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看過你以後的人生

  解雲湛神情一僵，幾息後才想起莊安晴說的是誰。

  莊安晴手上動作未停，並未留意解雲湛的神情變化，「聽說你救了甄大小姐，以至於人家對你非君不嫁。」

  解雲湛沒有馬上回答，他看著眼前人，心中有喜悅湧起，「你在意她非君不嫁？」

  莊安晴抬頭看他，「難道我不該在意？」

  呃，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解雲湛悻悻摸了摸鼻子，果然風水是會輪流轉的。

  他想了想，道：「當時我回來途經圓山，甄大小姐去圓山上的寺廟上香，下山時不知怎地她的馬車驚了馬在山路上亂跑。我聽到聲音趕了過去，見那馬差點兒就要撞到上山的一對母子，情急之下就衝過去把那匹馬撞開，直至把馬制住後我就昏過去了，醒來時已經到了甄府。」

  他解釋得很詳細，莊安晴卻聽得很無語。

  怪不得傷得那麼重，原來是把自己當成人肉沙包去撞馬。

  「這麼說，你還救了一對母子，可她為何認定你是為了救她而奮不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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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雲湛無奈聳肩，「事後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她當時應該也親眼看到過那對母子，但她還是執意要那樣想，我也沒有辦法。」

  莊安晴看著面前男人，眯了眯眼，「估計甄大小姐是被你這張臉給迷住了吧？」

  解雲湛挑眉，眸光深邃地看向她，「那你呢？」

  莊安晴一怔，「什麼？」

  「我這張臉迷住你了嗎？」

  解雲湛定定看著她，只見她眸里除了吃驚卻並無其他。

  最起碼，他並沒在她眼裡看到甄如玉看他時的那種小女兒嬌嗔。

  解雲湛心裡忽地就有些悶又有些澀。

  他揚唇輕笑一聲，掩飾住自己眸中的失落，道：「我以為你改變也是因為被我這張臉給迷住了呢。」

  莊安晴心裡咯噔一下。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在套她話？

  如此想著，她不禁心頭一緊，連忙低頭不再吱聲，悶頭給他包紮完，又悶頭收拾東西打算離開。

  看著她忙碌的小身影，解雲湛心裡有什麼在不斷膨脹。

  「多謝。」他真誠道。

  「不用。」她下意識回。

  解雲湛抿抿唇，心下一橫，「我謝的是現在的你，而不是以前的她。」

  轟隆一聲頭頂有驚雷炸響。

  莊安晴瞬間僵住，手上拿著的一卷紗布也不禁掉到了地上。

  紗布落地展開，慢慢滾向輪椅，直至碰到輪子才停了下來。

  解雲湛彎身撿起那捲紗布，一點點將它卷好，伸手遞了過去。

  看著那隻修長的手伸到面前，莊安晴猛一激靈，唰地拿過那捲紗布，埋頭收好東西逃回了東屋。

  看著落荒而逃的某人，解雲湛眸底划過酸澀。

  他知道現在的她並不是以前那個惡婦，他也確定自己心裡已經有了她，他很想讓她知道自己的這份心意，很想和她一同長長久久，可是他以前從沒對女子動過心，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解雲湛想著，呆呆看著東屋出神，一顆心七上八下思緒紛雜。

  此時東屋，莊安晴並不知道解雲湛的糾結痛苦。她放下藥箱，趴到床上一手拉過被子捂住自己。

  「我謝的是現在的你，而不是以前的她。」

  方才的話在腦中不受控制地魔性循環。

  完了完了！

  他已經看出來了！

  他真的看出來了！

  他接下來會怎麼做？會直接弄死她嗎？還是會把她交給神棍？

  莊安晴一時間慌亂不堪不知所措。

  就知道這人長了一雙火眼金睛不好糊弄！

  她到底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為什麼要受這樣的罪？

  這一刻，她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想念以前生活過的世界。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忽的，這句話闖進腦海，取代了方才的話在腦海中循環不停。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沒錯！

