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以一敵十
2024-08-27 19:54:25
作者: 陰山雲鸞
熟悉而溫柔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湛星瀾睜開了眼睛轉頭望著他。
「翎王殿下?你怎麼來了?」
「先起來再說。」
傅玄麟動作輕柔的扶著她的肩膀。
不知為何,他一點都不抗拒與湛星瀾的接觸。
「王爺是何時來的?我竟沒發覺。」
湛星瀾試探性的問道。
傅玄麟輕描淡寫的回道:「一小會兒,正巧看見湛三娘子掰斷了袁明哲的胳膊。」
這下徹底完了。
她在他面前的淑女形象已經崩塌了。
他不會覺得自己很粗魯吧。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使用暴力的時候來。
現在解釋是不是已經晚了?
「其實,臣女平日裡還是十分嫻靜溫婉的。」
湛星瀾小聲喃喃道。
傅玄麟沒有搭話,只是將她扶了起來,讓她的身子微微靠著自己。
「王爺。」百里墨姍姍來遲,見二人動作如此親密便撇開了眼睛。
「先去宮中請太醫來瞧瞧湛三娘子的傷勢,再去西山軍營請明國公回府。」
「是,屬下遵命。」
百里墨一口氣都不帶喘的就又騎上了馬。
自從他家王爺在千秋宴見過湛星瀾以後,他辦的每一件事幾乎都與湛星瀾有關。
他家王爺可是百毒不侵的人,湛星瀾到底是給他下了什麼藥。
難不成他家王爺是愛上她了?
湛星瀾感覺自己靠他有些近,一度想推開他。
可是傅玄麟卻絲毫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本王先送你回房,走吧。」
「等一下,我的婢女也受傷了。」
傅玄麟隨著湛星瀾的視線看去,才發現前廳還坐著一個人呢。
竹歡坐在椅子上,神志慢慢恢復清明。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湛星瀾面色不對勁便趕緊過去攙扶。
當她路過傅玄麟時,傅玄麟正好嗅到了她額間無傷粉的味道。
「翎王殿下,有竹歡扶我回去就好了。」
湛星瀾邊笑邊用力掙脫,可她後背傷得厲害,一用力就疼。
「兩個傷患,究竟誰扶誰還不一定呢,本王閒著也是閒著,就當做好事積德了。」
傅玄麟指尖的力度加大了幾分,扶著她便往後院走。
竹歡爭不過傅玄麟,便只好扶著額頭跟在後面。
待到達望舒閣後,傅玄麟十分自覺地站在了湛星瀾的閨房之外。
不一會兒,章未晞便和湛伯峰一同趕到。
原來鄧伯見袁明哲來鬧事,便快馬加鞭趕到西山軍營通知湛伯峰。
等百里墨趕到時撲了個空,白白辛苦他跑了一趟。
湛星瀾的閨房外是一件雅室。
裊裊茶香在雅室內升騰,傅玄麟格外淡定的端著茶細細品味。
湛伯峰就沒他這麼淡定了,偷偷瞟了他好幾眼,話到嘴邊卻不知該怎麼說。
突然,閨房裡傳來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啊!好疼啊!」
湛星瀾緊緊攥著軟枕,雪白的後背四條鮮明的傷疤上多了一條深紅色的血痕。
章未晞又無奈又心疼,手中的力道輕了幾分。
「三娘子,你這舊傷才好就又添新傷,這次雖未流出血來卻傷到了脊椎,還險些傷及臟腑。你這般頻繁受傷,別說是你父親,就連我都擔憂至極。」
「章司藥,再輕些,我感覺我要裂開了。」
湛星瀾撒嬌道。
她心裡十分認可章未晞,所以對章未晞撒嬌也變得越來越自然了。
「好,我再輕些,你這幾日好好躺著,如非必要千萬別動。」
「知道啦,我一定謹遵章司藥的吩咐。」
湛星瀾感受著章未晞溫暖綿軟的手指,安逸的閉上了眼睛趴在軟枕上。
她不知道的是,門外的二位正雙雙站定在閨房門外。
湛伯峰聽見房裡沒了動靜,擰緊的眉頭緩緩舒展。
他正欲轉身回去坐下,卻見傅玄麟仍憂心忡忡的看著房門。
「翎王殿下,請。」
湛伯峰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一起回去坐下。
「請。」
二人坐下後,湛伯峰率先開口。
「翎王殿下今日為何會突然造訪,可是有何要事?」
「本是為著賑災一事前來求教明國公,不曾想正巧撞見了袁明哲上門鬧事。」
傅玄麟泰然自若的回答,就連他自己都差點相信了。
「原來如此,翎王殿下有何想問的,老臣定知無不言。」
「我翻查過自陛下登基以來河北道歷年的災情記錄,發現從元昭十六年起,河北道便陸續出現了水災、旱災、雪災、蝗災。從五年前開始,災情頻發,更有雪災之後又逢水災的天災之年,可陛下年年撥款數百萬兩,災情卻毫無起色,反而愈加嚴重。這是為何?」
湛伯峰品了一口茶,俯下身子靠近他,神秘莫測的說道:
「王爺可聽說過一句話,『不廉則無所不能,不恥則無所不為』。」
傅玄麟凝思片刻,突然反應了過來。
「明國公是說?」
「此風已在河北道橫行數年,可此處離京城山高水遠,陛下也是有心而無力啊。」
湛伯峰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話已經說得不能再直白了,傅玄麟心中瞭然。
「多謝明國公指點,本王受教。」
門也在此時打開了。
章未晞輕手輕腳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兩人幾乎同時放下茶器,同時走到了章未晞的面前。
「翎王殿下安,方才來得匆忙,未能給殿下請安,還請殿下恕罪。」
章未晞朝著傅玄麟緩緩施禮。
「章司藥請起,湛三娘子傷勢如何?」
湛伯峰斜睨了傅玄麟一眼。
這翎王怎麼還搶台詞呢?
