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旭日將升

  「對了，你指給我看看，他到底在哪裡呢？說了這麼些年，我就從來都沒有看到過。」

  李長夜眼珠子移動了一下，他指著一片黯淡的地方，「看到了沒，現在他不就在這裡嗎！」

  「啊？」石頭瞪大了眼睛，可無論他怎麼使勁兒，他依然看不怎麼清楚。

  「算了算了。」石頭有些灰心喪氣，「我這點兒實力，根本就不可能看清楚，你倒是說說，現在他在幹什麼呢。」

  李長夜皺了皺眉頭，「他居然在這種時候離開了桃源村...」

  「什麼？你說他離開了桃源村？」

  李長夜癟了癟嘴，「他若不離開，我又怎麼可能看見他呢？」

  

  「也是。」石頭扣了扣腦門兒，「照理說，現在他應該躲在桃源村里才對，可為什麼他要離開呢？」

  「不錯。」李長夜點了點頭，「若參加大比的人進去，他們唯一心存忌憚的地方可能也就是桃源村，若不是萬不得已，他們是絕對不可能進入桃源村的。」

  「趙凡雖然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但是，在辛長卿上一次進去的時候就清楚地告訴過他，說很快就會來找他的。如果我是趙凡，我就一定會老老實實地躲在桃源村裡的。」

  「那是你！」李長夜沒好氣地瞅了一眼石頭，「我如果猜得沒錯的話，趙凡應該是看明白了一些東西。很有可能，他現在已經知道，靈媒在每一次身死之後都會重生。」

  「如果他真的感受到了辛長卿給他的壓迫感，為了對付這個很快就有可能出現的辛長卿，趙凡必須去尋求幫助。」

  石頭頓時長大了嘴巴，「你是說，他離開桃源村，是為了去尋求靈媒的幫助？」

  「這種可能性很大。」

  「可是靈媒每一次重生之後，他們的記憶都會消失，趙凡如果去找他們，說不定靈媒也會變成他擺脫不了的對手！」

  「你都知道，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李長夜嘆了口氣，「可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人啊，就是這樣，只要還有一線希望，那就斷然不能停下自己的腳步，趙凡是如此，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長夜，你...」

  「你是知道的，那種希望，我永遠不可能放棄。」

  石頭點了點頭，「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若我永遠都只能活在黑夜裡，我也會不遺餘力地尋找光明。」

  「尋找光明？多少年了，我都數不清楚，我自己到底翻閱了多少古籍，可是，卻依然一無所獲。」

  「命運的捉弄，凡人想要掙脫，是多麼的困難啊。」

  「不是不想努力，而是，自己根本不知道朝什麼方向努力，我是這樣，趙凡也是這樣。」

  「但...」李長夜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趙凡比我強，他的每一步，都是精心盤算下做出的決斷。」

  「可又有什麼用呢？」石頭無奈地揉了揉眼睛，「在外人的眼裡，他不過一隻隨手都可以捏死的飛蛾，他自以為盤算好的一切，然而，卻早就被旁人清楚地看在眼裡。」

  「幸好，他洞房花燭夜的地方是在桃源村里，不然的話，當時，肯定有很多同門會到這個地方來圍觀。」

  「一想到那種場景，我就覺得可笑。」

  「趙凡可笑，我們也可笑。」

  「是啊，地上的蟲子，恐怕一輩子都看不到天空的模樣。趙凡在珠子外的世人眼裡，他就是一直蟲子。可是仔細想想，在另一些超乎於我們想像的人的眼裡，我們會不會也是那樣的蟲子呢。」

  「越想，我就越覺得這世界了無生趣。」

  「快別這樣說！」

  夜色漸漸消退，遠方的天空已經出現了一抹魚肚白。

  李長夜無奈地看了看，隨後嘆口氣，閉上了眼睛。

  「還沒到時候呢，你這就開始擺出睡覺的姿勢了？」

  「不是，是我一想到陪伴了我這麼多年的趙凡即將不存在了，我這心裡就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你也是。」石頭嘟囔道，「那小子確實有幾分實力，但他終究是珠子裡的人物。我也知道，這些年來，許多夜裡，都是你端詳著他，來消磨無邊黑夜的。」

  「可你也清楚，每一次靈媒死亡之時，珠子裡的秘境都會重置。他也只是運氣好，幾次都躲在了桃源村，這才沒有被重置的。」

  「在那裡面，生與死，沒什麼區別。」

  「趙凡明天沒了，後天，你就能找到替代他的人。說不定，那人比趙凡還更有趣呢。」

  李長夜搖了搖頭，「比他更有趣的人？這恐怕是沒這種可能了。」

  「哎呀，你別忘了，明天辛長卿是一定會帶你進去的，到時候，你還有機會見他一面的。」

  「你要實在覺得捨不得，大不了，到時候讓辛長卿手下留情。」

  「你也真是天真。」李長夜拍了拍石頭的腦袋，「從辛長卿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註定了是天師道統的傳承人。為了七彩坪，為了天師道統，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無關重要。」

  「而我，對於他而言，更是一文不值。若不是道師抬舉，他甚至連正眼都不會看我一下。」

  「我啊，不過就是一個被困在黑夜裡的奴隸而已。」

  「他，則是出生就註定的天之驕子。」

  「你...」石頭喉嚨有些哽咽，「長夜，你大可不必如此貶低自己。所有人都知道，這七彩坪里，就屬你的天賦最高。若是你能同那辛長卿同享一樣的修行資源，你早就超過他了呢！」

  「混帳！」李長夜一把捂住了石頭的嘴巴，「這種話怎麼可以隨便亂說，萬一被別人聽見，你肯定立刻就會被扔去餵靈獸！」

  「怕什麼，這裡又沒...」

  李長夜一屁股坐了起來，他鄭重其事地看著石頭，「我告訴你，咱七彩坪的耳目，不止散播在佛門之中，更是滲透了七彩坪的每一個角落。」

  「說不定，你剛才說出的話就已經傳到道師的耳朵里了。」

  「道師還好，他只會將其當作是咱們的牢騷話而已，可如果今後辛長卿坐上了天師了位置。」

  「你！早就已經死了幾十遍了！」

  「沒那麼...」

  石頭剛要解釋幾句，可李長夜突然身子一軟，直接沉進了水中。

  他扭頭一看，就在剛才，天邊已經露出了猶如雞蛋一樣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