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塵埃落定

  「這招乃是合力之技，就算是四階巔峰的修士也難以抵擋。」辛長卿若無其事地說道，「他死定了。」

  若郭岩真的身死，那繡雲不就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嗎？

  趙凡忍不住想衝上去，然而，那震天動地的威勢讓人根本無法靠近。

  「郭岩！我已經盡力了！」趙凡無奈地朝著郭岩大吼道。

  趙凡的意思很明顯，既然自己已經盡力，那他可不可以看在自己努力的份上，解開繡雲身上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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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岩看了看天空，「可畢竟，咱們...都失敗了。」

  他痴迷於結果，對於過程，似乎完全不在意。

  青色的光芒鋪天蓋地，拘仙網中的郭岩，瞬間如同太陽一般炸開。

  趙凡渾身一陣顫抖。

  郭岩沒了，繡雲也就沒了。

  一時間，趙凡只感覺像是有人將自己掏空了一般。

  「回去吧，回到你的窩裡乖乖等著，我會來找你的。」辛長卿揚了揚下巴，漫不經心地說道。

  遠處，十幾名修士捧著四階妖丹，小心翼翼地朝這邊送著。

  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

  「我等著你！」留下一句話後，趙凡轉身回到了桃源村。

  片刻後，光柱降世，所有的修士，再沒有任何蹤影。

  他們突兀地來，又突兀地走。

  殘留下來的，只有數不盡的遺憾和廢墟。

  假如，沒有他們，這個世界會不會可以稍微美好一點？

  然而，他們的身份，趙凡根本無法觸及。

  郭岩沒了，剩下的妖修完全無法對現在的桃源村產生什麼威脅。

  甚至，他們的妖丹還能夠成為村民提升實力的靈丹妙藥。

  可趙凡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回身進村，桃花樹下，繡雲躺在一床天藍色的毯子上面。

  遠遠看去，她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當趙凡落到她身邊的時候，村醫抹了抹眼角，悄然退去。

  微風拂過，桃樹搖曳。

  飛花如夢，片片沾衣。

  靠在繡雲身旁，趙凡緩緩地坐了下去。

  他記得當初第一來到桃源村的時候。

  那時候的繡雲，笑靨如花。

  偶爾，還會透出只屬於姑娘們的狡黠。

  一頓頓飯食，一件件薄衣。

  桃源村的日子，就是在她身旁的日子。

  那是離開蒙山之後，趙凡最愜意的時光。

  他曾迷戀於此，他也無比希望，那種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後來，佛七帶走了趙凡。

  離開桃源村之後，繡雲變成了一個符號。

  一個代表著安靜祥和，代表著自由愜意的符號。

  越是身處險惡，趙凡就越懷念這個符號。

  也許是因為想念的次數太多，繡雲，已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底。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人們口中的愛。

  他只能確定，這個符號，再也不可能從自己的心底挖去。

  當再次回到桃源村的時候，趙凡已經下定了決心。

  「做我媳婦兒，給我生一堆的孩子。」

  三間草屋，一座籬笆圍成的小院。

  男人扛回獵物，女人放下手中的針線。

  孩子們嬉笑簇擁，大人們相互擦去對方額頭的汗珠。

  趙凡相信，那才是家的模樣。

  草屋他有，可現在，繡雲沒了。

  趙凡側臉端詳著繡雲，除開那怎麼也撥不開的黑霧，她的容顏，依舊燦爛。

  趙凡將手搭載繡雲的手腕上。

  靈氣如同涓涓細流一般朝著繡雲的身體裡灌注。

  然而，即使下咒的郭岩的已經沒了，但是，繡雲的身體，還是被一種詭譎異常的力量包裹著。

  靈氣，根本無法觸及她的根本。

  趙凡稍微使了點兒勁兒，可繡雲的臉上，立刻就浮現出了痛苦的表情。

  這詭異的力量，似乎連接著繡雲的性命。

  若強行突破，沒等靈氣修補她的身體，她便會一命嗚呼。

  無解，徹底的無解。

  趙凡將自己的臉緩緩地挨到了繡雲的臉上。

  她的體溫，已經在逐漸流失。

  當時，郭岩說過，只要離開他的身邊，繡雲活不過三日。

  看來，他並沒有欺騙自己。

  長長地呼出了口氣，趙凡一把將繡雲抱了起來。

  當趙凡看到繡雲的雙手無力地垂在空中的時候，他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朝眼眶外面涌。

  眨巴了下眼睛，趙凡單手將繡雲的胳膊拉了起來。

  放在他的懷裡，也放在繡雲的懷裡。

  這時候的她，終於稍微多了些生氣。

  挺了挺後背，趙凡緩緩邁開了腳步。

  他要將繡雲送到她的住處，送到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

  路過藥圃 ，他看到了老夫子。

  老頭子如同水牛一般埋在藥鋪之中，將看見的一切靈草都朝著自己的嘴裡塞。

  「趙凡？」老夫子突然抬起了頭。

  摟了摟懷中的繡雲，趙凡怎麼也擠不出禮貌性的微笑，「你在做什麼？」

  老夫子看了眼趙凡懷中的繡雲，「我...我說什麼都沒作用！」

  他拉起衣角，擦了擦額頭上皺紋里的汗珠，「一定是因為我的實力不夠！我得補補！一定得補補！說不定就有用了呢！」

  「不...」趙凡剛要說出不用二字，但他卻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好，補補，說不定有用。」

  「嗯！」老夫子重重地點了點腦袋。

  他是老夫子，他也是白猿。

  趙凡於他，就如同是孫子一般。

  孫媳婦兒不省人事，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他的心情，趙凡怎麼可能不知道？

  吃吧，這些靈草藥力溫和，多吃點，身體出不了什麼大事兒。

  多吃點，興許心裡能夠好受些。

  趙凡繼續走著，終於，他看到了繡雲的院子。

  院門大開，畫師正坐在院子的中央，他的身前，是一張桌子，他的背後，漁夫正在將自身僅存的靈力灌注到他的身體。

  趙凡從來都沒有看見畫師行筆的速度這麼慢，每一筆，他似乎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走到畫師跟前，桌面的宣紙上，只有一條歪歪扭扭的細線。

  「你在做什麼？」

  身後的漁夫趕忙道，「他在作畫。」

  「畫什麼？」

  「他要將那妖王畫出來，只要畫出來，妖王便能解了繡雲身上的咒！」

  突然，畫師口中鮮血噴涌。

  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趙凡搖了搖頭，畫師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他連郭岩的一縷頭髮都畫不出來。

  趙凡伸手，靈氣立刻開始修補畫師的身體。

  「等他醒了，別讓他畫了。」

  漁夫緊咬著嘴唇，遲遲不語。

  「去幫我個忙吧。」趙凡的嘴角，終於能夠看到淺淺的微笑。

  漁夫抬頭看著趙凡，「什麼忙？」

  「幫我告訴大家，好好準備一下，兩日之後...」趙凡看了看懷中的繡雲，「我要迎娶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