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事憶

  男人，也就是殷風牧的下屬，陳通收斂表情走上前。

  同時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殷風玄肯定不認識他。

  只要他不露餡就沒事。

  可是殷風玄怎麼可能會在這裡，難道他們一行人就是柔兒所說的富商。

  陳通又看了眼昭游，心中暗自思忖，之前的確有傳言，殷風玄帶著心上人到處遊山玩水一事。

  這麼看來應該是真的。

  「在下陳通，見過這位公子，不知公子名姓，」陳通大方得體向殷風玄拱了拱手，絲毫看不出內心一瞬間在幾步之內閃過了多少念頭。

  殷風玄點了點頭，「在下玄風，這位是我妻子，不知公子怎麼也會在這無風谷？」

  陳通笑了聲，「在下是前段時間迷路，誤入了這裡，後來見這裡風景如畫，就多待了一段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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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公子剛才見我的一瞬間似乎很驚訝？」殷風玄面色不變淡淡開口。

  「是啊，」陳通一隻手背在身後握了握，告誡自己對方肯定不認識他，不必緊張，「我已經來這裡半個月了，玄公子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村外人。」

  「不知道玄公子和夫人怎麼會來到這裡？」陳潭恰到好處地表達了疑惑。

  夫人……

  昭游瞬間被這兩個詞刺激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知道為什麼，別人說出這兩個字，她怎麼這麼難受。

  殷風玄本來就是半攬著昭游的姿勢站著，此時慢慢撫過她的後背做安撫。

  「我們前一段時間遇到暴雨，被柔兒姑娘帶回了這裡，」殷風玄淡淡道。

  原來真的是柔兒帶回來的富商。

  陳通微微一笑，「原來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擾您二位賞景了，」說完轉身離開瞬間，表情立刻嚴肅。

