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告訴他

  莊安晴抿抿唇，「我就是覺得這名出得太快，這位置被捧得太高了。」

  周掌柜瞭然，「捧得越高摔得越慘，你是怕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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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安晴眸光微動，點頭，「我就是怕他萬一後面的考試失利，會變得一蹶不振。」

  周掌柜看著她，默了默，終是道出了最近壓在心裡的話，「小莊，我總覺得你在雲湛的事上操心太過了。你說你在自己的事上那麼淡定，沒有機會都去創造機會，怎麼一到雲湛的事上就變得這麼患得患失瞻前顧後呢？」

  說著，他又正了神色，道：「你跟明叔說，你到底在怕什麼？是不是那小子欺負你，或是說了什麼讓你不放心？」

  莊安晴知道他誤會了，忙擺手道：「不是的，明叔，夫君對我很好。」

  相處這麼久，周掌柜早把這小東家當成自己家裡的晚輩來對待了。他知道小東家是個孤女，如今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的夫君，但若是這夫君也出問題了呢？她該怎麼辦？她該依靠誰？

  周掌柜越琢磨越覺得小東家憂慮的點在這兒，一臉疼惜地道：「小莊，明叔知道你在這裡只有自己的夫君可以依靠。但明叔很想告訴你，除了你的夫君，你並不是無依無靠的！

  明叔無兒無女，在明叔心裡早把你當成家中小輩來看待了。你若有什麼事，明叔會幫你出頭的，你真不必在夫君的事上如此惶恐不安！」

  「明叔......」

  莊安晴聽著，不禁鼻頭一酸。

  從來沒有長輩跟她說過會替她出頭，這是頭一遭。

  一股暖流在心裡漾開，漸漸淚濕了眼眶。

  也許她的確是想太多，給自己太多壓力了。

  莊安晴想著，已經把解雲湛的事情放到了一邊，轉而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看著面前真心待她的人，心中再次泛起糾結。

  所以，她沒必要事事都靠自己獨自準備周全，有些事其實也是可以先告訴對方的吧。

  掙扎片刻，她終於心裡一橫，「明叔，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

  「二掌柜！你夫君來了！正往二樓這邊過來，你要去見見嗎？」

  小久跑到莊安晴辦公的小屋，著急忙慌地道。

  莊安晴愣了愣。

  前兩日他獨自來鎮上去樂君居比試，那日她剛好去花盈閣出診，沒看到比試的過程。除了比試那日夜裡他去家裡找過她，之後他便一直住在一覽堂，兩人沒再見過，算下來已經有好幾日了吧。

  想著，莊安晴和周掌柜打了招呼，快步走了出去。

  周掌柜也跟著出來，兩人走到過道時，解雲湛已經上到二樓。

  夫妻二人對視，眸中自然流露柔情。

  見周掌柜也在，解雲湛不舍地移開了落在媳婦兒身上的目光，轉而先和周掌柜打了招呼。

  「怎麼過來了？」莊安晴莞爾。

  解雲湛眸光深深，嘴角含笑，「今日是給我同窗補課的日子，之前和他約到了這裡。」

  莊安晴一怔。

  是的了，比試那日，他特意回家找她說了這件事的，自己竟然忙忘了。

  想著，對上他滿是笑意的眼眸，莊安晴忽地就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起來了，那邊的翠柏閣是留給你們用的。你先進去，我這就去拿些茶水點心過來。」

  正說著話，王阿滿抱著書袋進來，徑直上了二樓。

  瞧見解雲湛正站在過道上，他當即喜笑顏開，「解兄，你來得真早啊。」

  解雲湛聽到聲音，轉身望向王阿滿，「沒有，我也是剛到。」

  王阿滿嘿嘿一笑，一把拉住解雲湛道：「來來來，解兄，我有好些問題需要你幫我講解講解，我們快些開始吧。」

  兩人說話時，莊安晴已經走到一樓安排事情去了。

  解雲湛回頭時見走廊上沒了媳婦兒的身影，心裡忽地就空落落的。

  怎麼走得這麼快？

  本來還想介紹她來著......

  「解兄，你在看什麼呢？這麼多雅間，咱們去哪間呀？」

  「翠柏閣。」

  「好嘞。」

  沒多久，莊安晴安排好茶水瓜果，讓小久給端到了翠柏閣。

  鋪子裡的夥計有條不紊地忙著，今日沒有大主顧登門，夥計們自己能應付得來，莊安晴又把周掌柜叫到了二樓辦公的小屋。

  莊安晴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看向坐在對面的周掌柜道：「明叔，方才我話還沒說完，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

  周掌柜見小東家這麼嚴肅，臉上也不自覺正了神色，「小莊你說。」

  莊安晴抿嘴，整理了一下措辭，道：「前些天我不是問過明叔當年找女兒時有沒有留下過什麼書面證據的麼？」

  周掌柜一愣，不明所以地道：「是啊，有幾封書信，我不是給你看過了麼？難道這其中有什麼不妥？」

  「沒有不妥，就是......」

  不知為何，有些話明明很簡單，但真要說出口卻很難。

  算了，不管了！

  莊安晴咬咬牙，「其實我已經找到令千金了。」

  周掌柜僵住，完全忘了反應。

  幾息後，他唰地站起身，滿臉不可置信，「小莊你說什麼？」

  這聲音太大，全二樓的人都被嚇了一跳，有一兩家雅間甚至拉響了門鈴詢問，夥計們連忙進去解惑安撫。

  這些動靜並沒有打斷莊安晴坦白的決心，事實上，終於說出壓在心裡多日的話，她的心一下子舒暢了許多。

  看著依舊呆立原地的周掌柜，莊安晴溫和一笑，「明叔您先坐下，我慢慢告訴你整件事情的經過。」

  周掌柜仍舊處于震驚之中，整個人都是暈乎的，聽莊安晴這麼說，又迷迷糊糊地坐了下來。

  莊安晴順勢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周掌柜面前，「來，明叔先喝口熱茶提提神。」

  周掌柜木木望著杯子裡騰起的熱氣，一點點找回了意識。

  他抬頭，望向莊安晴，問道：「小莊，你方才說找到誰？」

  「您的親閨女。」

  「當真？」

  「當真。」

  周掌柜眸光閃過亮光，嘴角漸漸揚起，繼而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的女兒！

  失散了十三年的女兒——找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周掌柜心中狂笑，然而這笑聲似乎不懂如何出口，一直困在心裡將他的身體震得發顫，顫抖著顫抖著慢慢落下淚來。

  他辛辛苦苦做了十多年的事情，不計代價地做了十多年的事情，今日竟然有人跟他說他做到了。

  他怎們覺得這一切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不可信。

  他再次望向對面的人，淚眼婆娑，聲音哽咽，「小莊，我女兒真的找到了？你沒有騙我？我不是在做夢？」

  莊安晴看著他，感受到那淚中的歡喜與辛酸，不禁紅了眼眶。

  「明叔，您閨女真的找到了，她還活著，我沒有騙你，你不是在做夢。」

  「真的？」

  「真的。」

  周掌柜顫抖著唇，終於——

  「哇」的一聲，七尺男兒失聲痛哭，哭聲中有失而復得的欣喜，有這麼多年傾盡所有的辛酸，更有對亡妻和女兒源源不絕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