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攔路

  解雲湛來到床邊，彎身去拿床上放著的包袱。

  莊安晴默默上前，搶先一步將包袱拿起。

  解雲湛愣了一下，轉頭看她。

  莊安晴指了指自己的小背簍，笑道：「背簍空著，還是我來背吧。」

  解雲湛墨黑的眸子划過一絲驚詫，隨後又恢復了古潭般的深沉。

  他沒有說話，任由莊安晴將自己的包袱放進小背簍。

  隨後他走向掛在牆上的一把弓，將弓取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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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安晴見了，趕緊噔噔噔跑了過去，伸手去接。

  解雲湛避開了她的手，將弓挎在自己身上，「沉。」

  沉，意思是她拿不動，所以不用她拿嗎？

  原來解督公也這麼體貼的嗎？

  莊安晴怏怏收回了手，像個小雞仔般跟在解雲湛身後亦步亦趨。

  解雲湛環顧房間，確認沒有遺漏，杵著拐杖走了出去。

  眼看著正要跨過房間門檻，一雙纖細柔弱的手伸了過來，扶住了他的手臂。

  解雲湛僵住，扭頭看向扶著自己的人。

  「小心絆腳。」

  莊安晴低頭仔細看著腳下，並沒留意到解雲湛眼裡的審視。

  「我自己能走。」

  解雲湛收回目光，緩緩道。

  他的聲音有些冷，和方才判若兩人。

  莊安晴方才是出於本能，想也沒想就衝過去扶了一下。

  這下回過神來，才想起古代的男女大防，覺得他此刻的不喜大概和這個有關。

  想著，她趕緊鬆開了手，卻依舊在他身旁虛扶著，那小心翼翼的謹慎模樣，怎麼看都不是假裝出來的。

  解雲湛一直用眼角餘光留意著她的動靜，心裡的疑惑又加深了幾分。

  兩人就這樣並肩扶著往外走。

  忽然，一個身影閃進了院裡，堵住了竹風苑的入口。

  「甄大小姐？」莊安晴看著來人，假裝不解地問道：「甄大小姐是來找我的嗎？」

  甄如玉死死捏住帕子，目光艱難地從解雲湛身上移開，看向莊安晴，道：「你們，你們是......」

  「這是我夫君。」

  「這是我娘子。」

  夫妻倆一同開口，雙雙為各自的默契怔愣了下。

  這般心有靈犀的樣子瞬間刺痛了甄如玉的眼睛。

  她攥緊雙手，指甲嵌進了肉里也不自知。

  「解——」

  「甄大小姐，我要和我娘子回去了，麻煩你讓一下。」

  解雲湛冷冷打斷了甄如玉，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

  唔，好冷。

  這樣看還真有點兒解督公那味兒了。

  莊安晴在一旁看著，不知怎地，心裡莫名有些小得意。

  站在對面的甄如玉這下卻得意不起來了。

  或者說，之前她有多得意，這下她就有多狼狽。

  她不明白，他在圓山上救自己時是那麼的奮不顧身，醒來後對著自己也一直彬彬有禮。

  可為何這一切說變就變。

  到底是因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這個女人？

  對，都是她！

  她到底有哪裡比得過自己！

  她不過就是一個充滿了油煙味兒的低賤小廚娘，憑什麼她能得到解郎君這樣的完美的男子？

  憑什麼她要搶走自己的幸福？

  如果眼神能殺人，莊安晴怕是已經被甄如玉殺了百八十回。

  莊安晴皺皺小眉頭，心裡有些不爽。

  她小心思一動，往解雲湛身邊靠了靠，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緊張道：「夫君，你的腿怎麼樣？剛才走過來很累吧，如今站了這麼久，是不是很痛？」

  解雲湛被這矯揉造作的溫柔關懷雷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裡恨不能立即堵上她的嘴。

  可偏偏身旁入戲的小娘子毫不察覺，繼續滿眼擔憂地看向他的額頭，心疼道：「哎呦，夫君，你都累得出汗了，我來幫你擦擦。」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裝模作樣地開始擦了起來。

  帕子帶著她的體溫，散發著她獨有的香氣。

  解雲湛的耳根一下就紅了。

  可是甄如玉還站在這裡，他不能表現出絲毫異樣，否則他很可能就走不出甄府的大門。

  想著，他強忍著偏開頭的衝動，繼續讓自己的戲精小娘子完成她的表演。

  可是這戲精小娘子入戲太深，拿著手帕擦完額頭就擦臉，擦完臉還要擦脖子。

  沒完了是吧？

  解雲湛咬牙，抬手握住了莊安晴的小手，制止了她漫無休止的擦汗服務。

  莊安晴一愣，試圖用眼神交流道：「我這是在演戲呢？你沒看見？」

  「看見了，可是你的戲太多了！還特別辣眼睛！」

  「什麼？辣眼睛？你是不知道甄員外看了我這演技立即就乖乖付診金了呢！」

  「你確定他不是嚇的？」

  莊安晴嬌柔的小身軀一抖，默默收回眼神。

  不料，解雲湛拿過莊安晴的帕子，給她擦了下額頭，柔聲道：「娘子也累了。」

  「夠了！」甄如玉終於忍無可忍，吼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成何體統！」

  莊安晴扭過頭來，驚訝道：「呀，甄大小姐你還在啊？抱歉，我實在是太擔心我夫君了，都忘記了你還在這裡。」

  「你——」甄如玉氣炸。

  解雲湛的眼神一沉，道：「甄大小姐，還請你讓開，我娘子忙了一上午。她很累了，請你不要再攔著我們。」

  他的眼神很冷，說話的語氣更冷，甚至還帶上了一點兒慍怒。

  莊安晴沒想到第一次見面，解督公就這樣在人前維護她。

  雖不明白這人對自己的態度為何與原書的設定完全不同，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維護真的讓人有些感動。

  甄如玉的心卻沒那麼好受了，方才她用眼神殺了莊安晴多少回，這下解雲湛的眼神就讓她嘗到了百倍更多的痛苦。

  他竟然為了這個低賤的女人凶她？

  這些天她是怎樣為他的傷勢茶飯不思？

  她又是怎樣為了他的事跑前跑後？

  難道他全都不知嗎？

  她甚至還為他連自己的名聲都不要了，可他卻這樣待她！

  她能忍受他對自己的冷淡，可是，她絕不能忍受他為了另一個女人給自己難堪！

  甄如玉心裡的嫉妒和委屈不斷膨脹，終於奪走了她的理智。

  她雙眼漲紅，眼角掛淚，走到解雲湛跟前，不管不顧地道：「解郎君，難道你感受不到——」

  「玉兒！」一聲厲喝生生打斷了甄如玉的傾訴。

  甄夫人疾步走來，頭上的步搖晃得亂七八糟，有好幾次還打到了她的臉。

  之前她計劃著帶女兒出來散心，順便撞見莊安晴和解雲湛夫妻倆離開，好讓女兒親眼看見之後能死了這條心。沒曾想這女兒卻根本沒待在房中反省，反而先她一步偷偷跑來了這裡。

  她得了消息立即趕過來，結果竟讓她撞見解雲湛一臉不悅地維護自己娘子的場面。

  解雲湛對她女兒無意她是早就知道了的，可她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要衝上去跟一個不愛自己的男子坦白心跡。

  這是她溫柔乖巧的女兒啊！

  她怎麼會變成這般沒有禮義廉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