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玉蘭樹

  等莊安晴給老夫人看完診回來，青竹已經打發人從廚房領來了午食。

  清音苑的午食是唐逸川命廚房單獨做的，全都是按照莊安晴的喜好來。

  至於為何唐逸川對莊安晴的喜好這般清楚，那還真是要多虧青竹了。從莊安晴第一日住進這個院子，青竹便細心留意她的喜好。唐逸川過來探望老夫人，經過清音苑時順便進來看過，還問了青竹這些問題，這便有了後來的安排。

  莊安晴知道了這些，每次看到端來的午食心裡的怪異感都控制不住地涌動起來，幾日下來，也越發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不過她如今也沒剛開始那般驚訝了，並且打定主意繼續在侯府裝聾作啞默默觀察。

  如往常那般開開心心用過午食，青竹終於開了口，「莊小娘子，早上您問我的事情，我......」

  

  莊安晴沒想到她還記住這事，不禁有些愕然，抬眸靜靜望著她等她繼續往下說。

  青竹輕咬下唇，心裡一橫，道：「婢子娘親得了眼疾，婢子可以請您去給婢子娘親看看嗎？」

  莊安晴一愣，隨後馬上明白了什麼，道：「你不捨得給自己花銀子調理身體，難道是跟你娘親的眼疾有關？」

  提起娘親的病，青竹不由得鼻頭一酸，含淚點了下頭，「娘親幾年前眼睛就不大好，有一年冬季還因為看不清路差點兒掉到河裡。當時幸虧婢子在——」

  說到這裡，莊安晴忽地抬起手來做了個停的手勢。

  青竹怔住，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緊張看向面前人。

  莊安晴咳咳，「青竹姑娘，不好意思打斷你一下。其實我想說很久了，我只是侯府請來的郎中，你不是我的丫鬟，往後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自稱婢子了，稱我就行，可好？」

  青竹心頭一動，對上莊安晴那雙透著真誠的眼眸，心中不禁湧起暖意，遂乖乖點了下頭。

  莊安晴很是滿意，放下手微笑道：「那麼請青竹姑娘繼續。」

  青竹反應過來，繼續接上方才的話道：「當時婢......我在娘親身邊，見狀及時拉住了她，結果我在拉娘親時一時沒站穩，自己掉到了水裡。不過我會水，沒多久就游上了岸。這事之後娘親很自責，為此哭了好久，結果這麼一哭，眼睛就更不好了。

  我一直攢著銀子不捨得花就是為了給娘親看病，我兄長也是每次發了月銀都會把銀子交給我，讓我用來給娘親買藥請郎中。只是看了這麼幾年，娘親的眼疾還是沒有什麼起色，我也不知該怎麼辦好。」

  說著，青竹眼中蓄著的淚吧嗒一下便掉了下來。

  莊安晴見了，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想了想道：「你娘親住在京城嗎？」

  青竹點頭，「在京城裡，不算遠，從侯府這邊過去兩刻多鐘的功夫。」

  說著，她拿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努力止住了淚意。

  莊安晴思索片刻，道：「明日是我夫君第二場考試結束，按照和侯府的約定，我明日可以回去一趟。那明日我給老夫人針灸完後便去給你娘親看一下，如何？」

  青竹喜出望外，心中激動不已，連忙要跪下磕頭感謝。

  莊安晴可受不了這些，直接伸手攔下了她，「我還沒治好你娘親呢，我可受不得你這般大禮。」

  相處了這麼幾日，青竹早知道莊安晴是個低調的人，哪怕她手上有再大的本事也從來都是一副謙恭模樣，從不擺什麼架子，心地善良待人親切，真真是活菩薩一般。

  青竹如此想著，看著面前貌美和善的小娘子，心中好感蹭蹭蹭地往上飆升。

  莊安晴對上青竹投來的星星眼，忽地就有些招架不住，不自在地別開臉去望向窗外，目光掃過高出牆頭的幾株玉蘭樹，不禁好奇道：「這玉蘭樹可真美，它們每年春季都開這麼多花嗎？」

  青竹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順著莊安晴的視線往外望，一眼便看見院外有幾株玉蘭樹越過牆頭，一朵朵白色玉蘭掛滿了枝頭，午後的陽光灑落下來，照得那白色花瓣晶瑩發亮。

  之前青竹還真沒留意過這幾株玉蘭，經莊安晴這麼一問，她仔細回憶了下，終於有了些許印象，遂點頭道：「的確每年都有這麼多。」

  莊安晴目光落在那朵朵冰清玉潔的花兒身上，忍不住感嘆道：「這花真美，對了，這樹長得這麼高，應該有一定年頭了吧？」

  青竹不假思索答道：「是有一些年頭了，聽說是先夫人喜歡，當年在花園裡親手栽下的，可惜種下沒多久先夫人便出了意外去了。」

  莊安晴眸光一動，心中瞬間波起雲涌，實在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竟就誤打誤撞給問對了問題。

  她心念急轉，假裝好奇道：「先夫人？所以侯爺之前還娶過一位夫人？」

  青竹點頭，想著侯爺每年都會去祭拜先夫人，感覺先夫人的事情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便輕聲道：「聽說先夫人可是京城的才女兼美人，侯爺當年還是世子的時候偶遇先夫人，對先夫人一見鍾情，沒多久便將先夫人迎娶進門做了世子夫人。

  可惜先夫人才嫁進侯府兩三年便出意外沒了，聽說侯爺還為此傷心了許久。如今的夫人本來是侯爺的表妹，先夫人走後才嫁給侯爺的，是侯爺第二任夫人。」

  莊安晴做出恍然神色，道：「原來如此，那看來侯爺對先夫人還是挺鍾情的。」

  「是啊，那幾株玉蘭花也是在先夫人走後，侯爺請了人專門照料的，後來這花長得越來越好，侯爺時不時就會去看上幾眼。另外每年先夫人忌日的時候，侯爺都會親自去拜祭先夫人。」

  莊安晴聽了，若有所思地感嘆道：「侯爺當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本還想著打聽一下先夫人出意外的事，可轉念想著畢竟自己才來這裡沒多久，又才談起這樣的話題，繼續追問下去難免顯得太好奇了些，若因此引起他人疑心就更不妙了。

  如此想著，莊安晴克制著繼續問下去的衝動，轉而又聊起了青竹娘親的病情。

  如此又平靜過了兩日，次日莊安晴提前給老夫人針灸完便坐著馬車回了綠意胡同。

  昨日青竹便已經跟鄭媽告了假，提出待莊安晴回去後，自己想回家去看下娘親。

  鄭媽知道青竹娘親身體不好，平常青竹也會時不時告假回去探望，聽到青竹如此說便不疑有他，給青竹爽快批了一個晚上的假。

  於是待莊安晴走後，青竹也收拾了下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