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助攻

  屋裡，李阿棠正坐在窗邊，伏在繡架上埋頭練習。

  莊安晴領著周掌柜走進屋中，只見屋子窗戶大開，明媚的陽光灑在窗邊的少女身上，猶如為她披上了一件金色紗衣。

  周掌柜站在門口，看見這般場景，忽地就呆在了原地。

  少女聽到聲響，停下手上的針線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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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容霎時清晰映入眼帘，周掌柜瞳孔一縮，當即紅了眼眶。

  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一個名字從心底升起，呼之欲出。

  「阿蓉！是你嗎？阿蓉！」

  周掌柜喚道，聲音卻沒有出口。

  見來人這般盯著自己，李阿棠心生迷惑，眼中閃過戒備。

  莊安晴見了，忙朝李阿棠安撫一笑，又伸手拉了拉身旁的人，「明叔。」

  周掌柜被這一叫聲喚醒，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忙不知所措一笑，又轉身拿帕子擦了擦淚。

  太像了！

  真沒想到女兒長大了竟然和妻子這般像！

  他第一眼看到女兒時，還真的以為是妻子回來找他了！

  知道妻子的出現只是錯覺，周掌柜心頭不禁有失落漾開，可一想起這是自己的女兒，心中的失落又立即被巨大的歡喜衝散。

  他努力平復思緒，轉過身來。

  望著和妻子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他剛平復下去的思緒再次不住翻湧，淚水也不聽使喚地開始在眼眶打轉。

  莊安晴忙朝李阿棠介紹：「阿棠，這是晴雲齋的周掌柜，周掌柜一直把我當小輩一樣照顧的，幫了我許多忙，今日也是過來幫我忙鋪子裡的事情。」

  聽了莊安晴的解釋，李阿棠終於放下心來，眼中的戒備也跟著褪了下去。

  介紹完周掌柜，莊安晴又轉過來道：「明叔，這就是我在錦花山認識的朋友李阿棠。」

  李阿棠聽到介紹自己，忙站起來朝周掌柜行禮，之後又打手勢問好。

  儘管事先已經知道女兒不會說話，可這刻親眼瞧見，周掌柜的心還是狠狠被剜了一下。

  他強忍著淚意扯出一個笑容，「阿棠姑娘不必多禮，打擾你練習了。」

  李阿棠有些害羞，靦腆地搖了搖頭，隨後朝莊安晴打了幾個手勢。

  莊安晴看懂了她的意思，笑道：「沒事，你慢慢收拾，我們在這隨便看看。」

  李阿棠點頭，連忙開始收拾。

  在李阿棠收拾東西期間，莊安晴和周掌柜在屋子裡左看右看，看著就像是真的在端詳屋裡的繡品繡樣。

  然實際上，周掌柜全程都在拿繡品做掩飾，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女兒的身影，而一旁的莊安晴則是技巧地幫他打起掩護。

  李阿棠好幾次都察覺到投向自己的那道熾熱目光，但每每回頭都發現那道目光的主人正在和莊安晴認真討論著事情。如此反覆幾次，李阿棠只當是自己過度緊張所致，最後徹底放棄，一心埋頭收拾。

  一刻鐘後，李阿棠收拾妥當，拿上自己的小包袱跟著莊安晴離開。

  周掌柜抱著蓮兒打包好的繡品，默默跟著一起往外走。

  此時的他真恨不得時間就此停止，他保證自己這一輩子從來都沒像此刻這般渴望過這個事情。可他不能控制天地萬物，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跟著小東家上了馬車，面上還要控制著不能太過失了分寸。

  他終於見到自己的女兒了，只是女兒卻不知道他的身份，更是一直都沒給他遞去一個眼神。

  也是，自己此刻在她心中只是一個陌生男子，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陌生男子，她應該這般目不斜視才對。

  嗯，李老伯把他女兒教得很好，知禮勤勞，還懂得保護自己。

  很好......

  百種滋味纏繞心頭，周掌柜站在街上，目送著馬車走向街口，忽地就覺有風沙迷了眼睛......

  車上的李阿棠並不知有人正為她站在街上落淚，自坐上馬車後她就一直低著頭，回想著方才屋子裡見到的人，她的心裡湧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怎麼說呢，她沒出過遠門，在花盈閣里也一直待在屋裡，所接觸的人十分有限，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女子，像今日這樣的男子，她真是極少接觸。

  可她見到他時，只是剛開始有些害怕而已，之後他們同處一室，她卻沒有過多的不適。

  難道這是因為有莊小娘子在的緣故？

  莊安晴坐在對面，瞧見李阿棠低頭皺眉，多少猜出了她正在想的事情。

  嗯，可以趁機助攻一下。

  想著，她關心道：「阿棠，你看起來有些累，是繡坊的事情太多了嗎？」

  李阿棠聽見莊安晴和自己說話，抬眸，笑著搖了搖頭。

  莊安晴假裝不解，問道：「那你怎麼了？是在繡坊遇到什麼事了嗎？」

  李阿棠默了默，之後打了幾個手勢。

  「哦，你是說大掌柜啊。今日我沒打招呼就帶他進了你的屋子，是不是嚇著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李阿棠立即搖了搖頭，又快速比劃了幾下。

  莊安晴莞爾，「我知道你不是在怪我，不過我還是想跟你道歉。其實明叔，也就是大掌柜，他人很好的，你真的不用怕他。之前湛郎不在，家裡缺銀子，我上山采了蘑菇拿到鎮上廛市那邊擺攤賣。

  當時鎮上剛出了毒蘑菇吃死人的事情，我事先不知道，到了後一直沒人敢買我的蘑菇，誰料明叔路過，一眼就認出來我賣的蘑菇沒問題，然後就把我那一大背簍的蘑菇全買了，那時真的時把我給感動壞了。」

  全買了？

  李阿棠杏眼圓睜，不可思議地比劃了幾下。

  「是的，真的全買了，如果不是他，我那背簍蘑菇估計就要砸手裡了。對了，當時他在泰安樓做大掌柜，他是幫酒樓收了我的蘑菇，後來他還讓我給他們酒樓供貨，還買了我兩個菜譜。因為這樣，我賺到了第一筆銀子，終於把家裡急需的東西都給置辦上了，你說他為人是不是很不錯？」

  李阿棠從沒聽過莊安晴的往事，如今聽來頗為感慨，連連點了幾下頭。

  談起自己五個月前發生的事情，莊安晴其實也是滿心感慨。

  當初她剛穿過來，只是一個身無分文的小村姑。真想不到，如今自己已經開了一家兩層樓的鋪子，鋪子的買賣還被經營得蒸蒸日上，大有來年就開分店的趨勢，而這還真少不了明叔的功勞。

  莊安晴悵然一嘆，道：「明叔真的幫了我很多......」

  說著，她收回自己的思緒，看著李阿棠正聽得津津有味，她想了想，又道：「阿棠你不知道，其實明叔他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