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詭變

  趁著老人去廚房準備食物的時候，藤井強打精神翻開筆記，從頭開始迅速又仔細地閱讀。

  這是一本記載鈴木宏從鈴木橫一失蹤開始，走遍大半個日本尋找線索的記錄本，裡面到處都是地名和店鋪名稱，以及更換尋找地點的理由和一些鈴木宏的心路歷程。

  不過可能是鈴木宏並不會用什麼文字修飾自己失落絕望的內心，他說得最多的還是「他在哪？」「又來晚一步」「都是我的錯」諸如此類簡單又戳心的話。

  雖然這只是2004到2008年之前的四年筆記，但藤井還是在裡面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看下時間，早上7點，離釋放鈴木橫一還有5個小時。

  藤井想了想，還是掏出電話給七夜闌撥了過去，他其實很清楚，越是在這種時間緊迫的時候，七夜闌越是不會鬆懈，睡覺這種事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果然，電話只響了一聲便馬上接通。

  "警部，你果然沒睡。」

  「聽你的語氣，你也沒睡？」

  「是的。我在鈴木宏家附近......一名熱心的歐巴桑家裡。」

  「找到什麼線索嗎？」

  「線索......不知道稱不稱得上線索。我來到這裡後，這名熱心的歐巴桑告訴我，十八年前鈴木宏搬來這裡沒有多久，鈴木橫一便離家出走，鈴木宏便開始到處尋找，經常是出去很久才在節日和鈴木橫一的生日回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2008年，也就是鈴木橫一失蹤的第四年。到2009年過年的時候，歐巴桑發現這幾年過年還回來的鈴木宏並沒有回家，也從此失蹤。到現在為止，也已經十四年。」

  「......十四年？」七夜闌在電話另一邊的語氣有些改變。

  「對。之後我連夜到鈴木宏的家裡，從院落的雜草和房屋的破舊程度來看，確實很久沒有人住過。但是，我在門口的玄關發現一組腳印，明顯是有什麼人進屋後又換鞋出來。這一段的視頻我之後會發給你。

  屋裡由於長期無人打理，到處都是一層灰塵，而這組腳印並沒有像小偷或『寄居者』那樣到處亂走，而是有著很明確的目的走上二樓，並且在主人房間更換衣物。很明顯，這個人就是失蹤十四年的鈴木宏。

  從鈴木宏之後的行為看，他回到家中只把兒子鈴木橫一的房間打掃得非常乾淨，其他什麼都沒有動便又離開了。

  我在他的房間發現他更換下來的衣物，已經破爛不堪，有一種海邊海草的咸腥味。就好像這麼多年他一直都住在什麼地方的海邊......

  還有，樓上有一間房，是鈴木宏在最開始的四年裡，搜集調查的分析室。從內容上看，有幾次他已經找到鈴木橫一的蛛絲馬跡，但總是差一點便找到人。這些信息停留在2008年的6月份便不再更新。

  不過我在他留下來記錄行動軌跡的筆記上，總結出一個很有趣的路線。

  鈴木宏從這裡......也就是三重縣熊野市開始，尋找鈴木橫一的路線都是以一路向北的主方向上，左右反覆折線尋找，一直......以他這種行為軌跡，2008年的時候，他應該就已經到達最北邊......」

  「......稚內市......」七夜闌有氣無力的回應著藤井的分析，顯得特別無奈。

  「是的，就是那個地方。我有種感覺，那個奇怪的地方......鈴木宏就是在那失蹤的，十四年......但這只是推論啊，具體怎麼回事，還要抓到人再說。」

  「......還有嗎？」

  「......沒，沒有了。只剩下一些照片，一會我傳給你，看一下哪裡能用得上吧。我......我休息一下會繼續想辦法多找一些線索。」

  「......辛苦你了，藤井君，好好休息一下。」

  「是！」

  掛斷電話，一直在廚房等待藤井打完電話的老人，端著熱騰騰的魚片粥和配菜滿臉笑容地走過來。

  藤井趕緊起身接過餐盤，對這個看著並不是太老的老人特別感激。

  「你的同事這個時間就已經開始工作了？」

  「不是的，因為這件案子特別急，我們幾乎都沒有休息，一直都在辦案......」

  「哎呀，真是辛苦。那現在你這邊算是調查結束了嗎？」

  「沒有沒有，還要去這裡的警署調查一些其他的情況。不過現在不用急了，可以等休息一陣再去......」

  「那太好了，你要不介意的話，可以住在我這裡，總要比出去花錢住旅館要好。你先吃著，我去收拾一下客房。」

  老人是個行動派，根本不給藤井拒絕的機會，站起身就往樓上走。

  「不不不......已經受到您這麼周到的照顧，我不能......我不能......」

  藤井趕緊起身要阻止她，可不知是一夜沒睡起身太快引起低血糖，只感覺眼前天旋地轉，晃了晃腦袋也沒有好轉，扶著桌角直接滑到地上昏了過去。

  老人轉身看向倒在地上的藤井，非但沒有扶起他，反而又轉過身向樓上走去，腳步輕盈甚至還帶著些許愉悅！

  她一邊上樓梯，一邊哼唱著搖籃曲，從踏上樓梯第一階開始，她的身體便一直都在變化，等走上二樓時，那個佝僂的老人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一名黑髮披肩，容貌秀麗的青春美少女。

  打開二樓的某個房間，地上躺著一名一模一樣的老人。不過從平穩的呼吸上來看，可能是和樓下的藤井一樣，被下了什麼藥昏睡不醒。

  少女換上留在這裡的套裙，坐在梳妝檯前哼著歌化妝打扮，偶爾看一眼旁邊的家庭合照，上面是老人的一家，從年齡上看，應該是她年輕一些時候的合照。

  而照片裡的一名少女，赫然與這名正在打扮的少女一模一樣！

  「藤井君、藤井君......我該怎麼處置你呢......」

  少女打扮完畢，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老人，略顯調皮地說：「操勞一輩子，要多睡多休息！起那麼早幹什麼，好好休息吧，起來就可以吃午飯了。」

  她一蹦一跳地下了樓，還是沒有管躺在地上的藤井，而是打開所有的房門，像是在找尋什麼。沒過多久，她打開一間房，眼睛一亮，開心地說：「就在這吧！」

  然後她來到藤井身邊，一隻手拖著藤井的胳膊，像拖玩具娃娃那樣將藤井拖入房間。

  房間裡隱約傳出少女悅耳的歌聲：「ねんねこ，ねんねこ，ねんねこよ......（睡吧寶貝，睡吧寶貝，快快入睡我的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