  在心中思考對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過來的。

  看著從背影都能看出心事重重的陳通，昭游卻盯著對方的影子眯了眯眼。

  「游兒在看什麼？」殷風玄問道。

  「阿玄看他的影子，」昭游小聲說道。

  殷風玄看過去，就見原本普通的影子，在某些瞬間會不自覺扭曲。

  「這人應該是修習的影劫術，化影為形，從而達到出其不意的暗殺效果。」昭游開口說道。

  這影劫術實在是許多年沒見過了，「而且這人看起來修習的等級還不低。」

  「陳通，殷風牧暗衛首領，」殷風玄開口說道。能有這樣的實力不足為奇。

  昭游聞言扭頭看向他，「我還以為阿玄不知道他是誰。而且看起來他也以為你不認識他。」

  「我不認識，皇兄認識，」殷風玄低頭看著昭游，微微一笑，「是吧，夫人。」

  然後被昭游狠狠懟了一下腰。

  殷風玄：……

  游兒下手越來越狠了。

  二人一路走在無風谷的高處，一是為了看地形，而且殷風玄似乎對這裡的天氣很在意，二也是因為這裡的風景的確很好，都可以趕上一些名勝古蹟的地貌了。

  看了一上午，正打算回到院子。

  「村子看起來占地面積不小，但是各家各戶之間隔得不近，算起來也就十幾戶人家，」昭游右手掐算說道。

  「而且還一個小孩都沒有，基本都是老人家和青壯年的夫妻，」殷風玄補充道。

  二人說著話，迎面碰上一個男人，男人穿了一身短打。

  聽見腳步聲，崔飛一抬頭，正好看見了昭游，眼中的驚艷垂涎擋都擋不住。

  殷風玄的臉色瞬間就暗沉下來。

  被殷風玄的殺意鎖定，崔飛立刻回神看過去，就看見了對方眼中濃重到實體的殺氣。

  崔飛直接被嚇得一哆嗦，一瞬間什麼迤邐的幻想都沒有了。

  「您二位就是柔兒帶回來的貴客吧，」崔飛縮著肩膀搓搓手，小心翼翼說道。

  此刻有殷風玄在身邊，他是一眼都不敢多看昭游，甚至還努力忘記旁側昭游的存在。

  「你是？」殷風玄冷冷開口。

  「我是村長的兒子，」崔飛介紹自己，隨後立刻離開。

  和殷風玄擦肩而過時，殷風玄一挑眉。

  崔飛和他們擦肩而過之後就開始加快腳步，活脫脫後面有狼追一樣。

  但是原地的昭游和殷風玄卻回頭看過去。

  「音殺樓的借物遁形一術，裝的還蠻像嗎，」昭游和殷風玄說道。

  沒聽到回答，她抬頭望去，就見殷風玄臉色依然很暗。

  「我剮了他，」殷風玄一字一句說道。

  「別生氣了，走啦，回去吃飯了，」昭游拉著殷風玄回院子。

  「沒想到這人居然是音殺樓的人，」昭游繼續說道。

  「的確沒想到，」殷風玄說道。

  剛才二人擦肩而過之時，殷風玄和昭游看見了對方行走間衣角偏飛露出了一絲隱秀。

  倒不是說這隱秀代表音殺樓，是這布料奇特，可以借物遁形。

  「音殺樓的人、殷風牧的人，還有皇上的人，這小小一個土匪窩，居然牽扯這麼多大勢力，真是不一般，」昭游搖搖頭，覺得還真有意思。

  二人往北走。

  「阿玄，皇上有沒有說過些別的，比如他有沒有猜測藏的東西是什麼？」昭游好奇問道。

  「皇兄的確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但是……」

  「嗯？」昭游抬頭望去，就見殷風玄在那裡賣關子。

  「但是什麼？」昭游眨眨眼。

  就見殷風玄的臉湊過來，「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昭游聞言睜大眼，好像第一次認識殷風玄一樣。

  「快點，不親就不說，」殷風玄擺出一陣無賴樣。

  把昭游氣笑了。

  阿玄也有性子這麼惡劣的時候。

  「哼，我不，反正以後我也會知道的，」昭游抱著胳膊一扭頭。

  殷風玄點頭，「成，那我們回去吧。」

  於是二人手拉手回去。

  走出不到十步。

  「阿玄，你告訴我吧，」真的好好奇。

  殷風玄直接笑得肚子疼，瞬間被可愛到了。

  見殷風玄在那裡笑，昭游一努嘴，就要裝作自己很生氣。

  見狀，殷風玄立刻嚴肅臉直起身，背手看起來很威嚴的樣子，「那不笑了，快，親一下就告訴你。」

  昭游無奈對方這無賴樣，見四下無人，就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親了一口。

  殷風玄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好啦，快說，」昭游臉紅紅轉移話題。

  「我其實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見昭游要揍他，殷風玄連忙補充，「但是我覺得應該是什麼美好的東西才是。」

  「美好的東西？」這倒是真的出乎昭游的意料。

  「我小時候應該見過殷玉樓，」殷風玄說道。

  「你見過殷玉樓？他可是你皇祖父那一輩的人，嗯，」昭游簡單算了一下，「活著也正常。」

  「我是小時候見過他的，不過他看起來很年輕，和我現在差不多。」殷風玄說道。

  昭游不插嘴，等他繼續說。

  「現在想想，那段記憶好像夢境一樣。」順著殷風玄的描述，昭游也好似看見了那時候的場景。

  小的時候殷風玄很淘氣頑皮，雖然長相可愛，可實際上性格時常讓人頭疼。一點看不出現在的穩重。

  有一次他偷跑出宮去玩，那還是他認識昭游以前的時候，聽說那天是京都最大的節日，所以他甩開了所有侍衛自已一個人跑出去了。

  京都到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而在他拿著燈籠看什麼都新奇的時候，一路順著人流來到了河堤邊。

  這時異變突起，人群中突然出現殺手來刺殺殷風玄。

  殷風玄那時候年紀雖小，但是已經會了武功，只不過雙拳難敵四手，尤其他還是個小孩。

  幾招後被一個殺手一腳踢飛，就在刀刃的寒芒即將刺向殷風玄時，一個黑色人影突然出現，一個帥氣瀟灑的揮袖，直接將殺手踢飛。

  殺手倒在地上抽搐兩下就不動了。

  小小的殷風玄看著面前的高大身影，長發飛舞，第一感覺就是，他好厲害。

  而且這人雖然穿著黑衣，但是衣服的料子看起來非常精緻貴氣，黑衣上繡著銀色的圖紋，從背影都能看出對方的貴不可言。

  周圍其他殺手見狀都齊齊拔刀沖向黑衣人。

  「小心，」小小的殷風玄開口說道。

  黑衣人沒有回頭，身影快速穿梭在殺手之間，殷風玄都沒有看清對方是怎麼出招的，殺手們就全部倒地，生死不知。

  此時因為殺手的暴動，周圍的遊人早就所剩無已。原本熱鬧的湖邊也變得極其安靜。

  不遠處傳來士兵跑隊的聲音。

  就在殷風玄想自己站起來時，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人從身後托著胳膊扶了起來。

  他心中一驚，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站了一個人。

  隨後，就看見一個人從他身後走出來，看見對方容貌的第一眼，就被驚艷住了，那是一個長得極為驚人的男子。

  男子身穿一襲白衣，手握摺扇，臉上帶著淺笑。

  他蹲下身幫殷風玄拍拍衣服上的土，見小小的殷風玄還在看他，笑了，「叫什麼名字？」

  「阿玄，」殷風玄自然不傻，雖然這二人救了他，但是他也沒有說出真實姓名。

  「嗯，不錯嘛，很有警惕心，」白衣人似乎看出了他所想，拍了拍他的頭。

  此時黑衣人已經解決了所有殺手，走向二人。

  「樓兒，有人來了。」黑衣人的臉上好像纏著一層霧氣，讓殷風玄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但是從對方好聽的聲音來看，對方應該長得很好。

