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興師問罪

  唐逸川哭夠了，把亡妻的遺書念念不舍地還給兒子，隨後紅著眼睛坐馬車回了永安侯府。

  下人見他似是哭過，只以為自家侯爺依然為夫人毒害老夫人的事情傷心，全都在心裡替主子難過。

  唉，這好好的日子，夫人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下人一邊嘆息著，一邊手腳麻利地給唐逸川打來了熱水供他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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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逸川淨了手和臉，終於恢復了一些精氣神，便往敬修堂的書房去繼續處理公務，結果屁股剛挨到椅子，千予就推門進來，「侯爺，管家有急事找您。」

  「哦？讓他進來。」

  話音剛落，管家急匆匆走了進來，站定，一臉緊張地道：「稟侯爺，小姐那邊出狀況了。」

  唐逸川一怔，「出何事了？」

  管家忍不住抬袖擦了下額頭冒出的冷汗，隨後把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唐逸川臉色一沉。

  芷蘭苑收買府里小廝鑽狗洞溜出侯府？

  這個女兒到底要幹什麼？

  還有，侯府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些狗洞？

  唐逸川神情冷峻，看向管家，「不是讓你看好和豐苑和芷蘭苑的嗎？怎地出了這般紕漏？」

  管家腿腳一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小的失察，小的有罪。」

  唐逸川眉心蹙起，「人追回來了嗎？」

  「稟侯爺，沒......沒追上。」

  「沒追上？」

  唐逸川眸光一冷。

  管家額頭再次滲出冷汗，又哆嗦著手抬袖擦了擦，道：「小的發現人爬出去後立即讓人出去追了，結果那小子滑不溜秋的，沒兩下就不見了。」

  「知道他往哪裡去了嗎？」

  「小的找聽夏姑娘問了，聽夏姑娘不肯說。」

  唐逸川心中煩躁，擺了擺手，「起來吧，你這就再去問一遍，傳本侯的話，若她執意隱瞞就直接發賣出去。」

  管家心頭一震，立即應下走了出去。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管家便返了回來，同時也帶來了聽夏的供詞，「稟侯爺，聽夏姑娘說了，說是小姐讓她想辦法給世子報信，讓世子趕緊回來。」

  果然如此。

  看來這女兒是不相信自己母親做過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打算讓兄長回來護著了。

  思及此，唐逸川臉色陰沉下來。

  孟氏做下那等事，本來就觸及了盛國律法。可若真把她交給官府，兩個孩子的名聲必定也會受其影響。孩子們還有很長一輩子要走，實在不值得讓孟氏拖累了他們。

  他本打算讓孟氏在府上呆個幾日，然後再以偶染惡疾遲遲不愈的理由送去莊子養病，從此就讓她住到莊子不再回來。可若是兒子回來被孟氏蠱惑，這事怕會鬧得越發複雜。

  唐逸川心裡飛快做了決定，吩咐管家道：「你下去準備一下，明日卯初就把孟氏給送到京外的莊子去，記得隱秘一些，不要引起注意。」

  管家聽了，心中頓覺安心暢快。

  他深知這位夫人到底犯了何錯，他們家從上一輩就開始跟著老侯爺，是老侯爺的忠心家僕，老侯爺不在了，他自然就要對侯爺死心塌地，他也因此對任何破壞侯府利益的人和事都深惡痛絕。

  他真巴不得快點兒把這個毒害老夫人的毒婦送走，要不然等世子回來，這毒婦再一番做戲，這侯府還有沒有安寧了。

  管家越想越恨不得卯初趕緊到來，當即就恭敬應下，急著下去忙活。

  只是剛要抬腿，又聽唐逸川吩咐道：「小姐身邊那個叫聽夏的，她明知小姐行事失當卻不加以勸阻，這等奴婢實在不中用，但看在這人一直忠心伺候小姐的份上，先照侯府規矩記她大過，打十杖及罰三個月月銀以示懲戒，若下次再犯，直接發賣出去。至於那個溜出去的小廝，回來後同樣處理。」

  管家神色一凜，垂首應了聲是，之後匆匆出去安排事情。

  次日卯初，管家安排人設法迷暈了孟氏，之後用繩子捆好將其抬上了馬車，一行人趁著天色未亮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侯府。

  孟媽依然被關著審訊，孟氏此行除了負責押送的婆子和車夫外便再無旁人，隨身的物件也是只有一個小小的包袱，這光景和她之前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侯夫人生活相比，實在是淒涼至極。

  至於芷蘭苑裡，聽夏領了十杖病倒在床，唐之瑤被嚇得當即安分下來。

  她從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裡無憂無慮長大，平常闖個什麼禍都有母親和祖母替她收拾，她從沒受過這般對待，倍覺委屈的同時也當真不敢繼續胡來。

  如此安靜過了一兩日後，唐之亦也接到消息終於趕回了侯府。

  彼時唐逸川不在，他一到府就去和豐苑找自己母親，可和豐苑哪兒還有孟氏身影。他心裡焦急萬分，又擔心妹妹情況，連忙就往芷蘭苑那邊過去。

  走到半路，鄭媽便趕過來攔住了他，硬是將人請去了松鶴堂。

  老夫人經過幾日調理，身體已經慢慢恢復不少，只是看著明顯還有幾分虛弱。

  唐之亦踏進堂中，見著祖母神色，當即心頭一驚，不禁想起了給他報信的那個小廝所說的話。

  難道母親當真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他按下心中萬千思緒，恭敬上前朝老夫人行了一禮。

  老夫人微微頷首，示意他坐下再說。

  唐之亦在下首處落了座，正想問些什麼，便聽老夫人搶先開了口，「你這麼風風火火地趕回來，是為了你母親的事吧？」

  唐之亦表情微微一僵，點頭道了聲是。

  老夫人輕嘆一氣，定定看向他，「你都聽到了什麼？」

  唐之亦雙手不由得微微收緊，垂眸說道：「孫兒聽說母親對祖母做了些不該做的。」

  「哦？那你怎麼看？」

  唐之亦放在膝上的雙手下意識又收緊了些，卻沉默著沒有說話。

  老夫人耐心等著，見他不語，便自己開了口，「看來你是不信了。」

  說著，她頓了頓，嘆氣道：「那你回來是要找我這老婆子興師問罪還是如何？」

  唐之亦終於抬起頭，神色甚是糾結，「祖母，孫兒......」

  「嗯？你想如何？」

  見著老夫人依舊有些虛弱的模樣，再對上她那平靜目光，不知為何，唐之亦只覺自己的一腔質疑竟是如何也出不了口，甚至心裡還隱隱生出一絲絲自責來。

  是啊，妹妹不懂事許多事情不清楚。但他是侯府世子，他自出生記事以來，父親和祖母從來都是辦事公允的，倒是母親偶爾在處理娘家關係上有些拎不清，他的確不該只聽妹妹的一面之詞。

  可話說回來，祖母和母親一直都是相親相愛的樣子，他真的萬萬不敢相信母親當真會在自家事上犯下如此大的糊塗，這事真是想想都覺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