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陳子衿的高光時刻

  宴會上，由貴女登場獻藝本是常見的事情，但一般都是由皇后娘娘帶頭先詢問有哪位姑娘願意。

  畢竟能在文武百官和聖上面前出風頭，是不可多得的機會，這也是變相的為各大世家子弟挑選良配。

  但陳子衿比較特殊，她今年剛剛結婚，基本上是不需要拋頭露面的，可今天的確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其實只有陳子衿自己知道，都是因為她之前在長公主面前出了那麼大的丑，急著挽回形象。

  所以這些日子，除了賀禮外，她苦練琴譜，就是想在今天驚艷眾人，博長公主一個開心。

  這時，已經有宮人將琴搬了上來。

  陳子衿大大方方地彎腰行了一禮，姿態嫻雅、步履從容，就連皇后娘娘也在心中讚嘆她的儀態端方。

  纖纖玉指落在琴弦上的一剎那，美妙的琴音流泄而出。

  一開始琴聲悠揚，可慢慢地又開始變得波瀾壯闊，震撼人心，仿佛立於水上，俯視著腳下奔騰不息的流水，帶著點高山的雄偉氣勢，讓人有一種豁然開朗、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正是一曲經典的《高山流水》！

  曲終，眾人還在回味，片刻後才響起一片掌聲，皆讚嘆不已，果然好琴技！

  陳子衿笑著起身，「公主殿下，您若還有其他喜歡的曲目，小女也可為您彈奏！」

  她說出這話時，身上帶著一種自信，那是浸淫琴藝十幾年日積月累的底氣。

  在說完這句話時，陳子衿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坐在長公主身旁的溫靈兮，面露得意之色。

  她知道長公主今天亮相時的裝扮由溫靈兮設計的，那又能怎樣？不過是些旁門左道！

  像彈琴這樣高雅的事情，溫靈兮根本不配和自己相提並論！

  溫靈兮感受到了她的挑釁，也只是微微一笑，倒也不生氣。

  因為若論彈琴，她的確比不過陳子衿，畢竟自己是個音痴。

  而身旁的長公主先是點點頭，對陳子衿的琴藝大加讚嘆，但緊接著話鋒一轉：

  「早聽聞陳家家學淵源，陳側妃更是從小就精通四書五經，這樣吧，現在殿上也坐著不少有才學的能人，不如大家互相出個對子，切磋切磋，讓我也漲漲見識！」

  長公主心裡其實仍有些牴觸陳子衿的，之所以提出這要求，本意是想給陳子衿一點難堪。

  然而，陳子衿依舊面色和善，甚至眼神里還有一種躍躍欲試。

  所謂，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真要是比起學識，他們陳家不輸任何人。

  長公主都已經發話了，眾人也不好冷場，立刻有人出了上聯兒，「秋雨蕭蕭，漫爛黃花都滿徑。」

  陳子衿立刻對道：「春風裊裊，扶疏綠竹正盈窗。」

  又有人出上聯：「茅舍無人，難卻塵埃生榻上。」

  溫靈兮一笑，「竹亭有客，尚留風月在窗間。」

  殿中，無論是誰出上聯，陳子衿幾乎都是不假思索地對出下聯。

  不得不說，此刻的她光彩照人、引人側目，這份氣度與修養說是京都第一才女也不為過。

  可溫靈兮卻驚奇的發現，在女眷中，有一人已經連出了三副上聯。

  這...就有點意思了！

  一般這種情況，眾人也就是捧個場子，可那人不僅連出三聯，而且難度都不小，顯然就是有意想要為難陳子衿。

  那女子的位置離著長公主的座位還很近，說明家裡的官職不低。

  溫靈兮悄悄找公主打聽，原來對方叫秦暮雨，是武將世家。

  秦姑娘的相貌較為普通，五官雖算不上精緻，但骨架不錯，一雙單眼皮的小眼睛，有一點像那種雜誌上的亞洲名模。

  長公主還給她講了不少以往的事，原來這位秦姑娘打小就和陳子衿不怎麼對付。

  就拿上次宮宴來說，陳子衿就曾讓秦暮雨當眾出醜。

  秦暮雨本就是武將世家出身，更喜歡舞槍弄棒，結果被陳子衿用言語相激，上台跳了一支舞，弄得哄堂大笑。

  所以這次陳子衿登場，秦暮雨可是卯足了勁兒想要為難她。

  奈何陳子衿的文學素養還真是沒得挑，為難不住她。

  片刻間，就對出了幾十副對子，眾人又是一陣掌聲，欣賞地看向她。

  皇帝很高興，但似乎覺得有些可惜，這份才情和家世本應該是正妃的，還真是委屈了她。

  於是，皇帝當眾賜了陳子衿一堆賞賜。

  陳子衿自然高興，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秦暮雨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她本來想看陳子衿笑話的，結果卻讓對方出了個風頭，氣死人了！

  她本來就脾氣暴躁，又從小習武，賭氣之下一腳踹在了桌案上。

  結果好巧不巧，正好打翻了皇帝賜下的點心，旁邊立刻有人驚呼。

  當眾打翻了御賜之物，這可是大不敬啊！

  秦暮雨也被嚇了一跳，趕緊起身，「陛下，臣女乃是無心之失，請陛下恕罪！」

  今天的整個宴會上，皇帝幾乎都是笑吟吟的，可此刻，他的面色微變。

  昨天剛收到奏摺，說秦家人在軍營里不服從軍規，鬧出了不少麻煩。

  皇帝原本就對這件事頗有微詞，現在見秦暮雨當眾打翻了自己賜下的「一合酥」，立刻借題發揮：

  「秦家姑娘，朕剛剛就看到你將『一合酥』賞給了身後的侍女，現在又將整盒糕點打翻，莫非是你們秦家對朕有意見？」

  天子發怒，秦暮雨被嚇得面色鐵青，趕緊來到殿前請罪：

  「陛下，臣女並無此意，只是臣女前些日子騎馬時摔斷了腿，臣女的侍女衣不解帶地在旁照顧我，臣女覺得她這一陣子實在是辛苦了，便賞賜了她一塊兒『一合酥』，對陛下並無半分不敬！」

  皇帝卻沒有了以往的寬容，他沉聲道：「你的意思是朕的賞賜誰都可以隨便分一口嗎？」

  秦暮雨不是個善於口舌的姑娘，又是第一次當著文武群臣的面被皇帝訓斥，早已是大腦一片空白，只一個勁地磕頭認錯。

  而剛剛受過賞賜才落座的陳子衿又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秦姑娘，你雖然口口聲聲說並無對陛下的不敬之意，但做出的事情實在是有失身份，宮宴之上竟敢踢桌泄憤？這『一合酥』有一小半兒都已經掉到地上了！」

  「不過我見秦小姐你心思單純，又有悔過之心，建議你，只要將掉在地上的那些糕點撿起來挨個吃了，不辜負御賜的心意，我相信，陛下可能會寬恕你這一次的！」

  這話一說出口，不少人看向陳子衿的臉色悄悄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