見了聲音,把手裡的乾草交給了旁邊的將士,然後便跑向了傅子淳。

  莊王府護院的臉被風吹得乾澀通紅,他跳下馬,著急忙慌的對莊王說道:

  「殿下,不好了,王妃她......」

  傅子淳一聽是莊王妃有事,一把抓住了護院的手臂,「王妃她怎麼了?」

  「照看王妃的穩婆說,王妃有早產之象,若不及時催產,恐怕王妃與皇長孫都難以保住。」

  「你說什麼!」

  傅子淳一心想要生個皇長孫,這樣便能父憑子貴。往後靖帝也會看在皇長孫的份上對自己好一些,其他兄弟們也會高看自己一眼。

  奈何莊王妃換了三任都沒生出個兒子。

  第一任王妃吃了多少補藥都生不出孩子,最後被莊王無情休棄。

  第二任王妃懷了三次都是女兒,莊王便給她服用墮胎藥把肚子裡的孩子流掉了。第四次好不容易懷上了兒子,卻不料在分娩的時候一屍兩命。

  娶了第三任王妃後,不出兩個月就懷上了兒子,莊王一直都小心照料著,生怕再像第二任王妃一樣難產而死。

  本以為莊王妃還有三個月才分娩,賑災回去興許能趕上孩子出生。

  沒想到莊王妃竟有早產之象。

  「孫典軍擔心皇長孫有什麼閃失,便遣屬下來稟,望王爺能速速回府決斷。」

  傅子淳面露難色,心中是很想回京親自照看的,可他又擔心靖帝知道了會降罪於他。

  「本王身負賑災重任,豈能貿然回京。」

  「從此地回京城,快馬加鞭也不過兩日時間,只要王爺速去速回,陛下也發現不了的。」

  「也罷,生孩子也不過一兩日的事,去牽本王的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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