  反正是騙不過的，不如坦白來得容易一些！

  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之後她這個角色也就沒了，沒準她就能做回原來的自己。

  她越想越是堅定，也越發地無所畏懼。

  她唰地掀開被子，起身整理儀容，隨後昂首挺胸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院裡，解雲湛正驅著輪椅打算進屋，忽地就看見一個身影披著星光向他走來。

  他手上動作一頓，隨後將輪椅掉頭，又緩緩迎了上去。

  「談一談？」她道。

  「嗯。」他微笑點頭。

  莊安晴拉了把凳子在解雲湛對面坐下，「我......我是......」

  「那個女配真不是東西。」

  又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

  莊安晴唰一下抬頭，定定看向面前的人。

  這句話，她說過，在她看這本小說的時候說過。

  不過這人是怎麼知道的？

  他只是書里的角色，他怎可能知道讀者說了什麼？

  解雲湛見某人完全呆住，抿抿唇繼續道：「我去齊雲山打獵時從山坡上摔了下來，那晚我昏迷不醒，在夢裡聽到有人在天上朝我說了這一句話。

  那晚我還夢到雲山去捕魚被河水沖走，夢到雲月高熱不退早早夭折，而之前那個女人卻把兩個孩子撇下，拿了家裡的銀子離開了這個家。」

  莊安晴已經徹底聽傻了。

  老天，這究竟是什麼操作？

  讓她穿進一本書里已經夠離奇的了，怎的還讓書里的人物感知到了這些？

  這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領域，這一切，她無解。

  見她沒有說話，解雲湛繼續平靜道：「我知道你不是她，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我只是單純想知道，你是誰，你從哪裡來而已，你可以告訴我嗎？」

  他的眸光異常溫柔，裡頭似乎有什麼在悄悄涌動。

  莊安晴看著，心裡的恐懼似乎漸漸被這眼神撫平。

  她咽了一口唾沫，呢喃著重複他方才說的話：「只是單純想知道？」

  「嗯。」他溫柔一笑，點頭。

  「為何？」

  解雲湛一怔，雙手不禁微微收緊，隨後心裡一橫，「因為想了解你。」

  莊安晴呼吸一窒。

  想要了解她？

  為什麼？

  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不會的不會的，怎麼會？

  莊安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是的了，她現在和他住在一起，更何況家裡還有兩個孩子，他總要了解和自己同一屋檐下的人是誰，要了解這個人會不會傷害兩個孩子。

  嗯，肯定就是這樣。

  莊安晴為某人的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終於慢慢平復下來。

  她想了想，終於開了口：「我原名就叫莊安晴，方才你說的那句話，是我說的。」

  解雲湛眼眸微微睜大，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如此才算合理。

  他想了想，道：「女配是指什麼？」

  「女性配角，通常指話本子裡的角色。」

  哦，這個他知道。

  解雲湛想著，隨之又想起之前做的那個夢。

  他記得在那個夢裡，他就像是一條被人圈養在缸里的金魚，讓人整日觀賞著他的人生。

  他靜靜想著，思緒越發敏捷，想法也越發離奇，終於他停下分析，看向莊安晴道：「所以，我也是一個配角？我們都生活在書里？而你，卻是看著我們生活的其中一個？」

  果然是睿智多謀的解督公！

  竟僅憑著這麼一些蛛絲馬跡，便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還原了事情原貌！

  莊安晴這一刻無比慶幸自己沒有選擇隱瞞。

  事實上，在這麼一個人面前她又能隱瞞什麼？不過自取其辱罷了。

  想著，她點了點頭，算是對解雲湛方才所問的回應。

  說開之後，莊安晴反而輕鬆了許多，又接著補充道：「我的確看過你以後的人生，至於你夢到的那些，是本來要發生的，只是我進來後改變了。」

  解雲湛認真聽著，只覺許多事都一下子合理起來。

  雖然這樣的事真的很匪夷所思，可天大地大無奇不有，不能自己沒見過就否定了某件事的存在。

  想通了這點，心中的疑惑轉眼就消散無蹤，他一下子就輕鬆起來，只是有一事還真是有些好奇。

  他想了想，終是開口問道：「不知我原來的人生會如何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