  白衣人伸手揉了揉殷風玄還沒有消失的嬰兒肥，「乖，以後不要一個人偷跑出來玩，會讓家人擔心的。」

  「嗯，」殷風玄眨眨眼。

  白衣人拉著黑衣人的手起身，和殷風玄回頭道別。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殷風玄突然上前幾步，「等一下。」

  「嗯？」白衣人轉身，輕握摺扇。

  雖然看不清黑衣人的臉，但是殷風玄能感受到對方的視線。

  他鼓起勇氣，「謝謝你們救了我。那個，」他看向黑衣人，「您能不能收我為徒。」

  白衣人這回真的驚訝了。

  黑衣人似乎好好打量了一下殷風玄，然後搖頭。

  殷風玄有些失落。

  誰知黑衣人接著開口，「你的師徒緣並不在我這兒，你天賦很高，但是不適合做我的徒弟。明年你就會等到自己的師父了。」

  「你們叫什麼啊？那，那我以後還能再見到你們嗎？」殷風玄忙問。

  「嗯，會的，我們還有緣分，」白衣人的摺扇抵在下巴處輕笑道。

  說完，黑衣人一把攬過白衣人，二人飛身離去。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小小的殷風玄握拳說道。

  後來葉瀾和霍楠找到殷風玄的時候，看著遍地殺手屍體，直接後怕出了一身汗。

  回了皇宮，殷風正也來看殷風玄。

  還有就是殺手死的太乾脆利落了，那些殺手實力不低，所以他也想問問殷風玄到底是誰救了他。

  然後殷風玄把事情告訴給了殷風正。

  「皇兄，你知不知道他們是誰啊？」殷風玄眨眨眼。

  「嗯，可能是親戚，」殷風正蹙眉想了一下。

  然後他臉色嚴肅拍拍殷風玄的頭，「你啊，不要再亂跑出去了。」

  「知道啦，二哥。」殷風玄捂著頭委屈說道。

  之後殷風正就開始有意給殷風玄找各種名師來指導。

  但是每個老師不到一個月就再無可教。

  這事殷風玄覺得沒什麼。

  但是殷風正和太妃可著急。

  後來殷風玄第二年外出遇見了師父天青子。

  ……

  「皇兄後來耐不住我總問，就告訴我，容貌那般驚人，唯有當年被京都評為九公子之首的『聖公子』才有那般風采。」

  「當年聖公子殷玉樓，無論是樣貌、才學、品行、為人處世，都可稱為『極』，所以他死在路上的傳聞傳回京都，很多人都自發給他祈福。」殷風玄說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東西在土匪那裡，但是我相信，要是他主動留下的寶藏，一定是個很美好的東西。」說著殷風玄看向昭游。

  但是昭游此時卻陷入沉思。

  「樓兒，」昭游一挑眉，「不是吧。」

  「游兒？游兒？」殷風玄捏捏昭游的臉，「想什麼呢？」

  「師父有一個好友，住在海外仙島的一十四島『無回島』，平日島上除了煉藥的童子們，就是他和他的心上人。我小時候喜歡待在洞裡。」

  說完這句話，昭游明顯感覺殷風玄心情低落了一些。

  那時候昭游本體被鎖在地底寒潭深洞。認識了殷風玄後，心中有了希望一直在等他，可是他一直沒來。

  殷風玄每次想到這裡都心如刀絞。

  昭游墊腳親了他一下，「阿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很久很久以後才能相見。」

  殷風玄聞言看向昭游，見對方臉上帶著笑意，心裡卻更加難過。

  自己答應了游兒去找她，可是不但沒去，還失去了記憶。

  昭游關於這件事從來沒怪過殷風玄。

  因為殷風玄那時候是意外跑進自己的幻境，救了自己。

  任何人出了幻境就會被天地規則抹去記憶。

  她不怪他。

  「可是我知道我們終有一天能見面。」

  「只要能這樣彼此相對，再說說話，我已經很開心了。因為未來有希望，所以我也願意繼續走下去。」昭游摟住殷風玄的脖子吻了上去。