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銀霜花

  「是我自己練功不小心，出了岔子。」季青嵐續而說道。

  他將手中的面具和冰魄刀塞入褚靈懷中，「師姐，冰魄刀你收好，這面具你若不喜歡，我再去另做一個送你。」

  褚靈對他的話將信將疑，但當她握住冰魄刀時，刺骨寒意入體，霎時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冰魄刀那迫人的寒與遮住季青嵐雙眸的冰如出一轍，他視物不清，定與這冰魄刀有關。

  褚靈怔愣了好一會兒：「師弟......」

  「對了。」他從懷中摸出一物，那是一株玄青色的小花，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到褚靈面前。

  「這是銀霜花，可難找了，我找遍大半個北幽才找到，只要吃了它，就能大大抵消冰魄刀入體的寒氣，治療時就不會那麼痛了。」

  

  銀霜花搖搖欲墜，褚靈看著盈盈發光的花骨朵，生怕用力一吹就會把它吹散了。

  她臉色驀得一白，本想說出的話卻死死的卡在咽喉，看著雙眼含霜，臉色蒼白的季青嵐，她沉默了。

  季青嵐為了她，竟付出至此......可她卻要辜負他這份心意了。

  正當她不知如何作答時，另一個腳步聲傳來，一個青袍加身的男子推門而入。

  陳天平身上帶著一股如電般的銳氣，他見到季青嵐，驚訝道：「青嵐，你怎麼在這，這幾日不在宮中，去了何處？」

  自從吳方宣布退隱，陳天平就位青龍長老時，季青嵐就被吳方轉交與陳天平教導了。

  季青嵐聞言側過身去，對著眼前模糊的人影行了一禮，「師父好。」

  他道：「褚師姐被瘴氣果所傷，臉上留了疤痕，所以我去尋找冰魄刀給褚師姐治傷呢，師父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嗎？」

  「啊？」陳天平也有些怔愣：「哪有傷......」

  言語之間，褚靈一大步跨到他身前，皺著眉搖了搖頭，對著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季青嵐為她傷了眼睛，她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也不想讓他傷心。

  「有的有的，你瞧。」褚靈對著自己潔白無暇的臉上指道：「我可要好好感謝一下季師弟呢，為我尋得這冰魄刀，不然我這臉治不好恐怕是要遺憾終身啦」

  她又指了指季青嵐的眼睛道：「只是害得季師弟為我傷了眼睛。」

  「哦......」陳天平似懂非懂，但也明白不能再亂說話了。

  季青嵐耳朵動了動，察覺到褚靈話里的佯裝，心中升起了懷疑之色，他手一松，銀霜花從手中滑落。

  就在小花要落地之時，褚靈彎腰接住了它，「師弟，花掉了。」

  她挺直背脊，想把小花重新送回他手，突然，一雙冰涼的大手覆蓋上了她的臉頰。

  那雙大手摸到她的臉時，很明顯地僵了一僵。

  「師姐，你的傷好啦？」季青嵐笑著，輕輕摸著她光滑的臉頰，但被灰霾蓋著的眼中卻露出一絲苦澀。

  「呃...嗯，我的傷好了。」如此冰寒的手此刻卻讓她覺得有些燙人，褚靈眸子垂了下去，呆了又呆，整個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師姐，是誰替你治好的呢，我也要去謝謝他。」

  「是宮主用仙氣替我治好的，但是你替我取來冰魄刀，我心中也很是感動，可你卻因此傷了眼睛，我真的......」

  褚靈心亂如麻，覺得自己又說錯話了。

  「師姐。」季青嵐輕輕喚她了一聲，定了定她的心神。

  「這些都是我自願的，你不必困擾，宮主能替你治好的自然是極好的，也免得你受冰魄刀的痛苦了。」

  「沒沒，我一點也沒覺得是困擾。」褚靈忙道。

  「嗯呢。」他背在身後的手微微顫抖，但臉上還掛著一抹笑，「師姐，面具和冰魄刀你如今是不需要了，給我吧，我替你扔了。」

  「不扔不扔，我收著了，我都收著。」褚靈說著，又戴上了那具金色面具，「這面具我越看越喜歡，我戴上啦，送我的東西你可不許再要回去。」

  「好。」季青嵐輕輕應著，他蒼白的面色緩和了些許，他回頭問陳天平：「師父，你找褚靈師姐有事的話，我先退下了。」

  「你不必走，一起聽著吧。」

  陳天平視線移到褚靈身上：「甜茶婆婆的仙茶會就在三日後，本應該是我，青嵐，你，宮主四人一同前去的，但是因為教內百廢待興，須有人主持大局，我作為副宮主，理應留下，此次的仙茶會，我便不去了。」

  「至於青嵐......」他望了望季青嵐的眼睛道：「你眼睛看不見了，還可以去嗎？」

  「不去了，我什麼都看不見，去了也是白去吧。」他言語間顯得有些失落。

  「仙茶會試煉每年都不同，也許此次不需要用眼呢？你當真不去？」陳天平再問道。

  他怔了怔，最終還是搖搖頭道：「不去了。」

  「沒事沒事。」褚靈搭了搭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等我奪了仙茶，就拿回來給你喝，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的。」

  「多謝師姐，」季青嵐溫順地朝她望去，「可仙茶一杯難求，師姐不必留給我，你自己喝了我會更開心。」

  「好了，我說給你就給你，大不了我多拿一杯，到時師姐把甜茶婆婆都抓過來每日給你沏茶喝。」

  季青嵐被她逗笑，還想說些什麼，可話頭卻被陳天平奪了過去。

  「我聽宮主說上清子對於仙茶會還有諸多問題，我已經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寫在這張紙上了，你可以看看呢。」

  他從懷中拿出一張淡青色紙張遞於褚靈，繼而道：「宮主說他在思玄殿中等你，我話帶到了，宮內事務繁多，我就不留了。」

  他一說完話，就默默退下了，推出門時，幾抹冷風又偷偷鑽入了門內。

  「我們也走吧。」褚靈把紙張收進袖中，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她停下來，撕下一側裙擺，再將裙擺撕成長條。

  「受了傷的眼睛不能見光，我先撕了我的衣裳替你綁上，可能不是很舒服，你且先忍耐忍耐呢。」

  「好，多謝師姐。」季青嵐微微頷首。

  褚靈揭開擋住他左眼的凌亂額發，將長條覆在他眼睛上，仔細綁好後，拉過他的手，輕輕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好啦，你扶好，我送你回安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