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怨靈

  張浩喜出望外，趕忙把陳曉武喊過來，「小武，這是你的媽！十年前失蹤的媽媽！」陳曉武愣住了，張青衣失蹤時，陳曉武才三歲，對於媽媽，他沒有什麼很深的印象。

  張青衣看著親生兒子，掩面哭泣。「曉武，是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爸！我不該賭氣離家，讓我差點陰陽兩隔！」她說。

  我說：「事情都過去了，大家離開這裡吧！」人們有說有笑的離開圖書館。吳校長問我：「秦總，這個圖書館怎麼處置？您拿個主意！」

  我回頭看了一眼，「放了暑假就拆了吧！我們客運公司出資五百萬，在教學樓的東邊建新圖書館。」吳校長很感激，「我馬上把報告送上去，三個月把基礎打好！」

  蕭婷看了一眼牆外的祠堂，輕聲對我說：「那個祠堂里，還有很重的怨氣。」我點頭，「我知道，那裡的房樑上，還掛著一個人！可我不能說放就放！這解鈴還須繫鈴人！梁老閣主不寬恕，那個人就無法解脫！」

  我走到祠堂門口，感覺裡面陰氣森森。我剛要走進去，陳珊和紫鳶一起拉住我，「別進去！裡面有危險！」我坦然自若，「這是梁老秀才的祠堂。他是個善良的人。即使成了冤魂，還是個坦坦蕩蕩的鬼！對於他，其實沒什麼可怕的！」

  陳珊說：「別忘了，還有樑上鎖著的張公子，那可是個千年厲鬼！」張青衣也說：「梁師傅說過，祠堂里生人勿近！裡面有厲鬼作祟！」我擺擺手，「作為一個風水師，凡事畏畏縮縮，怎能成就大事？」

  我邁步走進祠堂，門突然自動關上了。「梁公子，你是個性情中人！這個樣子，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朗聲道。「小子！你該稱本大人官名，張尚書！」房樑上有沙啞的聲音說。

  一個人頭飛到我面前，一條鏈條栓著。「小傢伙，你膽子真大，本事也不小！敢獨闖我的厲鬼界？」人頭圍著我轉了一圈。「梁尚書，你原來也是個風雅之士。現在這樣子，還有半點儒生風範嗎？」

  張公子眼睛血紅，「這樣子都因為那個窮書生！我供他吃喝玩樂，給他大把的錢花！可他怎麼對我？為了一份試卷，去告狀，去上吊！這個書呆子！他就不能跟我好好說，好好的商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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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哈哈大笑，他愣住了。「你笑啥？瘋了嗎？」

  我呸了一聲：「你就是個混蛋！一個讀書人，十年寒窗苦讀，為了什麼？就為一朝金榜題名！可你的所作所為，是個正人君子所為嗎？梁先生把你當知己，你卻為他挖了這麼一個大坑！」 張公子的鬼魂，被我數落的無言以對。

  「還有，殘殺告狀書生，是你作的孽吧？」我問他。

  「不！我雖然考試作弊，賄賂考官。但殺人越貨的匪事，我不會做！我辯解了千年，可依然沒人相信！」張公子表情痛苦。

  我沉默了。「怨怨相報何時了！」一個長衣飄擺的人，出現在我面前。「梁大哥！」房樑上的頭顱喊了聲。「張三思！我們早就恩斷義絕！別再喊我大哥了！」梁秀才怒目圓睜。

  「千年風吹雨打，千年鐵鏈纏身，這個罪也該贖完了吧？大哥，我換了你的試卷，致使你懸樑自盡！如今，大哥已被超度，我是否也可魂歸九泉了？」張公子哀求道。

  梁秀才嘆一口氣，「三思，你這個樣子，我也於心不忍！可那些冤死的書生不能放過你！」張公子嘆一口氣，「我作的孽，自作自受，也算是罪有應得！」

  我想了一下，「如果能找來走陰人，去查一下陰司的洗冤集錄，或許能有定論。」梁秀才微微一笑，「不用找其他人了，我赴任中州城隍，此事我會盡力查明！三思，我已找回你屍骨。我去赴任的時候，帶你一起走！」

  這時，鎖鏈砰的一聲碎成鐵屑。房樑上的頭顱消失不見了。一個男子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秦先生，大恩不言謝，以後用得著三思的地方，只需招呼一聲！」他拱手施禮。

  「不敢，張尚書的禮，小民不敢受！」我戲謔道。「秦先生也很記仇啊！」張公子哈哈一笑。他走過去，抱住了梁秀才，啜泣起來。我扭過頭，這畫風太辣眼睛！

  梁秀才輕輕推開他，「三思，我把你放下來，不是說就此原諒你了！如果，你還有罪，我一樣懲戒你！」

  張公子點頭，「小弟任由大哥發落！這千年來，三思，再思，千萬思！小弟已經想明白了，前世，故人俱往矣！小弟不入輪迴，只在城隍廟裡誦經，禮佛！」

  我打開大門，「二位大人一路順風！」兩人攜手走了出去，隱去了身形。我走出祠堂，不經意間，看到樓頂上又出現了一個人影。我皺了一下眉，「這樓頂上有幻象，學校里還有什麼玄機？」

