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破鏡啦！

  陳天平臉色登時大變，喊道：「師父!」

  昏死的吳方華發漸漸褪去，只剩下滿頭白絲，面容也枯槁如骷髏，整個軀幹都在漸漸失去溫度。

  

  陳天平疾步飛奔到他身邊，緊握住他的手臂，靈力探入，才發現其體內的問題遠比外表嚴重，五臟六腑全都乾癟，血管中甚至不見有血液在流淌，丹田中那本應盛開的靈根也枯萎如死草。

  哪裡像是個活人的身體狀態，說是死去多年的屍體重見天日也不為過。

  陳天平瘋狂催動體內的變異雷靈根，榨取靈根中的本源力量，通過雙手傳輸到吳方的體內，企圖將這一潭死水攪活。

  他在與閻羅王角力，他欲要從閻羅王手裡奪回師父。

  可吳方早在加入戰局時，就自願半腳跨入閻羅殿，生機已逝，死意難擋。

  所以即使陳天平體內的靈力傳輸到所剩無幾，靈根被壓榨的失去神光，也擋不住吳方的消亡。

  好似一塊冰放於熔岩之上，他流失的生命如同蒸發的水汽，你能看見，卻阻止不了。

  幸運的是，吳方在濃郁的靈力刺激下，真的恢復了些意識，他費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枯木般的手指中生出一道微小卻異常耀眼的光點。

  他看向陳天平，顫抖著將那光點送進陳天平體內，嘴唇微張著想要說些什麼，可千言萬語最終只化為四個字。

  「好好活著。」

  話音落下，蒼老虛弱的聲音消散在風中，與聲音一同消散的還有他最後的生機。

  「師父！」

  「師父！」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

  他緊緊抱住已經毫無生息的吳方，

  悲憤，如光弩的浪潮，猛然沖向他的心胸，淚水難以抑制地順著臉頰流下。

  過往的點滴如箭矢般襲來，扎得他體無完膚。

  他曾是北幽的棄兒，自小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是師父救了他，予他溫飽，傳他衣缽，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親情，他與師父，早已不是簡單的師徒之情，他早就視師父為他的父親了。

  終於，當吳方體內最後一絲生機離開，他的肉體慢慢化為了漫天粉塵，散落在一旁失神的陳天平身上。

  陳天平半跪在地上，揚起一張絕望又悽然的臉龐，兩眼望向灰濛濛的天空，嘴巴微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好想仰天長嘯，可劇烈的悲痛讓他失了聲，像一隻少了主人的提線木偶，呆在原地，不明所以。

  一旁的白虎與朱雀也並未對他出手，吳方的死讓他們心中湧起兔死狐悲之感。

  同為上清四大長老數千載，相互矛盾摩擦不斷，可真正死在自己面前之時，他們又會反問自己，做這些真的對嗎？

  哪怕真成了上清宮宮主，也不過是兩大仙宮的傀儡，表面執掌大權，實際還是受制於人。

  也許像吳方這樣光榮的戰死，也好過他們跪著苟且偷生呢？

  不過，萬縷思緒也只能藏於心底，在這世間，一步踏錯後，也只能步步錯下去了。

  大殿中央的褚靈感覺到吳方大限已至，她手中的黑刀發出嗡嗡的哀鳴，刀身上流淌的黑煙中浮現出一張張人臉，細細數去，剛好是十二張，他們雙目悽然地望著吳方死去的方向，默默祈禱哀悼。

  突然，她的腦海中響起吳方對她說的那句話——上清子，有你在上清就不會亡。

  吳方到底為什麼會對她說這句話？她本也不是屬於上清宮的人。

  但親眼目睹了吳方生命的最後一程，她心中甚感惋惜。

  吳方啊吳方，在這些仙宮之中本來我能看上眼的人就沒幾個，你死了後，更是一個都沒了。

  念至於此，她對著跪在地上呆滯的陳天平大呵一聲：「怎麼？想讓你師父白死嗎？」

  這一聲大呵，讓陳天平如死灰般的面容恢復了些生氣。

  「既然吳方已死，那你就替他完成他的夙願，讓他在九泉之下依可安息。」

  褚靈一席話如晴天霹靂，劈開了他一潭死水的眸，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吳方死前渡入的那粒光點落在他暗淡的雷靈根上，霎時肆意瘋長。

  天空之中烏雲密布，雷聲滾滾，厚重的雷雲之中孕育著恐怖的雷劫。

  枯竭的靈力逐漸盈滿，他居然在此刻......破境了！

  見此，褚靈眉頭漸松，吳方死前渡出的那顆光點，是他以靈魂作為代價，凝出了這最後一點神光，是聖僧之舍利，送給陳天平的最後一件禮物。

  其中蘊含的能量，那是足以突破大乘的契機。

  陳天平渡劫大圓滿已久，之所以久久無法大乘，正是因為這點契機。

  現在契機已來，大乘自然水到渠成。

  闊劍之上的赤舜將眼前的情況盡收眼底，他神色緊張，之所以一直不出手，一方面是對於褚靈的忌憚，一方面也是在暗暗調理自己的氣息，與吳方的八臂羅漢一戰，雖說沒受任何傷勢，可體內的靈力卻是消耗不少。

  「好一個上清宮，真是讓我開眼了，不過就算是你們上清老祖復活，也阻止不了我！」赤舜口中吐出霸道之語，可身子卻在急速後退。

  與仇玄虎的高傲不同，赤舜的霸道中帶有一絲圓滑，見仇玄虎大敗，陳天平又突破，即使眼下靈力盡數恢復，他也沒有把握能拿下這二人，故而他一退再退。

  直至退到了上清宮宮門之外，感知沒人追來，他才停住身子，從懷中摸出一滴藍色吊墜。

  他神色掙扎，在捏碎與不捏碎之間徘徊，最終還是一咬牙將其捏碎。

  隨著藍色吊墜的碎裂，赤舜的背後出現了一道水幕，水幕之中走出一位面容俊美的男子。

  他衣發飄逸，不扎不束，任風微微飄拂。

  半響，他睜開幽藍色的雙眸，眸似深海，廣闊又神秘。

  「赤舜，你又擾我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