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示警

  凌初話剛落，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就連皇上都變了臉色，「此話當真？」

  凌初沉重點頭，「此卦我算了三次，結果都一樣。皇上，離潰堤只有一個時辰，事情緊急，當早做決定。」

  凌初強撐著說話，也不管大家的反應。抬腳走到一邊坐下後就自己倒了一盞茶，然後快速拿出養身藥吞了一粒，再用茶水送服。

  為了算這卦，她幾乎丟了半條命。

  刺殺事件後，為了接下來的行程順利些，凌初打算預測一下吉凶。誰知這一算，竟是大凶之兆。

  但具體的她沒算出來，連算了兩次，卦象都跟這一路上算的差不多，雲山霧罩。

  為了準確算出是什麼大凶，她把畢生所學都用上了，甚至不惜用上自己的鮮血來做法輔助推演。

  所幸最終結果還算清晰明了，但在看到卦象的那一刻，她震驚之下，再加上耗費了太多心神，當場昏了過去。

  

  幸虧她當時有先見之明，是坐在床上推演的。昏過去之後，她就倒在了床上。

  昏了之後，她還做了一個夢。

  夢裡陽曲縣就跟現在一樣，暴雨連綿。一個時辰後，上游潰堤，爆發了巨大的洪災，將整個陽曲縣都淹了。

  夢裡的場景慘不忍睹，洪水肆虐，房屋沖毀倒塌，樹枝連根拔起，田園莊稼全部被淹沒。毫無防備的百姓以及家禽更是被洪水沖走。

  而皇上和一眾禁軍儘管武功高強，可在巨大的洪水面前也無能為力，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陽曲縣一直被淹了整整一個月，洪水才退走。

  災後的陽曲縣，屍橫遍野猶如人間煉獄。

  目睹了陽曲縣的慘劇，凌初好不容易掙扎著從夢裡醒過來。這夢不僅僅是夢，是卦象給她的示警。

  凌初醒過來之後，她沒敢耽擱，立刻就過來稟告皇上。

  只是她做夢的事，並沒有說出來，一來大家未必會相信一個夢，二是她現在很虛弱，根本沒有精力去跟他們爭辯夢境的真假。

  皇上神色凝重，寧楚楚病重時日無多，他恨不得立刻啟程趕去玄清觀見她。

  可陽曲縣馬上就會被洪災淹沒，他如果不管不顧離開，雖然不會有危險。但這事傳出去，他必定會被天下人怒罵，說不好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都會被人推翻。

  若是留下來組織陽曲縣的百姓撤離，還不知要耽誤多少時間。多耽誤一天，寧楚楚的病情就會多加重一分。

  他不知自己是否能趕得上見她。相思多年，好不容易才得知她還活著。他實在是不想再失去她，虧欠了那麼多，他希望自己能好好補償回去。

  皇上臉色變幻了好一會，最終還是一咬牙吩咐安公公，「將輿圖拿出來。」

  皇上的為難，安公公再清楚不過，可這事哪頭都不能勸。他只能立刻去把輿圖拿出來。

  事情緊急，皇上立刻與寧楚翊和龐壽他們商量起來。

  陽曲縣誰都沒來過，從輿圖上看，三面環水，唯有北邊有一座高山。

  寧楚翊和龐壽都建議讓大家往北邊撤離。

  皇上心中的想法跟他們一致，抬頭間看到一旁的凌初，皇上當即道，「不知郡主怎麼看？」

  寧楚翊知道凌初的本事，對於皇上詢問她的看法，他半點不意外。

  龐統領這一路對凌初的本事也算刮目相看，此刻僅是默默抬頭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凌初一直靜靜聽著，掃了一眼輿圖，掏出龜殼和銅錢起卦。

  這次倒是很快有了結果。

  見她臉色不大好，皇上心中都提了一口氣，「如何？」

  凌初閉了閉眼，沒有繞彎子，直接道，「不好，下下卦。但北邊是我們唯一的生機，其他方位，必死無疑。」

  皇上臉色很不好看，但這事迫在眉睫，沒得選擇。

  「既是如此，立刻組織陽曲縣眾人往北邊撤離，上山。」

  寧國公皺著眉頭，他始終覺得這麼大的事，光靠算卦來決定，未免兒戲了些，「皇上，這事……需得慎重。」

  如果真有洪災，皇上此舉是整個陽曲縣的大恩人。但若是沒有潰堤，勞民傷財撤離，必定會引來大家的不滿。

  皇上何曾不知這事一個不慎，就會引來百姓的怒罵，可這是事關一整個陽曲縣百姓性命的事。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他都得去做。

  寧國公雖然不大相信會有洪災，但皇上都決定了的事，他除了聽從，別無選擇。

  洪災即將來臨的事，還有許多禁軍不知道。龐統領立即出門，吩咐守在門口的幾個禁軍，「傳令下去，立即讓所有人過來集合。」

  那幾個禁軍守在門口，剛才也聽到了裡面的談話。知道事情緊急，為了節省時間，連樓梯都不走，從二樓一躍而下。

  很快，所有人在客棧里集合。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必須要爭分奪秒，才能跑贏洪災。

  皇上沒有長篇大論，面容嚴肅當著所有人的面言簡意賅宣布，「諸位，陽曲縣連日暴雨，縣城裡多處水泄不通。

  陽曲上游的洪湖水位正在迅速暴漲，湖堤已經岌岌可危，即將在一個時辰後潰堤。我在此命令爾等，務必配合寧大人和龐統領，用最快的速度將陽曲縣的百姓撤離出去，往北邊走，上大羅山。」

  所有禁軍都被這事炸懵了。

  他們原以為龐統領這麼著急讓所有人集合，是皇上要立刻啟程趕路去玄清觀。沒想到竟然是洪災要來了。

  同福客棧的錢掌柜和其他夥計站在一旁，聽到洪災即將要來，嚇得臉色大變。

  有個夥計皺著眉頭往門外看了一眼，脫口道，「暴雨已經小了很快，眼看像是快要停下來了，洪湖應該不會潰堤吧？」

  那夥計的話不小，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暴雨確實小了很多。

  皇上下意識轉頭朝凌初看去。

  皇上還沒開口，凌初就知道他想問什麼。

  只可惜，「這雨不會停，一刻鐘後會越下越大，而且還會連下五天。洪湖的水位已經不堪負荷，潰堤是一定會發生的。

  此事刻不容緩，當立刻撤離。否則洪水一來，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