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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痴情女子與驃騎將軍

2024-08-27 19:53:32 作者: 陰山雲鸞

  銅製鏤花的暖爐在望舒閣二樓的臥房內擺了三個,整個屋子裡如春日般暖和。

  窗下的雕花紫檀桌案上擺著香爐,凝神香的味道如花卉鮮果的香氣一般緩緩飄散出來,縈繞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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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星兒乖巧的趴在軟塌上,赤裸著的後背灑滿了藥粉遮住了觸目驚心的傷疤。

  「多謝章司藥。」

  「三娘子不必言謝,只是你這後背怕是要留疤了。」

  章未晞仔細的用繃帶將她的傷口包裹,動作極其溫柔,生怕弄疼了她。

  「章司藥,待會兒若是父親問起,能否將我這傷勢說的嚴重些?」

  「這,我有心幫你,可你的父親卻未必想見我。」

  章未晞垂下眼瞼,言語之中透著一股失落。

  「為何啊?」

  程星兒將鬆散的褻衣穿好,不明所以看向章未晞。

  「他見了我總是那般生疏,有時甚至對我視而不見。這麼多年了,我也該想通了。」

  章未晞將藥瓶放回藥箱之中,目光卻落在了藥箱最下面一層捲起的腰帶上。

  她將腰帶拿起,轉身交給了程星兒。

  「瀾兒,這是我送你的腰帶,我手藝不精,若是做得不好你別笑話我。」

  程星兒結果腰帶,那樣式分明是男子才會佩戴的。

  「章司藥心靈手巧,瀾兒很喜歡。」

  章未晞垂首看著面前嬌俏可愛的丫頭露出了笑容,「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回尚食局準備陛下與皇后的藥膳,就先告辭了。」

  「章司藥慢走。」

  程星兒坐在床榻上看著章未晞離開,將那根腰帶放在了枕下。

  不多時,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三娘子,您可好些了?」

  竹歡焦急的跑到了她的床榻前,半蹲著望向她。

  「好多了,不過待會兒你得儘量配合我,知道嗎?」

  「嗯,竹歡一定不給三娘子幫倒忙。」

  「竹歡最乖了,好啦,你去看看父親和兩個兄長來了嗎?」

  「是,三娘子。」

  竹歡是湛星瀾身邊的貼身丫鬟,她在書中本是有未婚夫的,卻在湛星瀾嫁給太子之後作為陪嫁委身給了太子。

  湛星瀾曾以為竹歡是踩著她的肩膀爬上了太子的床,事實卻是席憐兒為挑撥主僕兩人的感情設計將竹歡迷暈,又送到了太子的臥房。

  等竹歡醒來時知道自己被毀了清譽便自責不已,險些自縊而死,幸而被湛星瀾救下。

  後來湛氏一族大勢已去,席憐兒以竹歡大不敬為由將她五馬分屍。

  程星兒看著如此活潑靚麗的女孩子站在自己的面前,不忍去想她那不堪的後半生。

  「三娘子,國公爺和兩位郎君來了,您快趴好。」

  竹歡扶著程星兒趴下,又拿出熱帕子擦拭著程星兒髒兮兮的臉頰。

  門在這時打開了,一股冷氣撲進了屋子裡。

  鄧伯站在門口,等明國公和兩個郎君進去了便火速將門關了起來,自己則守在了門外。

  「瀾兒,快讓為父看看,你傷在哪兒了?」

  湛伯峰緊張的走進屋內,看著憔悴虛弱的程星兒立馬心疼起來。

  「父親,大哥,二哥。」

  程星兒費力的用手撐在榻上想要起身,那樣子比林妹妹都柔弱三分,再加上她憔悴的面容簡直像是重傷不治的樣子。

  兩個兄長嚇得一個箭步就過去扶住了她。

  「慢些慢些。」

  湛伯峰瞧見她這個樣子哪還有氣,從竹歡手裡拿過了熱帕子便親自為她擦拭臉頰。

  「瀾兒,你到底傷在哪兒了?還有你這些日子到底上哪兒去了?」

  「這事說來話長了,那日女兒去見過太子後無意中發現席冼馬之女席憐兒與太子慘雜不清,二人曖昧許久。女兒本心悅太子,誰知他是個負心薄倖之人。女兒回來後羞憤難過便獨自跑到了山上去,誰知不甚被熊瞎子所傷,萬般驚懼之下便回來了。 」

  程星兒說著便哭了起來,梨花帶雨好不傷心。

  「太子並非良人,此事為父早前便與你說過。他乃皇后所出嫡子,又是皇子之中最凸顯的一個,縱使他品行不佳將來繼承大統也是必然,為父作為臣子自當忠君,可你不一樣。現在你看清了也好,不再與他來往便是。」