「三娘子已安睡了。不過,她傷得很重,後背被棍子擊傷,打她的人下了死手,險些打出了內傷。近日最好靜養,不要隨意挪動。」
湛伯峰一聽寶貝女兒受了這麼重的傷,心裡壓制的火氣再也抑制不住了。
他衝出瞭望舒閣,叫來了鄧伯。
然後又對鄧伯說了幾句話,鄧伯就匆匆跑出了院子。
「明國公這是?」
傅玄麟不明所以的問道。
章未晞惋惜的搖搖頭,「這回袁郎君怕是惹上麻煩了。」
然而傅玄麟更為在意的是,當時湛星瀾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能以一己之力暴打十幾個大漢。
這忍耐力絕非常人能及。
讓他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這麼在意她。
回府的路上,傅玄麟牽著特勒驃面無表情的走著。
百里墨跟在他身後,莫名覺得他家王爺的背影有一絲迷茫。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快步跟了上去。
「王爺,今日您那般對柯家娘子,她必會跟柯相訴苦,柯相素來愛女心切,恐怕他會對您不利啊。」
傅玄麟卻絲毫沒有擔憂之色。
「你以為柯娘子哪來的那些官員冊目和災情詳籍?」
「王爺是說,柯相是故意將王爺賑災一事告知柯娘子,又給了柯娘子冊目詳籍,好借她之手把這些交給王爺?」
「正是。」
「可......」百里墨有些愕然,環顧四周後壓低了聲音問道:「可是柯相不是太子的人嗎?為何會暗中相助王爺?」
「太子失勢,他是想讓我間接承了他這個人情,也好給自己留條後路罷了。」
傅玄麟雖剛入朝,卻已將朝中重臣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在他的眼裡,柯婉寧也未必是真心愛慕他。
城北興寧坊,相府坐落中央。
要說京城之中哪位千金娘子的閨房最為奢華富麗,當屬柯婉寧。
她端坐在軟椅之上目視前方,眼眶還微紅著,像是剛哭過一場。
「我知道你受過湛星瀾的氣,可我與你不同。論出身我與翎王殿下是門當戶對,可你與太子卻是雲泥之別。」
柯婉寧渾身上下都寫著心高氣傲四個字。
坐在一側的女子手裡緊緊攥著帷帽,手指幾乎快要將帷帽捏壞了。
「憐兒自知不能與柯娘子相提並論,柯娘子與翎王殿下天造地設,可湛星瀾卻偏要跑出來橫插一腳,就如當初我與太子一般。」
柯婉寧扭頭打量了一番席憐兒。
從前席憐兒的穿著打扮也是格外嬌俏的,如今卻打扮的像個端茶遞水的丫鬟。
可見是讓湛星瀾坑害的不淺。
「這麼說是湛星瀾勾引了太子,還惡人先告狀?」
一滴晶瑩的淚珠划過眼角,席憐兒傷心欲絕的點了點頭。
「難怪,她愛慕太子的事誰不知道啊,把太子撩撥到手便不稀罕了。現在又來搶我的翎王殿下,簡直是個水性楊花的賤人!」
柯婉寧怒氣填胸。
想起今晨傅玄麟為了湛星瀾差點要了她命的樣子,她就想掐死湛星瀾。
「柯娘子仔細想想,翎王殿下在腿愈之前一向是從不與人多說一個字的,他又是何時喜歡上了湛星瀾的?」
席憐兒拭去二兩眼淚,一副疑惑的表情。
見柯婉寧陷入沉思,她又繼續說道:
「翎王殿下腿愈也不過兩月有餘罷了,說不準翎王殿下並非真心喜歡她,只是一時間被她的容貌蠱惑了。要是......」
席憐兒頓了頓。
柯婉寧急色道:「要是什麼?」
「要是她的容貌壞了,或是從京城徹底消失,翎王殿下一定會忘記她,到時候柯娘子便能與翎王殿下雙宿雙飛了。」
柯婉寧聽了席憐兒的話,一個邪惡的念頭產生了。
「只要沒了她,我與翎王殿下便再沒有阻礙了。」
陰邪的笑容映射出柯婉寧內心的惡魔,她甚至已經幻想出了湛星瀾消失後,翎王與她談笑嬉鬧的美好畫面。
只是她不曾注意到,席憐兒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意。
今日袁明哲帶人去明國公府鬧事穿的沸沸揚揚。
然而聞人琢這段時間一直把自己關在客棧里,對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也是直到夜深才從客棧小廝的口中聽說了此事。
聞人琢得知後憂心不已,當即決定親自前往明國公府看望湛星瀾。
可誰知他剛出客棧門就看見了持劍抱胸的琴黛。
「琢郎君,您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