  吳校長好像突然想起來，「這位季元偉同學，是不是十八年前失蹤的，中州神童季元偉？」

  季元偉點頭，「那年我十歲，是師大少年班的學生！」吳校長恍然大悟，「難怪我覺得眼熟！當年，我是少年班的班主任！就因為你失蹤的事情，我差點啷噹入獄。」

  季元偉失蹤後，他家裡人四處尋找無果，就把學校的相關人員告上法庭。最後，當時負責少年班的生活老師跳樓自殺了。我們又是震驚，又是惋惜。我和大一起回到學校里。

  學生們正在校園裡，三三兩兩的活動。秋燕跑過來說：「劉佳文老師不見了。上午有她的課，她卻沒有來。辦公室里，也沒有人。老師們到處找，也沒有找到！」

  我跟著吳校長去了劉佳文的辦公室。其他人分頭尋找。吳校長邊走邊打她的手機，電話已經關機了。到了劉佳文的辦公室，裡面的東西都沒有被翻動。給人的感覺，她好像從沒有離開過。

  吳校長說，劉佳文來學校，已經三年多了。教書育人，矜矜業業。不到三十歲，已經是學校的教學帶頭人。她是這所學校出去的畢業生，也是為數不多的，能重新回來教書的人。

  我看到辦公室牆上，有幅怪異的圖畫。看上去，不像是紙質的畫作。畫面顏色暗沉，畫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我過去輕輕的摸了一下，是皮革質地的。

  「百鬼夜行圖？」我腦海里閃出這麼個念頭。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一個老師，在這辦公室掛這畫幹什麼？吳校長看我對這畫有興趣，就過來解釋，「這個不是劉老師的物品，是一位以前的老師留著的。」

  我問：「我能摘下來嗎？」吳校長同意了。我把畫摘下來，感覺拿在手裡冰涼涼的。而且，還有淡淡的屍臭氣息。這種氣息，被硃砂和顏料掩蓋。

  當我觸摸到畫面時，心裡生出一種煩躁的情緒。我趕緊默念心經，穩住了自己的心神。我捲起畫軸，放進一個文件袋子裡。這時候，我竟然發現，原來光滑的牆壁出現了幾道裂縫。

  牆皮剝落，裡面出現一個暗道。我剛要走過去，吳校長攔住我，「秦總，這堵牆危險！還是讓建築師鑑定過後，再找施工人員整修一下！」我發現吳校長很緊張，眼裡透露出殺氣。

  我點點頭，離開了辦公室。可我能感受到，暗道裡面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對。這個吳校長心裡，肯定有鬼！

  來到外面，陳珊和紫鳶，以及三個警員陸續也來了。他們都沒有找到劉佳文。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沒有她的任何蹤跡。」蕭婷說。

  我看了一眼辦公室的方向，「我們還是要去辦公室里，找一下線索！」我們一起去往辦公室。「吳校長，你跟我們一起去吧？」我看吳校長想走，就一把拉住他。他身體抖了一下，但也沒有反對。

  我們一起走進辦公室，那堵破裂的牆壁，像血盆大口一樣張開著。暗道似乎通往地下。張浩拿著武器，在前面開路。陳曉武斷後，我們幾個人魚貫而入。跨過斷牆，是一段向下的階梯。

  階梯盤旋而下，到了一個很大的地下通道里。裡面潮濕陰冷，不像是下水道，卻很像是墓道。張浩打開手電，我們看到，兩邊都是石頭的牆體。裡面很安靜，除了我們幾個人的腳步聲。

  我默默點了一下，一個，兩個，一直點到八個人的腳步聲。下來有七個人，後面還有誰跟著？我悄悄靠近陳珊，輕聲說：「後面又有人跟來了！」陳珊悄悄回頭看了一眼，趕忙輕聲告訴我：「後面跟著的，不是個人！」

  我已經明白了。我慢慢退後，靠近已經落後一截的的陳曉偉，「別回頭，往前跑！」等他跑遠了一些，我猛的轉身，舉起文件袋，「你若暗算我們，我就毀了這個圖！」那個黑不溜秋的怪物，用嘶啞的聲音說：「別！不要毀了我的皮！把皮還給我！」

  我笑了，「這是你的皮？好，你告訴我，劉老師是你帶走的嗎？」他沉默了一下，「不是，但我知道她在哪裡！」我咬牙，「你要是鬼話糊弄我們，我就燒了你的臭皮囊！」

  怪物似乎非常害怕，「大師！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會騙你們的！我和佳文一樣，也是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