  湛伯峰鬆了口氣,他這個女兒愛憎分明用情專一,也難怪她做出如此偏激的事。

  「父親,您不怪女兒嗎?」

  「你是為父的掌上明珠,為父怎捨得怪你,只是下次別再如此任性了。」

  「多謝父親。」

  程星兒眉眼嬌弱,嘴角卻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她自幼孤苦,從未感受過父親的關愛,如今她不僅有了疼她的父親,還有了兩個視她為寶的兄長。

  在那個世界她什麼都有,唯獨沒有親情,而在這兒她有了在這世上最渴望擁有的東西。

  福禍相依,看來這話是沒錯的。

  「竹歡,太醫可曾來瞧過三娘子的傷勢?」

  「回國公爺,宮中的章司藥聞聽三娘子受傷便親自來了,她瞧過傷勢後開了幾服藥,說三娘子並無大礙只需靜養即可。」

  「她又來了。」

  湛伯峰的腦海里閃過了那張嚴肅清冷的臉,後背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章司藥還真是執著啊,這些年為了讓父親接納她可謂是煞費苦心。」

  湛墨北自然自語著,絲毫沒察覺到室內眾人正用凌厲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他,要不是湛南璟用手肘頂了頂他,他還沒意識到空氣中的殺氣。

  「你們兩個,好好陪陪你們的妹妹,不該說的話給我吞進肚子裡!」

  「是,父親。」

  兄弟二人恭恭敬敬的送走了湛伯峰,默默擦了擦額間的汗。

  「噗嗤。」

  程星兒看著兩人那唯唯諾諾的表情就想笑,要不是現在沒有拍照設備,她非得拍下來掛在門上辟邪不可。

  兄弟二人瞧她這幅幸災樂禍的樣子頓覺被耍了。

  「原來你沒事啊。你還幸災樂禍,你瞧瞧我和大哥的眼圈,黑得都發亮了。」

  湛墨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眼睛裡滿是滄桑與疲憊。

  「大哥二哥,我正想問呢,你們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難不成是父親給你倆一人兩拳?」

  程星兒在竹歡的攙扶下走到了圓桌旁坐了下來,又給竹歡使了個眼色,竹歡便乖巧的退出了臥房。

  見竹歡離開,湛南璟才坐了下來。

  「因你下落不明,父親便見不得我和墨北安穩,日日叫我們和明府衛一同探查你的蹤跡,熬了好幾日,眼圈都熬黑了。」

  一聽原委,程星兒立馬同情起了兩人,心裡也很是過意不去。

  「對不住啊,我也不想拖這麼久的。可我受傷是真,有章司藥為我作證。」

  「幸好你是受了傷回來的,否則父親就要家法伺候了,我和墨北這幾日擔驚受怕唯恐你在翎王府暴露,心都懸在嗓子眼了。」

  「你到底去翎王府幹什麼了?不會是你被太子傷了情,所以就要去禍害太子的弟弟吧。前兩日有傳言說翎王雙腿痊癒已經能行走如常了,莫非與你有關?」

  湛墨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程星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她給傅玄麟治好腿傷之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瀾兒不會醫術,怎麼可能是她治好了翎王。」

  湛南璟一句話便將湛墨北的猜想打破了,這倒是給程星兒解了圍。

  「哦對了,章司藥方才來時交給了我一根腰帶,說是送給我的,可我瞧著那尺寸樣式倒像是送給父親的。」

  程星兒趁機扯開了話題,果然引得兄弟二人轉移了注意力。

  「說起這個章司藥,她可是愛慕父親十一年之久了,乃夙寒國第一痴情女子呢。」

  湛墨北感嘆一句,心裡也是極為佩服章司藥的,畢竟這天底下敢喜歡湛伯峰的女子也只有故去的阿娘和章司藥了。

  程星兒抬起纖纖素手托著線條精緻的下頜,嬌嫩的臉龐上露出了細微的笑意。

  「章司藥對父親確實是情深一片,其實阿娘已經過世很多年了,父親也該朝前看了。章司藥就很不錯啊,他們之間需要一個月老。」

  「你不是想撮合章司藥和父親吧?」

  湛南璟詫異的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見了什麼。

  「有何不可?章司藥端方美麗又對父親一往情深,若能成就良緣也是美事,總比看著他們孤獨枯萎的好吧」

  「瀾兒,為兄勸你儘早斷了此念吧。你又不是不知道父親的為人,讓他和一個比他小二十歲的女子在一起還不如讓他找個地縫鑽起來呢。更何況,章司藥可是岳後的人。」

  湛南璟的話不無道理,政見不同是死穴,可章司藥跟湛伯峰真的很般配。

  「父親只是礙於面子,或許他也心悅章司藥,只是放不下身段不肯承認呢?」

  「你呀你,怎麼出去一趟回來變得這般頑劣。」

  湛墨北看著她閃閃發光的眼睛忍不住吐槽。

  湛南璟也托腮望著湛星瀾,「瀾兒,為兄總覺得你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你性格清冷,如今卻活潑開朗,真是判若兩人。」

  程星兒聞言垂下了眼瞼,如星辰般的眼眸閃爍著一抹釋然。

  「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或許我也該適應一下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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